第13章 中毒 當日下午,因為有着宣钰這塊免死……
當日下午,因為有着宣钰這塊免死金牌,唐輕歌也不需要再給安平郡主留什麽面子,旁人更是不敢多言半句。
索性她便稱自己受了驚,直接從鹿嶺山打道回府了。
翌日,她沒去找燕骥,反而讓銀翹找人送了個消息去客棧。
就說她遭人算計險些墜馬,受了驚吓,卧病在床,看看他有何反應。
果不其然,送信的小厮回來說,那人聽見消息後,沒半點反應。
哪怕他表面沒反應,說不準心裏也是有些在意的,唐輕歌索性也晾了他兩日。
第三日,去客棧之前,唐輕歌還特意用粉将唇色撲得白了些,做戲做全套。
沒想到,她還沒走到房間門口,就見一個穿着海棠色襦裙的陌生女郎先一步敲響了門。
女郎的側臉貌美溫柔,姿态婀娜動人,唐輕歌沒見過。
哪冒出來的?
唐輕歌閃身躲到牆角後,沒着急進去,看着那個女郎叩響門,進去,連一會兒功夫沒到,就被人丢了出來。
女郎淚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眼中脈脈含情,哪怕是狼狽地跌倒在地上,也是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
唐輕歌心裏就差罵娘了。
她還沒成功,這就冒出來挖牆腳的,當她是死的嗎?
女郎跌坐在地上,柔弱無助地看着燕骥,期盼着他能伸手扶她一把。
可她忘了,他既能直接将她從房間裏丢出去,又怎麽可能會扶她。
燕骥站在屋內,臉色十分難看,看着地上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幾乎是強忍着心底的反感厭惡,擡手就要關上門。
唐輕歌忙從牆角後走出來,毫不留情地一腳邁過倒在地上的女郎,伸手擋住了門。
“她是誰?”唐輕歌出口質問道。
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聽起來像是道稍陰柔尖細些的男聲。
再加上她今日也是一副男裝打扮,地上的女郎直接将她當作了男子來看。
唐輕歌面色浮着一層愠怒,像是原配當場捉奸在床一樣的語氣。
燕骥皺了皺眉,不知道她那股怒氣是哪來的。
他薄唇張了張,話裏透着股寒氣,還是答道:“不認識。”
唐輕歌盯着他的表情觀察了下,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屑撒謊,想必也是确實不認識那女人。
她總算稍稍安心了些,擡腳邁進門裏,一把扯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就吻了上去。
門外的女郎整個人都愣在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前日她在街上注意到燕骥,見他容貌俊美,言談舉止沉穩,便對他一見鐘情,打聽了好幾日才知道他住在這,今日來就是想對他表明心跡,剛剛他也開了門,誰成想她剛一摘下鬥笠,男人的目光就像是千年寒池裏的冰一樣,令人生懼,然後二話不說地就将她趕了出來。
她自認貌美,卻不見他有一點憐香惜玉。
可眼下,他竟然跟一個男子吻在一起,想必定是好男風,這才對她的示弱如此視而不見。
這下,女郎也顧不得什麽一見鐘情了,連忙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地跑了。
餘光瞄到人沒影了,唐輕歌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唇角,像是懲罰似的,甚至咬出了血。
燕骥一下子吃痛,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她。
唇角已經被她咬破了,沁出些薄薄的血珠,有些隐隐作痛。
燕骥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望向她的目光染了些怒氣。
唐輕歌絲毫不懼地回視他,唇上的粉被蹭掉了些,露出本來的殷紅,上面還沾了些他唇上滲出的血珠。
她緩緩舔了舔唇瓣,紅唇潋滟,妩媚又勾人的模樣。
“這是懲罰。”
見他瞪着她,她揚了揚眉梢,下巴微微擡起,完全不怕他。
一雙濕漉漉的杏眸裏含着怨氣,聲音悶悶的:“我才幾日沒來,你就開始招蜂引蝶了?方才那女子是誰?”
他無視她吃醋的樣子,面無表情答:“不認識。”
“那你為何讓她進來?”
他抿緊唇,不答。
唐輕歌蹙了蹙眉,回憶起方才那個女郎。
海棠色襦裙,白鬥笠...
她眸中一亮,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你可是将剛剛那女子認成我了?這才讓她進來的?”
他皺緊眉,斬釘截鐵地否定道:“不是。”
“撒謊,”她的眼梢都沾上笑意,像是偷吃到食物的小狐貍,滿足又愉悅,“阿骥,你分明也是有幾分喜歡我的吧,不然我對你又親又抱,你怎麽不将我像剛剛那樣丢出去?”
他冷眼盯着她,仿佛她在講什麽荒唐透頂的笑話一樣,聽到後半句,他擡腳朝她走過來,像是真要像她說的那樣把她丢出去。
燕骥冷笑一聲,話裏暗含威脅,“怎麽?想試試?”
