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速之客 宣國三十七年,原攝……

宣國三十七年, 原攝政王宣钰順利登基,主持朝政。其深得民心,即位不久便以雷霆手段整治朝綱, 搜尋到強有力的人證物證, 以謀害皇室, 貪污軍饷等重罪, 将朝中舉足輕重的老臣鎮北将軍送入天牢。同時下令徹查滿朝文武與之牽連之人,成功将存有異心之人盡數鏟除。

曾經顯赫一時的鎮北将軍府竟在新帝即位後的短短時間內一朝傾覆, 令人唏噓。

待內亂平定, 百姓再度恢複安居樂業之時,另一道驚天消息傳遍京城。

丞相府尊貴的嫡千金原是多年前遭奸人調包, 流落在外多年, 終于得以與親生父母相認。同時也有傳言道,當今陛下與真正的相府嫡女唐茉兒兩心相許, 這才并未毀了太上皇定下的婚約,且不日便會以皇後之位迎娶。

而那個鸠占鵲巢多年的假千金,再無人探到一點風聲。有人說, 當初那驚才絕豔的女子一時經受不住如此打擊, 懸梁自盡了。也有人說, 那女子早已與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男人遠走高飛了。

是真是假,無從考究, 只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男人一襲明黃色錦袍,衣擺處是金線繡着的五爪金龍,周身氣度雍容華貴,手持狼毫, 批閱奏折的樣子更是從容不迫,端看便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看着眼前這一幕,饒是已經侍奉過兩代帝王的太監于順,也不禁在心底感嘆其治國之才,還有這通身的氣度。

這時,一個小太監彎腰進來,附在于順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于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才走上前去恭聲禀告:“陛下,唐小姐來了,正在外面等着您一同用晚膳呢。”

握筆的動作頓了頓,墨汁順着筆尖滴落,暈染出一處墨點。

“茉兒?”他忽然問。

這話倒是有點讓于順摸不着頭腦了,這有資格入宮侍奉的,哪裏還有第二個唐小姐。

下一刻,宣钰又自顧自輕笑一聲,眸中晦暗不明,轉而道:“讓她進來。”

“是,陛下。”于順彎腰應下,退出殿外。

精致的菜肴依依擺上桌,唐茉兒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緩步進來,顏色稍顯素淨了些,眉目卻秀麗雅致,端的是一個清麗動人。

其實她根本不喜歡這麽樸素的顏色,可書裏的唐茉兒卻喜穿淺色,白色,為了不讓人起疑,她只能逼着自己适應原主的一切,認真扮演好唐茉兒這個女主角。

不過,這都沒關系。只要她能夠牢牢地把握住宣钰,忍受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唐茉兒笑靥如花,端着瓷碗遞過去,“陛下,這是茉兒今日親手做的銀耳蓮子羹,陛下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宣钰擡手接過,淺嘗一口,又擡眼看向她,唇邊噙着溫柔的笑,“味道很好,比起上次你給朕做的還要好。”

他的樣貌當真生得極好,滿室燈火映照得他眉眼深邃俊朗,望着她微笑的模樣更是溫柔缱绻,看得唐茉兒心尖一顫,耳根爬上一抹緋紅,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

她羞怯地低垂下眼,柔聲道:“陛下若是喜歡,茉兒便常常給陛下做好送來。”

只可惜,她垂下眼時,并未瞧見他溫和的表相下,眼底的那抹暗色。

聽到她的話,宣钰眸色更深,唇角卻淺淺揚了揚,只道:“用膳吧。”

他的茉兒,何時給他做過銀耳蓮子羹啊。

唐茉兒卻對一切渾然未覺,沉浸在他表現出的無盡溫柔裏,越發有些飄飄然。

待二人用完了膳,宣钰竟主動提出要送她出宮門。

高牆之內,宮女和太監提着燈籠跟在後面,皇攆之上,唐茉兒望着他的側顏,心中愛意越發濃烈。甚至,當初想要回到原本世界的心都不是那樣強烈了。

呆在這裏的時間越久,唐茉兒就越能體會到權勢的好處,也對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之位越發渴望。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就能給她無上的殊榮。

迎着她熾熱愛慕的視線,宣钰定定地回望着她,忽然開口道:“茉兒,朕忽然想起那日,朕正要離府捉拿刺客,你卻再三勸阻朕,究竟是為何?”

聞言,唐茉兒的動作一僵。

自然是因為,若是你離府,便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身負重傷。

可她怎麽可能會将這些告訴他。

她略微艱難地揚起一抹笑,壓下心底的緊張不安,連忙向他解釋道:“茉兒不是早就告訴陛下了嗎?那晚茉兒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醒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寧,捉拿刺客的事那樣危險,陛下若是能交給別人去做,何必要親力親為呢?”

唐茉兒原以為她這樣說,宣钰那等溫和體貼之人,定不會再細細追問下去了,可他卻微笑着又道:“都夢見了什麽,講給朕聽聽。”

語氣雖溫和,卻不容置喙。是帝王與生俱來的壓迫。

唐茉兒見他是鐵了心要問,只好壯着膽子,信口胡謅道:“茉兒有些記不清了,大概就是陛下不小心被刺客傷了,倒在血泊裏,茉兒一下子驚醒過來,總覺着那是什麽預兆,這才攔着陛下的。陛下不要覺得是茉兒不懂事....”

