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日是武館一月一次的争霸賽,陸其琛早早拿下比試一等,舒舒服靠在廊下休息。她在陰影地躺了一會兒,突然被一陣斷斷續續的笑聲吵醒。

陸其琛睜開眼便看見她前後圍了一群師兄弟們,而這些師兄弟們此刻正笑得歡樂。

被人像看猴子一樣看着,她心裏不大舒服,她沒好氣道:“笑什麽笑,都比完了?”

見陸其琛發脾氣,師兄弟們不敢繼續笑,頓作鳥獸一哄而散。不過陸其琛那剛滿十歲的小師弟卻沒走,他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小聲提醒她:“師兄,你臉上有東西。”

她摸了摸臉上:“沒東西啊。”

小師弟拿出鏡子遞給她:“你自己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貨色趁她睡着把她這張幹幹淨淨的臉畫成大花貓臉,橫一筆豎一筆,要多醜有多醜。陸其琛怒上心頭,急匆匆把鏡子往小師弟懷裏一丢,擡手胡亂在臉上擦了一通。

陸其琛質問衆人:“誰幹的?”

小師弟怯生生地搖搖頭:“師兄你別生氣。我們也不知道,剛才我們過來就看見師兄臉上這樣了。”

她恍惚想起來剛才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似乎看見方皓那小子做賊一樣跑遠的背影。

她問小師弟:“你看見方皓沒有?”

小師弟道:“在比武場和師兄們聊天兒。”

她撸起袖子,拿出上戰場的氣勢:“方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她氣勢洶洶沖到比武場,大老遠就看見人群裏跳來跳去笑得最開心的那個人正是她要找的那個。

她箭步沖過去,對着方皓擡手就是一個鎖喉狠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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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吓了一跳,罵罵咧咧道:“陸其琛,你幹嘛!”

“敢在我臉上畫畫,我看你是活膩了。”

見陸其琛興師問罪,方皓的氣勢弱了不少:“開個玩笑而已,你看看你這人,脾氣也太火爆了。”

師兄弟們也都上來勸架,可方皓讓她當衆出糗,她豈能這麽輕易就放過方皓當做無事發生。她随手在桌上摸了一支毛筆,正要在方皓臉上也留下點兒什麽,陸開明卻突然出現,揪着她的耳朵:“讓你愛護師弟,你就是這麽愛護的?”

陸其琛被揪得耳朵疼,不得不放開方皓。

她委屈解釋:“爹,是方皓先惹事。他先在我臉上亂塗亂畫讓我當衆出糗。您怎麽不說他?”

陸開明道:“你臉上幹幹淨淨的,哪有畫?”

陸其琛平白被冤枉,她急得直跺腳:“那是因為我已經把臉洗了。”

方皓素來刻苦,在武館論武學造詣僅在陸其琛之下,所以陸開明對方皓一向疼愛有加。

陸其琛道:“爹,你怎麽不信我,真是方皓那小子先惹我……”

“張口閉口就是這小子那小子的,你說話可真是文雅動聽,還有什麽動聽的話也一并說出來讓為父聽聽。”

前一刻陸其琛還像只張牙舞爪的花貓,這一刻她便像被主人訓斥的小奶貓,氣焰“咻”的一聲滅了。

陸開明:“跟我過來。”

她安安分分待着,豈料天降一口大鍋,指名道姓要她背,這算什麽事?她萬分不甘心對方皓道:“你給我等着。”

陸開明認定是陸其琛惹的事,罰她繞武館跑十圈。她跑到第三圈時看見南池騎着馬過來。

南池堪堪停在她跟前,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問她:“被師叔罰了?”

“問你的方皓去。”

“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總和他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

“瞧你這話說的,誰又不是個大老爺們兒了?就許他和我計較,我就不能和他計較了?”

南池擺手道:“得,得,得,勸不動你。跑完沒?一塊兒進去。”

“剩三圈。”

南池下馬道:“那我走了。”

陸其琛跑完十圈剛停下來喘一口氣緩緩神,南池便從武館出來了。他看見陸其琛也不與她客套,悠悠通知道:“走吧。”

陸其琛一個激靈,擡頭蹙眉看向南池,不明白他在說什麽。而眼下她滿腦子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坐一坐緩口氣兒,故而她只當沒聽見,徑直往武館大門而去。

南池轉身叫住她:“過兩日武館上下要去城外秋游,你我先過去逛一圈,熟悉路線。”

“你可真有意思,誰答應你要去了?”