誰成想,他剛一碰到她,她便立刻捂住胳膊,痛呼出聲:“嘶!疼疼疼,別碰。”
燕骥的手像是觸電一般收回,心裏不知怎地有些緊張,看着她皺成一團的小臉,像是真的痛極了的模樣。
見他收回手,唐輕歌痛苦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見,嘴角高高地翹起來,得意地說:“騙你的,你看,你是不是也有幾分擔心我?”
意識到被她耍了,燕骥的神色猛地沉下來,漆黑的眸裏透出陰翳又危險的氣息。
見他真要生氣,唐輕歌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胳膊不疼,別處疼。前幾日我險些遭人算計,從馬上跌下來摔死,你怎得都不關心我一句?”
看她有些委屈地低着頭,燕骥的冷硬神色沒有半分松動,反而諷刺道:“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問你摔沒摔死?我有眼睛,看得見。”
他這話實在冷漠傷人,唐輕歌剛剛的愉悅全都消失不見,整個人都沮喪下來,嘴裏偏偏又倔強地吼道:“若不是我命大,此刻就不會站在這了!也沒機會再見到你了!”
她大聲地吼完之後,像是又憶起了那一刻的恐懼,低垂下頭,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
她低低地嗚咽着,轉過身去不讓他看,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在極力忍着淚水,手上胡亂地抹着臉上滑落的淚珠,卻好像怎麽都擦不完一樣。
此刻她的眼淚倒是七分真,三分假。
雖說現在燕骥不見得會有多心疼她,可既然他能忍受一個女人對他又親又抱,還在他面前痛哭出聲,說明他對她,總歸還是有幾分不同的。
唐輕歌剛開始是演的,到後面倒是真的有點收不住了。
自從來到書裏,她都經歷了多少次生死關頭,沒招誰沒惹誰,她是真的滿腹委屈,哭得也是真情實感。
她哭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慢慢停下來了。
也是在這時,一直給燕骥診治的大夫來了,他每隔三日便會來問診一次,看看燕骥的傷恢複的如何。
老大夫瞄了眼還在抽噎的唐輕歌,又看了看面色冷凝的燕骥,心裏啧啧兩聲,斷定小兩口是吵架了。
他照例給燕骥把脈,可手一放上去,大夫的眉頭皺起來,又把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
唐輕歌終于平複下來,看着大夫一臉凝重,忍不住問道:“大夫,他的身體如何了?”
老大夫緩緩搖頭,聲音嚴肅,“他的外傷倒是在一點點好轉了,可剛剛老夫給他診脈,這脈象似是有些不對,像是中了什麽毒,先前一直在體內積壓着,脈象才沒顯出來。你最近可有什麽不适之處?”
唐輕歌又緊張地看向燕骥,像是中毒的人是她一般,她的眼梢還通紅,像是受人欺負之後可憐巴巴的模樣。
她問:“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燕骥移開目光,雲淡風輕地答道:“偶爾會使不上力。”
大夫頗為惋惜地搖搖頭,“那便應當是中毒的症狀沒錯了,可老夫才疏學淺,實在對你體內的毒一無所知,只能開藥盡力為你壓制,也許日後你的症狀會越來越嚴重,這都說不準。”
這件事唐輕歌倒真是沒在原著裏看見過,不過既然她沒看見過,那就證明這毒要不了燕骥的命,燕骥還是能登上燕國王位,這毒估計遲早也會解了。
思及此,唐輕歌也少了幾分擔憂,她還是緊皺着眉,對大夫說:“讓您費心了,如果需要什麽藥材或是別的,您盡管跟我說就好。”
老大夫摸着胡須笑了笑,将帶來的藥材遞給她,“去吧小姑娘,把找人把今日的藥給他煎了。”
唐輕歌點頭應了聲,接過藥材就出去了。
大夫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偷瞄着燕骥,還是沒忍住開口說:“別總惹你娘子生氣,小姑娘嘛,哄哄就成了。你與她置氣,日後真把人氣走了,連哭都沒地兒哭!”
燕骥的額角抽了抽,無奈道:“她不是我娘子。”
大夫點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樣子,“我知道,還沒過門吧。”
沒等燕骥說話,大夫的話匣子像是一下被打開了似的,又苦口婆心地勸道:正是因為還沒過門,小姑娘長的美,脾氣秉性也好,你先前重傷昏迷時不知道,都是這小姑娘在一旁好生照料你,每次換藥時她瞧見你那一身傷,她自己的眼眶反倒先紅了。”
燕骥抿緊唇,沒說話。
他心裏早就認定唐輕歌是別有所圖。
他是失憶,不是失智,她那沒由來的喜歡和情意,他連半個字都不會信。
大夫開始回憶起當年自己的往事,自顧自感嘆:“我年輕時就是我娘子主動的,那時候她處處待我好,可偏偏我不知好歹,不将她的心意放在心上,肆無忌憚地欺負她,誰成想後來我雲游回來,才得知她要嫁人了,我這才反應過來,費了好大力氣,才将她追了回來。”
“你如今這做派跟當年的我可謂如出一轍,眼下你整日冷言冷語地待她,等到真傷了人家的心,到時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