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燈節 一陣苦口婆心後,大夫看着燕骥……

一陣苦口婆心後,大夫看着燕骥不為所動的樣子,心裏連連嘆氣,轉而道:“你傷的重,服藥太多,中毒的脈象這才顯了出來,若要根除,還得需你自己弄清究竟是何毒,幸好你還年輕,趁早發現了,否則日後身子真虧損下去,你那小娘子到時恐怕要哭成淚人呢。”

聞言,燕骥的目光沉了沉。

先前他常常覺得使不上力,心口陣痛,原以為是重傷所致,并未察覺。

眼下傷勢一點點好轉,中毒的症狀他自己也有所察覺,只是他沒了記憶,對自己的一切一無所知,他也不知道這毒究竟是他失憶前體內就已經有了,還是失憶後中的毒。

若是失憶後中的毒,他醒來後,身邊只有一個人。

如果是這樣,也許她的一切行為都能得到解釋。

唐輕歌端着藥回來時,大夫已經走了,只剩燕骥一人坐在榻上,他一襲黑袍,俊美深邃的五官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周身無端散發出森寒的氣息。

她才出去一會兒,這人怎麽看上去比剛剛更拒人千裏之外了。

唐輕歌有些莫名其妙,還是走過去将手中的藥遞給他。

藥湯黑乎乎的,還散着一股濃烈的苦味,燕骥盯着那碗藥,神色晦暗不明。

如果這就是她的目的,那她近日所做的一切,難不成只是為了讓他卸下防備心?

莫名的,他的內心竟對這個猜測有些抵觸。

可理智又在時刻提醒他,只有這樣,她的所作所為才有了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

看着他沒接,唐輕歌皺了皺眉,不解道:“怎麽了?”

他終于緩緩撩起眼看向她。

她的臉上還挂着淚痕,原本刻意塗深了膚色被蹭掉了些,露出本來的白皙。

她乖巧地端着那碗藥等着他,眼梢哭得泛紅,嬌憐動人,全然不見剛剛吻他時的嬌縱強勢。

她好像有很多面,有時候明明很怕他,可次次吻他的時候又勇敢的驚人,甚至還敢在他面前那樣嚎啕大哭,絲毫不顧形象。

燕骥承認,他對她,還是有幾分手下留情的。畢竟他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原本想掐死她,又偏偏鬼使神差地沒下去手。

他的敏感多疑,是在經歷過的無數次謀害算計後,深深刻進了骨子裏。

燕骥不記得自己究竟經歷過什麽,只是潛意識裏不停地提醒他,只有他不去信任身邊的任何人,他才能夠活下去。

他一次又一次縱容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是,如果她所表現出的愛意都是演出來的呢?

見燕骥一直不動,手中的藥的溫度一點點降下來,唐輕歌有些急了,又往前遞了遞,“快喝呀,等會就要涼了。”

他的目光深沉如墨,裏面藏着無盡的猜忌和審視。

唐輕歌怔了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難以置信道:“你不會覺得是我給你下了毒吧?”

給他下毒對她有什麽好處啊?這狗男人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見他沉默不語,唐輕歌徹底氣笑了,一股腦地反問他:“我如果要殺你,當初為什麽還要費心費力地救你?我有病嗎?”

她話音一落,房間裏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裏。

她靜了半晌,低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幽光,整個人像是被覆上了一層陰影,散發出濃濃的哀傷。

唐輕歌再度擡眼看向他,艱難地扯了扯唇角,聲音有些澀,“原來在你心裏,我說的話,你連半個字都沒信過,對嗎?”

他沒答話,像是默認了。燕骥果然還是燕骥,冷血無情,哪怕她救了他,主動吻他,日日照料,他的心也仍然沒有一點軟化。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證明她做的還不夠。

唐輕歌在心裏冷笑了聲,內心的鬥志沒有一點熄滅。

望着他的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裏,從飽含着期待,再到一點點黯淡下去,最終不見一點光彩。

她沉默着,機械般地端起了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以往她試藥時總是被苦得不成樣子,今日卻只是緊緊蹙起眉,生生忍了下去,眉宇間的神情卻看着比之前喝了藥後更加苦澀失落。

她将碗放到桌上,背對着他,只輕聲說了句:“你若是不信,那就随你吧。”

她的背影格外落寞,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燕骥才回過神。

他看着桌上那碗空了的藥,落在身邊的手緩緩收緊,直到骨節都泛了白,才又松開。

他究竟應該信她,還是殺她?

