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是秋岳不明白,徐言錫為什麽不想陸其琛活?

他細細想來,陸其琛除了那日偷聽他和公主說話這事之外并沒有過分的舉動,而他後來又仔仔細細重新查過陸其琛的背景。

陸其琛家世清白,與皇室,朝中諸員也沒有利益關系,陸其琛不可能是廢太子的人。而且從今天這事看,顯然陸其琛也不是徐成宇的人。

何況昨兒陸其琛才舍身救了徐言錫,按徐言錫的性子,忠心護主之人,即便再無能,再廢物,徐言錫也不會起殺心。

但偏偏今兒早上徐言錫明知道徐成宇和楊力在帷帳後面說悄悄話還故意支使陸其琛往他們的方向去……

到後來徐言錫甚至故意喊陸其琛的名字,讓陸其琛暴露。

他不是傻的,徐言錫就更不是,他們都知道徐成宇打的什麽主意。

徐成宇那樣多疑的一個人,他想幹什麽不言而喻。

可秋岳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徐言錫為何對陸其琛如此忌憚。

徐言錫幽幽開口:“心裏有小算盤的人,留着也是禍患。”

聰明是好事,可如果這聰明不能為他所用,再聰明也是毫毛斧軻。

徐言錫又道:“賤命一條有什麽可惜的?不值得咱們大費周章去救,更不值得為他把我們和三皇子矛盾擺到臺面上來。”

況且即便他們現在去找,應該也已經遲了。以徐成宇辦事的風格,他不會只是單純丢下人不管就會來。

今日豔陽高照,南池心情不錯,騎上馬在營地附近繞了一圈。他回到營地大門口剛巧碰上兩個從林子裏出來的衛兵。

二人經過大門,守門的衛兵便問他們:“人找着了嗎?”

他們搖搖頭答說沒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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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的人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事:“不對啊,你倆這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怎麽就回來了?”

那人答說:“太子身邊的人丢了,太子自個兒都不着急,我們急什麽?況且……”那人鬼鬼祟祟環顧四周,确定四下并無旁人之後才在守門人耳邊輕聲說:“三皇子身邊的楊力說了,讓我們機靈點兒。這意思不是擺明了不讓找?我們做做樣子随便找找就得了。”

守門人心內惡寒,這人什麽來頭怎麽會得罪三皇子?好好一個人被丢在林子不管生,也不管死的。

“這人犯了什麽錯?”

那人雙手交疊藏進袖口,連連咋舌:“誰知道呢。總之往後大家夥做事都警醒點兒,皇家這碗飯可不是好吃的。一個不小心連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結果人稀裏糊塗就沒了。”

“這是死……死了?”

那人對着自己的脖子做了個抹脖子嗝屁的動作:“我覺着是。”

“丢的這人是哪個?”

“近來新跟着太子殿下的侍衛,仿佛是姓陸。”那人努嘴沖向身後那片林子:“你看看,這一大早的就被人丢前邊那邊的林子裏,多慘!”

“太子殿下一向厚待手底下的人,怎麽沒找也不追究?”

“那可是三皇子,是手足,一個新來的侍衛算什麽?說到底也不過是賤命一條罷了,随便丢,不值錢。”那人搖着頭,大有朝不保夕的膽戰心驚:“皇家的人,面上再和善,背地裏也都是一回事。”

陸其琛劈開荊棘條,抖了抖身上的灰,顫顫巍巍站起。還好,身上雖然被紮了幾個窟窿,但都不是重傷,除了疼點,不妨礙她活動。

陸其琛從懷裏一小枚竹節形狀的白瓷哨子,她吹響哨子,哨音響徹這片空蕩蕩的林子,除耳畔輕細的風聲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她的馬沒有回來。

這貪生怕死的馬!一遇到危險就丢下她自個兒跑了!

陸其琛搖頭嘆氣,默默把哨子收回懷中,開始找回去的路。

她在這一帶走了約摸半個時辰,但就像鬼打牆一般,無論她往哪兒個方向走,周圍的樹也好,野草野花也好,長得都差不多。雖然前方有路也有光,但她總也走不出去,更別提找到回去的路了。

她繞了兩圈後終于想起來在經過的路上留下點痕跡,可後來她發現原來她走的每一條都是新的路,可她就是走不出去。

該死,她迷路了。

徐言錫這小子!明知道徐成宇這個小心眼的在和人說悄悄話還故意引誘她經過偷聽,跟着轉手把她送給徐成宇當免費的苦工,害她性命!不就是偷聽了他和朝陽公主的不倫戀麽?她也沒打算往外說啊。至于這麽小心眼記恨到現在?堂堂一個太子,心眼比針尖還小。

虧她昨天還救徐言錫這個白眼狼!結果他反手就要殺她。他那顆心怕不是在煤堆裏滾了成百上千遍了,實打實的黑心肝!

