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池騎了一匹白馬停在三十米外的樹叢後面,伸長了腦袋往她這兒看。她極淡定的朝他招了招手,讓他趕緊過來。
還別說,南池騎白馬的樣子還真有點兒白馬王子的風範,真不愧是她精心設定的男主。
模樣俊,身段好,還風度翩翩的。
比那個不知所謂的徐言錫不知好少多少倍。
若是南池能再早一點兒,趕在她打豹子之前來救她,她就認了他這個白馬王子的頭銜。
噢,不對。
就算南池真的趕在豹子出現那一刻從天而降,憑他的膽子他也絕不敢來救她,他只會把她往前一推說“我相信你可以的”,然後麻溜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到時還是得靠她自己放倒豹子。
南池走近一看,陸其琛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紮出好幾個窟窿,窟窿邊緣處破破爛爛的,還糊着幹涸的暗紅血跡。再一看,她額前幾縷發絲淩亂的散下來,其中幾縷發絲已經被鮮血糊在臉上,而她嘴角,鼻子都沾着星星點點的血跡。
目光下移,她手上握着沾滿血跡的匕首,手上也是鮮血淋淋的。而她身邊躺着一具豹子的死屍,豹子身上的皮都已經被扒下來,只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紅一片白一塊的,倒是有點兒像肥牛片,但顏色遠沒有肥牛片那麽誘人。
平地忽然挂起一陣風,卷着豹子的血腥氣撲向南池。他胃裏猛地泛上一陣惡心,他捂着嘴立刻別過臉做幹嘔狀。
南池道:“你……你幹什麽?一早上沒見,你就成野人了?直接生吃啊?”
陸其琛快刀将最後一塊皮毛割下來:“想什麽呢你。這豹子襲擊我,被我宰了。”陸其琛眉毛一挑,突然逗弄南池:“怎麽?你想吃豹子肉?那我割一塊下來給你啊。”
說着,陸其琛就拿刀子去割豹子肉。
南池見狀,忙搖着手:“不用,不用。”
“別客氣啊,你看這豹子肉多緊實,一定好吃的。”
南池見她手中的匕首已經滑入豹子身體裏就要割肉,忙大叫着跳開:“陸其琛,你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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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其琛笑笑,拔下匕首:“去,拿一塊布給我。”
南池聽見吩咐,匆匆轉身從馬背上扒拉下來一塊方巾,小跑回來遞給陸其琛。陸其琛接過巾子蓋住匕首的刀刃,一把抹過去擦掉刀刃上的血水。
南池單看見那血淋淋的豹子就覺得心驚肉跳的,再看那豹子臉上血肉爛成一塊更覺膽戰心驚,他捂着心口問陸其琛:“這豹子是你徒手殺的?”
陸其琛給匕首套上鐵鞘放回靴子,慢擡眼皮,漫不經心的掃他一眼:“不然呢?”
南池低頭看看地上那頭兩米多長的豹子,那身長還有體量和瘦肉單薄的陸其琛一比,視覺沖擊太強大。
這就好比用人手和象腿掰手腕,結果還掰贏了。
南池不覺豎起兩根大拇指對準陸其琛,他由衷佩服陸其琛的膽量和攻擊力:“你厲害。”
陸其琛也很驕傲:“那當然。”
陸其琛随随便便把豹子皮毛一卷拿在手上,轉身朝南池的那匹馬走過去。陸其琛走出去一段,南池還沒跟上來。
陸其琛停下腳步回頭問他:“走啊,愣着幹什麽?打算留下來過夜?”
南池指着豹子問她:“不是,這豹子就這麽放這兒不管了?”
陸其琛雙手環抱,反問他:“怎麽?那你幫我背回去?反正我現在沒力氣背它了。”
南池拔腿跑過來:“開什麽玩笑,誰要背屍體。”
南池向前跨了兩大步,就要上馬時,陸其琛搶先他一步跨上馬背。
“你自己的馬呢?別告訴我你早上是徒步走進來的。”南池納悶,陸其琛沒事騎他的馬幹什麽。
“哪能啊。我的馬丢了,剛才打豹子耗了我不少力氣,我現在渾身都沒勁兒,實在走不動道了,借你的馬一用。”陸其琛抱拳道:“我感激不盡。”
南池雖然不滿,但看見陸其琛狼狽的模樣又有點兒可憐她,便沒說什麽,算是答應把馬借給陸其琛。
陸其琛問他:“對了,你怎麽會來這兒?難不成是來救我的?”
“你說呢?”
“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聽人說你在林中走丢了,衛兵們沒找到你,所以我出來找找。”
陸其琛點點頭,看來徐成宇和徐言錫面子功夫做得還不錯,至少還會裝裝樣子,派人出來找她。
南池想起早上聽衛兵們說陸其琛可能是得罪了三皇子徐成宇,于是便問了一嘴:“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陸其琛沒有否認:“這你就別問了。”
南池聽見便沒再繼續問下去,畢竟皇家的事詭谲多變,他不想知道,更不想沾手。因為這玩意兒就和屎一樣,一旦沾了手,甩都甩不掉。
南池雖然不好奇,但還是多嘴囑咐陸其琛:“你自己當心點。其實宮裏不适合你這個性格,你知道吧?”