宣钰看她一眼,漆黑的眸中笑意淺淺,溫聲打斷她的話:“茉兒急什麽,朕又從未說過怪你。”

唐茉兒緊張地打量着他的神情,見他面上溫柔之色不減,才終于慢慢放下心來。

或許是她想多了,他是宣钰,書中的男主角,應當只會愛她,不會騙她的。

說話間,步辇已經停在了宮門前。

看着朱紅的宮門緩緩合上,唐茉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宣钰眼中的溫柔笑意徹底褪去,只剩一片晦色。

同樣一條長長的宮道上,宣钰凝視着一片漆黑的夜色,腦海中冷不丁跳出一副畫面。

是唐輕歌之前在這裏同他說過的那番話。

明明身形那般纖細瘦弱,和他說話時背脊卻挺得筆直,甚至還敢對他說出那些大不敬的話。

原來,不僅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唐茉兒也是。

不同的是,在唐輕歌身上,他還可以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如此有趣的獵物,直接關起來才是失去了原本的樂趣。

讓她以為自己跑掉了,再将她捉回來,從她的臉上看見希望破滅的神情,如此才能享受到最大的快感。

而且,宣钰卻莫名生出一種直覺。

不管是她,還是唐茉兒,都藏着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想讓唐茉兒開口,太容易了。

聽到唐輕歌親口對他說出她的秘密,那才足夠有趣。

待回到禦書房,宣钰坐回到龍案後,沉聲對于順道:“喚謝北進來。”

于順連忙領命退了出去,沒一會兒,一名黑衣暗衛走進來,恭敬道:“拜見陛下。”

“朕之前派你查的事,可有消息了?”

“查到了,陛下。唐小姐如今已在宜州落腳,派去打聽的人說,唐小姐初至宜州時...” 謝北難得猶豫了下,話沒說完。

見他欲言又止,宣钰眯了眯眼,“說。”

謝北低下頭,壯了壯膽,将沒說完的話說完。

“唐小姐初到宜州時,有人稱,是與一男子同行。兩人同住在一起,日日出雙入對,那男子似是前不久才離開。如今只剩唐小姐一人,住在自己經營的鋪子裏。”

聞言,宣钰眉目一沉,聲音辨不出情緒,“男子?可查到是何人?”

難得捕捉到皇帝如此明顯的怒意,謝北心裏一驚,連忙跪下,低聲答:“屬下尚未查到,那男子底細不知,應當不是宣國人。求陛下恕罪。”

謝北心驚膽戰地跪在那,遲遲沒有等到回應。

一片死寂下,燭火微微搖曳,将案後端坐的人籠罩得忽明忽暗,神情晦暗不清。

半晌,宣钰忽然開口道:“朕記得,宜州販賣私鹽一事還尚未查明。”

謝北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還是連忙應道:“是,陛下。”

宣钰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眼梢微微揚起,頗為愉悅的模樣。

他放走的貓,那就由他親自捉回來吧。

宜州

已是黃昏,鋪子內只有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正拿着白布認真擦拭着櫃臺。

男孩名為憐生,是唐輕歌前不久在街上救下的。憐生的母親生前身患重疾,為了醫病欠下一大筆銀子,母親過世後,逼債的人見憐生樣貌清秀,身型瘦弱,便要将人賣到秦樓楚館去。

唐輕歌瞧着可憐,便拿出些銀錢替他還了債,正好鋪子正缺人手,憐生無父無母,也無處可去,也就留了下來。

這時,門口挂着的一串風鈴聲響起。

有人進來了。

“抱歉客人,我們今日已經打烊了。”憐生一邊說着,一邊擡頭看去。待看清來人,手裏的動作不免停住了。

進來的客人一身月牙白錦袍,容貌俊美,氣質溫潤出塵,又透着一股旁人沒有的矜貴來。

打眼一瞧,便知道絕不是普通百姓。

他看向憐生微微一笑,溫和道:“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來尋你們老板。可否勞煩你叫她出來?”

憐生被他這麽看了一眼,竟有些磕巴起來,連忙扔掉手中的白布,往後院走,“您..您稍等,我這就去叫。”

沒一會兒,楚郦就被憐生匆匆叫了出來。

打從開店開始,唐輕歌就鮮少在人前露面,也跟他們仔細囑咐過,若是有任何人問起老板是誰,便說只有楚郦一人,絕不可提起她的名字。

看見站在那等着的男人,楚郦也愣了愣,她并不認得眼前這個男人。

不過,這通身的氣度,哪怕是穿得平平無奇,也是掩蓋不住的。

楚郦穩了穩心神,做出些老板的樣子,挺着腰板走過去,禮貌開口道:“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宣钰正打量着鋪子裏擺着的娃娃,聽見聲音後,轉過頭看她一眼,淡淡道:“不是你。”

楚郦一怔,反應極快,随即笑道:“公子說笑了,這鋪子的老板确實是我。”

宣钰收回目光,再度看向她,漆眸中的笑意緩緩淡去,幽暗而深邃,讓人心驚,語氣卻仍舊溫和。

“朕的耐心有限,去告訴她,朕就在這裏等她。”

如此稱呼,眼前男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楚郦心裏狠狠一跳,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跪了下去,幾乎已經做不得思考。

皇帝,怎麽會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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