陸其琛橫手一揮匕首,紮進身側的樹幹。

徐言錫,你小子給老子等着,咱這梁子結大發了。

陸其琛滿心滿眼盤算起該怎麽找徐言錫算這筆賬,忽然身後挂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還不等她回過頭,她又聽見輕輕的風聲中陡然混入一聲怪異的震響。陸其琛背脊一涼,隐隐感到不妙。

她迅速回頭,驟然看見一只兩米多長的金錢豹前爪抓地,前半截身子匐在地上,屁股向上拱起,長長的尾巴翹的老高。而那豹子正虎視眈眈的盯着她看,似是把她視為獵物,随時随地都可能朝她猛撲過來。

陸其琛吓了一跳,不敢叫也不敢動,心亂如麻。

她恍恍惚惚想起今兒早上大夥兒提了一句附近有虎豹一類出沒的事情,誰能想到竟真叫她給碰上了!

不行,越是危急時刻越是不能慌。

猛獸阻路,但凡她有一丁點兒慌,必死無疑。

一人一豹,四目相對。

寂靜林中,金錢豹睛射兇光,時不時發出蠢蠢欲動的喉音,似乎已經做好随時跳起攻擊陸其琛的準備。

兩相對峙,她和豹子只隔了不到八米。

金錢豹猛然長嘯一聲,兩只爪子一按,向上跳起撲向陸其琛。陸其琛見狀,身子迅速一閃,繞到金錢豹左側。

她很清楚現在是拼速度,拼身手敏捷度的時候。

她不能有一丁點兒的猶豫。

陸其琛趁那豹子還沒看過來,随手抄起身邊一塊崎岖不平的石頭沖向豹子。她右腳點地跳起橫跨坐上豹子的後背。眼看豹子兩只前爪就要離地,掀起半身甩下陸其琛,她二話不說舉起石子朝豹子的面門猛砸下去,另一只手則緊緊揪住豹子腰上的皮肉,防止自己摔下去。

她自知以她的體重量要想壓制金錢豹,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只能趁她這第一下砸下去,豹子腦袋開始暈乎的時候瘋狂砸下第二下,第三下,直到豹子倒地才能停止。

那豹子挨了陸其琛的第一下,腦子是有點兒暈乎了不假,但也越發了性,前仰後踢的,勢要将陸其琛從背上甩下去。

陸其琛被甩了兩輪,眼前微暈,但她不敢掉以輕心,瘋狂掄起石頭,一下又一下對準豹子的眼睛,鼻子,狠狠砸下去。

不一會兒,豹子的臉被砸得稀爛,眼睛,嘴巴,鼻子裏都迸出鮮血來。

這一番折騰下來,豹子的攻擊弱了不少,體力也明顯跟不上,原本激烈的抗争也漸漸平緩下來,只是豹子嘴裏卻仍是氣喘不止。

陸其琛乘勝追擊,甩手丢掉手中被豹子血水花了紋路的青石,同時另一手松了豹子腰上的肉。陸其琛右手扳住豹子的下巴,左手扭着它頭部,使勁全身力氣狠狠一擰。只聽“咔嚓”一聲響,豹子應聲倒下,連帶着她也被甩在地上,左腿被豹子死死壓在身下。

她剛穿入這本書時,打從心眼裏不喜歡自個兒條件反射似的拳腳功夫,但今天,此時此刻她頭一次由衷的感激她高強的武力值設定。

要不是她這個角色有底子,就她真實的力氣去砸那頭豹子,還真不一定是她死還是豹子嗝屁。

金錢豹躺倒在地,口鼻皆已經不吐氣。

陸其琛後怕不已,這才驚覺她身上已經冒了一層的冷汗混着早先的血水浸濕她的裏衣。

她躺在豹子身下,渾身酥軟,連推開豹子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打死她,她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赤手空拳對上一只豹子,并且還放倒了它。

這樣想着,她突然又大笑起來。

人的精神在經過高度的緊繃後突然放松下來就容易有那麽一陣的“失心瘋”,身上雖然還沒有力氣,但精神上已經在做“日光浴”,無限舒爽。

大難不死,劫後餘生,這是她的幸運,但一定會成為徐言錫的不幸。

陸其琛也不知道她在豹子身上躺了多久,待到她左腿隐隐有些發麻,她掙紮坐起,極為艱難的推開壓在她腿上的那一坨沉甸甸的死肉。

推開金錢豹後,她緩了一口氣,從靴子裏抽出匕首。

這是她第一次赤膊打下一只豹子,現下她是沒有力氣拖着這坨死肉大老遠走回營地了,只好先把豹子身上的皮扒下來帶回去。

好歹當個紀念品,就像別人出門旅游都會随手帶一個當地的紀念品回來。

這豹子皮勉強就算她到此一游的紀念品了。

不過剛才打豹子已然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此刻她手上的力氣所剩無幾,連拿一把匕首,手力都虛得不行,下刀不準也不利索,

她現在的手勁下刀有點兒勉強,她揎拳擄袖,先轉了轉腕子,再緩了緩手勁,跟着又轉動脖子,活泛開身子,最後對準豹子一刀劈下去,劃出一道口子。

她沒剝過動物的皮毛,所以下手也毫無章法,常是刀劃到哪兒割哪兒,也不管哪個方向順着肉會好割一點。就這樣,她割下來的那部分皮毛常常這兒帶一塊肉,那兒又連一塊肉的。

“陸其琛!”

陸其琛聽見人叫她,急急轉頭看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6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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