陸其琛彎下腰,輕輕一笑:“擔心我?”
南池轉過臉,不肯承認:“滾。”
陸其琛笑笑,重新坐正:“帶我出去罷。”
南池吃驚:“你不認路?”
“廢什麽話,先帶我出去。”
她現在這一身髒的,好比在泥堆裏來回滾了十趟。
南池揶揄陸其琛:“還以為你多厲害,原來路癡。”
陸其琛左腿一翹,正好踢中南池的腰。南池看她一眼,乖乖閉嘴不說話。
“等回去,能不能把你的帷帳借我洗個澡?”
“你去澡堂不就是了,幹嘛……”
“我有我的道理。”
南池和陸其琛回到營地後,南池便立即吩咐人去燒了熱水,準備好換洗的衣物。宮女們備好洗澡水,陸其琛入帳沐浴,南池則在外頭候着。
月色溶溶,營地寂靜無人聲。守在帷帳前的衛兵們個個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視,站得筆直,偶有巡邏的侍衛經過,彼此目光匆匆一合便不再看對方。
徐言錫站在窗下,目光一瞥正好看見陸其琛進入南池營帳的背影,而南池則在賬外等着,卻沒進去,之後又進去兩撥提了熱水的宮女,但沒多久也都出來了。
“殿下,不早了,該歇息了。”秋岳在徐言錫身後好心提醒他。
徐言錫轉過身:“先等一等,一會兒有客。”
“是……”秋岳聽得雲裏霧裏的,這夜深人靜的,哪還會有客至?可既然徐言錫說有客,那必定是有的,所以他也沒多問,恭恭敬敬退出去候着。
徐言錫踅身繼續看向南池的營帳呢喃:“看來是小瞧你了,能耐挺大。”
陸其琛換上新衣服出來對南池道:“今日多謝你。”
陸其琛拍拍南池的肩,捆上豹子皮毛塞進後腰帶內。
此刻陸其琛身着孔雀藍織金芳草紋交領齊腰窄袖衫,身上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與剛才那副髒兮兮的狼狽模樣判若兩人,簡直是秀氣逼人,意氣風發。
南池:“你自己小心點。”
陸其琛點頭:“對了,再幫我一個忙,找個沒人的地方幫我把換下來的衣服燒了。還有,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我父母。”
因夜已經深,而周圍又靜悄悄的,埋伏在身體裏的瞌睡蟲便開始不安分起來。秋岳人雖還在營帳外站得筆直,但還是有點兒撐不住困,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
陸其琛走過去在秋岳身邊打了一個響指,“啪”的一聲響,秋岳想被叫了魂一樣,身體一顫,一雙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麽大。
秋岳定睛一看,來人不是別人,卻是陸其琛,旋即他的思緒飛速運轉起來。
陸其琛怎麽還活着!陸其琛是怎麽回來的?什麽時候回來?原來徐言錫所說的客人就是陸其琛!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陸其琛頭一歪,目光瞥向賬內:“勞煩,幫我通傳一聲。我有要事禀報太子殿下。”
“你……”秋岳深深看她一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轉身入帳幫忙通傳。
不一會兒,秋岳出來請她進去。
陸其琛:“多謝。”
賬內熏的沉香,一入帳便可以聞到淡淡的沉香,香韻醇厚,但細細一聞卻又能聞見絲絲清甜的瓜果香氣。在這沉沉的夜色之下,尤顯溫和清雅。
徐言錫見她進來起身笑得真實又實意,如果不是她知道徐言錫是怎樣的一個人,她一定會被他這個看似真誠的笑糊弄過去。
陸其琛欠身抱拳:“見過殿下。”
“安全回來了就好。早上派人去林子的人沒找到你,我還想着明兒再找幾個人去林子找找,好在你回來了。”
陸其琛腹诽道:“可拉到吧你,你怎麽可能希望我活。你不派殺手趕盡殺絕,我已經謝天謝地了。啊呸,一個千年老狐貍還在這兒裝什麽純良小白兔。”
陸其琛道:“是小人蠢笨,不小心跟丢三皇子,害殿下費心了。”
徐言錫:“哪裏的話,人安全回來就好。你說是你自己跟丢了三皇子?”
陸其琛心下疑惑,什麽意思?難道三皇子不是這麽和他說的?可三皇子總不至于将他打算殺人滅口的事宣之于衆……
陸其琛輕擡眼皮,看見徐言錫眼底隐隐而現的探究欲。不對,不對,徐言錫這是故意套她的話。
陸其琛道:“是。”
徐言錫颔首,他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這一趟你受苦了,有沒有傷着哪裏?我叫醫工來給你看看。”
徐言錫的手掌正好落在陸其琛的右臂,她神經一緊,若無其事道:“謝殿下關心,小人不曾傷着。”
“那就好。”徐言錫看着秋岳對陸其琛說話:“聽說你有事禀報,說吧。”
陸其琛不經意間看了秋岳一眼,秋岳是徐言錫的心腹,想來徐言錫是信得過他的,況且看徐言錫的樣子也沒有打算讓秋岳出去。
她接下來打算說的事當着秋岳的面說出來,應當沒有什麽大礙。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六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