唐輕歌自從那日離開之後,就再沒去看過他。

他既然都那樣懷疑她了,哪怕是面上表現的再喜歡他,她也不能完全沒有脾氣,一味地順着他。

燕骥那樣聰明的人,很快就能想通,她就算真想要他的命,也會用其他更掩人耳目的法子,何必大費周章地來騙他讨好他。

更何況,她要他的命又沒用,她只要他的心。

雖說唐輕歌顯露出的情意不是真的,但是她确确實實也是顧忌他的性命的,關心都是真的,那天她走時表現的那麽悲傷難過,不管他信了幾分,說到底也都是因為他的疑心才誤會了她。

她被他的懷疑傷了心,短時間裏自然不會再去找他。

正好晾了他幾日後,就到了宣國一年一度的花燈節。

前幾日從鹿嶺山回來後,唐輕歌就讓銀翹把那對耳墜翻出來,差人送去了陳子昂府上。沒過半日,陳子昂就讓人回信來,說是為表感謝,禮尚往來,遂邀請唐輕歌于花燈節那日去醉月樓用膳。

宣國男女之防并不嚴重,可若說要還禮,總有比一起吃飯更妥帖的法子,何況唐輕歌還有婚約在身。他這番邀請,唐輕歌反倒有些摸不清他是何用意了。

不過他可是未來的太傅,若是能結交,唐輕歌自然再樂意不過。

花燈節當日

梨木梳妝臺前,銀翹給唐輕歌梳了一頭漂亮的随雲髻,又在她的眉間點了一朵海棠花花钿,讓原本就明豔精致的五官更顯妩媚多情。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唐輕歌就上了馬車。

許是因為花燈節的原因,平時通暢的大路今日也變得擁擠起來,一路熙熙攘攘的,等到馬車一路駛到醉月樓門口終于停下時,她已經誤了一會兒時辰。

醉月樓是京中最大的酒樓之一,環境雅致,佳肴更是數不勝數,價格也高昂,不是尋常百姓能消費的起的,因此,醉月樓中的客人也大多都是達官顯貴。

因為身份不便,唐輕歌還是帶了層面紗赴宴,剛一邁進醉月樓,便有小厮上前詢問了姓氏,然後恭敬地将她領到了一間包房內。

陳子昂早就已經候在這兒了,唐輕歌推門進去時,他立馬起身迎她,語氣禮貌又不失親和,“輕歌小姐。”

唐輕歌摘下面紗,頗為歉意道:“抱歉陳公子,讓你久等了。”

陳子昂看得怔了怔,又淡淡一笑,溫和道:“無妨,子昂也剛到不久。”

兩人坐下來,陳子昂将菜單遞給她,點了幾個招牌菜,唐輕歌接過菜單看了看,又加了一道杏仁蛋羹。

她喜吃甜食,香氣噴噴的菜肴擺上桌後,唐輕歌着實大快朵頤了一番。

中間擺着的一盤燒鵝幾乎快被她掃蕩一空,唐輕歌不禁感嘆了一句:“這芙蓉燒鵝做的确實不錯。”

身旁的陳子昂笑了笑,也道:“是,子昂也曾在家鄉嘗過一次,卻不如這裏做的正宗。”

唐輕歌眨眨眼,“家鄉?陳公子家在何處?”

“子昂籍貫宜州。”

一聽見宜州兩個字,唐輕歌眼中一亮,興致勃勃地又問:“聽聞宜州城風景絕佳,不輸京城繁華,可是真的?”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陳子昂都一一作答,見她如此感興趣,又同她介紹了不少宜州有名的美食和游玩的好去處。

陳子昂全然不知她的心思,只見她有興趣聽,便撿她感興趣的地好好講了講。

他的态度親和又不失周到,談吐又頗為斯文風趣,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十分融洽,唐輕歌還了解到了不少有關宜州的事。

比如宜州城西較為繁華,到時她離開京城後,可以優先選擇在那裏落腳。

看着陳子昂如沐春風一般的笑容,唐輕歌不禁在心裏又想起了燕骥。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那個萬年冰山臉,整日只知道懷疑她氣她,還油鹽不進。

唐輕歌在心裏罵了燕骥一通,又忽然想起,燕骥住的客棧似乎就離這兒不遠。

今日是花燈節,她等會買點什麽小玩意兒拿去送給他,也算是給彼此找個臺階下。

他還沒怎麽對她上心呢,人她也不能晾的太久了。

思及此,唐輕歌也沒了再吃下去的興致。

兩人一同出了酒樓,外頭天已經暗了,道路兩旁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都挂着花燈,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十裏長街被映照的燈火輝煌,一派人聲鼎沸之象。

唐輕歌第一次見到如此繁華之景,不免興奮地四處張望起來,視線所及之處皆讓人目不暇接。

她在看風景,身旁的陳子昂卻滿眼皆是她。

她面上薄薄的白紗随風揚起,精致的五官若隐若現,額前一朵花钿點綴,菱唇微微勾起,似是月上仙娥般柔美朦胧,給人缥缈之感,像是随時都會乘風而去。

陳子昂只聽見胸膛裏的心劇烈地跳動着,心中生出無盡的眷戀與情意,一時思緒萬千。

拯救反派進行時(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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