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若從此心似鐵,終為你覆手褪繁華

殇帝二十八年冬,司空閑與藍歆塵聯手将衛國五十萬軍隊困于定川,破開國都城門。

衛國公沈繡自盡。

齊小王爺司空閑攻占衛國都後借齊國和二皇子殘餘舊部建立新的政權,與夏國分庭抗禮,定國號為齊。

史稱北齊。

武帝元年春,司空閑病逝,留下遺诏将傳位于身為夏人的蘇錦,齊國舊臣雖有異議,但還是被壓了下去,蘇錦即位,也就是後人口中的武帝。

武帝即位後第一件事就是追授司空閑,廟號為齊高祖。開國功臣也一一封賞,他保留了原衛國的部分文臣,甚至幾番懇請,打動衛國丞相謝吟風任北齊丞相。另外封鶴林為禦北王,封地在萬秋,鄧威封為宣威大将軍,藍歆塵挂了個太師的虛名以示恩寵,只為輔弼國君,并無實權。

這是前朝四分五裂後首個融合了多國家的政權,尚有許多矛盾要處理,然而這位草根出身的皇帝卻在開春後馬上把政務都交給了謝吟風,南下攻打夏國。

藍歆塵為此寫了篇讨伐鶴景樓的檄文,痛罵他謀害先帝、殘害手足、污蔑功臣等罪行,少數仰慕懿王的有志之士也倒戈而向。鶴景樓知道後氣得舊病複發,加上積勞成疾,一時間卧病不起。

此時剛經歷了幾次元氣大傷的征戰,死傷過半,失了多名強将的夏國節節敗退,富庶繁華的水鄉也卷入了戰火,幾乎被殺至都城。

危急存亡之時還是女将軍陸婉及時帶兵打退北齊大軍,解了傾城之圍。此戰沒有一次取勝,遭到了沉重打擊的夏國得到了修生養息的機會。

此後三年,北齊與夏國多次交戰都未能将其覆滅。

蘇錦即位後常年不在北齊,政事一律交給謝吟風處理。謝吟風感于君王恩情,盡心盡力,在一開始的排斥過後,雖然朝堂上時常有意見,但三個國家的百姓很難再區分彼此。

而夏國的陸婉畢竟是女子,常年厮殺下.身體終是衰弱,蘇錦卻正是年輕,三年後蘇錦再次對夏國都城發起了攻擊。

這一次,鶴景樓苦心締造的盛世繁華終于在北齊大軍的鐵蹄下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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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北齊的百姓都是中原人,不是少數民族,本來就很難區分,幾個國家原來也是同一個朝政分裂出來的,所以才容易融合,如果是異族的話就需要其他政策了。

注2:武帝是蘇錦死後的谥號,當時的年份應該不是那麽說的,這裏就是作點暗示……新朝建立了。

“陛下,鶴景樓拒不投降,您看……”

派去的使臣低頭跪着,甚至不敢擡頭,這位君主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光是被盯着就覺得壓迫感滿滿的,尤其在和夏國作戰的全過程都有條不紊的,好像志在必得。使臣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緩解緊張,蘇錦才淡淡道:“圍城,盡量別傷及百姓。”

下了命令後他屋子走向那道堤壩沿岸。暖風吹着楊柳飛,又是一年春,江水在他眼裏流過,逝者如斯。

水面上游着一雙水鳥,上次經過這裏的畫面還能清晰地憶起,仿佛昨日。

擔任軍師的藍歆塵才注意到他們的聖上不知何時不見了,前來尋他,還未等他開口蘇錦就問:“水上游的是鴛鴦還是野鴨?”

藍歆塵苦笑,打開已經舊了的折扇,“是鴛鴦。”

蘇錦道:“你怎麽知道的?”

藍歆塵肯定道:“因為它們是成對的。”

蘇錦擡手遮住眼睛,長嘆一聲,“朕也這麽想。”

藍歆塵斟酌了一下,笑吟吟道:“微臣有個請求,可否同意禦北王離開封地回一趟家鄉。”

君臣有別,把他強留在北齊已經是為難他了,再不讓他回來恐怕會适得其反,蘇錦停了一會淡淡道:“準。”

藍歆塵執扇恭敬一揖,“陛下仁德,微臣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蘇錦沒有說話,藍歆塵就自顧自地提了,“如今拿下夏國只是覆手之間,關于鶴景樓……”

他點到為止地問。

蘇錦視線一直沒從江水上挪開,語氣平靜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朕也想放過他,可你讓朕拿什麽理由留他性命?是為了懿王還是為了……他?”