現在誰敢阻攔她休息,她一定咬死那人。

“師父。”

陸其琛想都沒想,直接回他:“可笑。既然是我爹答應你的,那你就讓他陪你去,找我幹什麽。”

好巧不巧,陸開明估摸着這會兒她應當跑完十圈,所以出來看看。結果腳還沒邁出武館大門就聽見她說不願意去。

陸開明不禁沖陸其琛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聽話的好兒子。”

陸其琛暗叫不妙,背後說人果然沒有好下場。另一頭,南池正抿着嘴偷笑個不止。

她哭喪着臉解釋:“爹,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開明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快出發,早去早回。”

縱使陸其琛有一百個不樂意,一千個不情願,但陸開明已經發話,她沒得選,只能随南池去城外金山踩點。

陸其琛剛穿到這本書那幾天每時每刻都在想怎麽才能回去。她試過跳江跳湖,也試過撞牆撞馬車,可她命大,沒死成,反而把自己折騰的好幾天下不了床,難受得很。

後來她想通了,她之所以穿到這本書應該是因為南池的感情線持續跑偏,或許只要她從根上把南池掰直了,讓南池喜歡上她,和他兩情相悅,沒準一覺醒來她就回去了。

南池被她盯着看了許久,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南池問她:“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

或許讓南池喜歡上她真的是她能回去的唯一辦法。

她問他:“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方皓?”

“他挺有趣的,不是嗎?”南池道:“別總欺負他。”

她不服:“誰欺負他了。”

“那上回說他香囊好看就搶了去的是誰?還有上上回他買了一塊玉佩又是誰搶了去的?”

“那……那是他自己給我的。”

香囊和玉佩确實都是方皓自己恭恭敬敬雙手奉上的,但前情是她舉起拳頭對準了方皓。

南池勸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別總欺負他好不好?”

“笑死人,你有什麽……”她原本想吐槽南池太看得起自己,但轉念一想,她還指望南池喜歡她好讓她回家的,她現在可不能得罪南池,更不能讓南池讨厭她,她改口道:“我考慮考慮。”

在她寫的大綱裏他們會在金山誤入獵人設下的陷阱,跟着她奮不顧身救了南池,就是這一次美救英雄的戲碼才讓南池瘋狂動心。

她悄悄瞥了南池一眼,心裏雀躍不止。這一次她若能成功救下南池,還怕南池不會瘋狂迷戀上她?

如此,兩情相悅便指日可待。

陸其琛越想越高興,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

南池看見她傻笑,問她:“傻笑什麽?剛才師父讓你出來你千萬個不願意,現在笑得這麽開心?”

陸其琛小手一揮:“你不懂。走快點,否則太陽下山前我們回不去。”

上山的這一路,陸其琛左顧右盼,時不時還低頭盯着地面看。那樣子一點兒不像是來熟悉路線的,更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南池很難看不出來她在做什麽,他問她:“你找什麽?”

“沒找什麽,就是看看路上有沒有陷阱。”

南池笑笑,不以為意:“金山又沒有獵物,哪來的陷阱?”

她露出大局在握的從容。

她是誰,她可是作者。她說這有陷阱,這兒一定有。

他們一路向上,行至半山腰,陸其琛終于在一個草堆裏發現陷阱。

陸其琛托腮嘀咕:“我就說肯定有陷阱。”

此刻南池在她左前方探路,想是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發現。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南池引過來,這樣她想要的劇情自然會發生。

陸其琛作勢往地上一摔,嘴裏哎呦呦叫了兩聲,故意引南池過來。只是不知南池這厮耳背還是怎地,愣是沒聽見她聲音,自顧自越走越遠。

她便像個小醜一樣演了一出無人欣賞的獨角戲。她見南池不肯過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一扭頭忽然看見腳邊有一根簪子,她随手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回原地。

罷了,一會兒下山路過這兒再引他過來便是了。

陸其琛走出去兩步,忽地聽見背後一聲慘叫。她急急回頭看去,只見一陌生男子一腳踩空,就要掉入那個陷阱。

陸其琛飛身過去,那人的身子已經完全掉入陷阱,她趴在地上險險抓住那人的手。那人十分艱難地擡起頭,看見那人的正臉,陸其琛怔了一怔。

原來是那日被她拖着跑了大半條街的唠叨鬼。

陸其琛:“是你。”

那人笑答:“好巧,在這兒也能遇上你。”

這人笑起來憨憨的,大有人畜無害的無辜感。

陸其琛垂喪道:“你怎麽掉下去了?”

這陷阱是她特意為南池量身定做的,他一個路人甲掉下去算怎麽回事,白白浪費她一個扳回劇情的機會。

沒關系,沒關系,問題不大。等她把這人救上來再把陷阱藏起來,一樣能騙到南池。

她萬般無奈道:“你拉着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少俠仗義相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來日……來日一定湧泉相報。”

他一個成年成年大男人全身的重量都挂在她身上,她本來就吃不消,哪還有閑心聽他廢話一籮筐的。

陸其琛咬牙道:“別廢話了,趁我還有力氣,趕緊抓着我的手上來。”

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她使出吃奶的勁,一鼓作氣把他拉上來甩到地上便脫了手:“你可真沉吶,看來平時夥食挺好的,家境不錯?”

陸其琛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把人拉上來,二人險險站定,她一口氣都趕不上松,那人一個下盤不穩,趔趄兩步,身子又向後仰去,差點兒重新跌回去。

陸其琛打小練武練出來的反應快,立馬一手攬住他的腰把他撈過來。二人差點臉貼臉,那人驀地耳根一紅。

陸其琛觑眼瞧見,大咧咧道:“都是大男人,有什麽不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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