藍歆塵只能搖搖折扇笑道:“可他是小林的兄長,他會覺得你太過殘忍。”

蘇錦毫不在意地說:“你忘了他幾次差點要了鶴林的性命?”

藍歆塵連連搖頭,“但小林不知道。”

蘇錦面無表情道:“那朕替你告訴他,他兄長殘害手足,謀害先帝,他的兄弟不是病死的,全是互相争鬥而亡,你一貶再貶全是為了保護他,要不是你他早死了。”

藍歆塵幹笑,“陛下不要開玩笑。”

蘇錦仍舊不帶一絲表情,“朕從不開玩笑。”

藍歆塵神色大變,讪讪道:“沒別的事,臣退下了。”

說完也沒等蘇錦說話就慌張地離開了,

蘇錦這才看了那邊一眼,黑黝黝的眸子經過歲月的沉積變得暗沉,自那以後他就再沒笑過,他也知道手底下的人都是怎麽看他的,可也不在乎。

那人走前的幾天沒睡過覺,徹夜将要提點他的計劃寫了下來,最終是薄薄的幾張紙,裏面詳細地說了每個人的弱點和特點,哪個人該留,哪個人該殺,要注意什麽。

尤其是一定要留住謝吟風,于是他豁出去面子去懇請謝相留下為北齊效力。謝吟風和顧長歌一樣是個不怕死的,可恰恰就吃軟不吃硬,他也是讓人好吃好喝地養着,足足去了三回才勸動的。按照那人的意思是這樣的,既然謝相答應了就會傾盡心力,如有相悖先考慮自己的不是,切莫寒了臣子的心。

那人說既然是混合了三個國家的政權,就不要過度偏袒任何一方,君王無視差別,臣子才會忘記差別。

那人說開春就打回去,鶴景樓元氣大傷,顧長歌死後擔子太重,必定積勞成疾,撐不了多久的。

那人還說注意抵禦北方的敵人,所以他把鶴林的封地放在了萬秋,封為禦北王。

他說了那麽多,可惜沒算到陸婉還活着,打亂了他全部的計劃。

他就是太自信,太決絕,才會把自己賠進去,落得如此下場……

蘇錦揉了揉眉心,看着那座孤城,再次嘆了一口氣,轉回了駐紮的大營。他掀開副營的門簾,在床邊坐下,對着安靜躺着的人說:“我已經打回老家了,等鶴景樓投降,我就一統了。”

那人沒有回答,他卻接着道:“剛才我路過我們從蜀郡回來的時候路過的那條河,藍歆塵也說是鴛鴦,我就說嘛,一雙雙的肯定是鴛鴦,你還不信。”

“昨天晚上我夢見你醒過來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你喊了我一聲,我突然就哭了起來,哭到醒過來才發現是夢,我跑到這邊來看你,你還是躺着不動。”

“我其實很堅強,只是還是會難過,你為什麽不走的幹淨點,偏讓我看着傷心……不是,我胡說的,你在這裏留個念想也好,我還盼着你能醒過來,否則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

蘇錦手指插入那人的五指,與他交握,慢慢地俯下.身去吻他,“你放心,我當然會好好的,只是很想你……小閑,你都不會心疼嗎?”

他緊貼着的地方,感覺到身下的人眼角流出兩行眼淚,劃入枕邊。

蘇錦忍着心酸給他擦去。

“每次你就只會哭,你要真的心疼我就醒過來啊,只是哭有什麽用?”

安靜躺着的人明明還有呼吸,但就是沒有任何回應。蘇錦的手指一直向下,挑開他的衣服,因為長時間躺着不能活動只喝些參湯,即使每天都給他按摩,肌肉還是萎縮了。他現在枯瘦得讓人害怕,總覺得只剩下一具骨架了,蘇錦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還可以這麽輕。

他的手撫上司空閑的腿根,渾身上下也就這裏有點肉了。蘇錦分開他的雙腿,喃喃道:“你現在這樣活着遭罪,是不是死了更痛快些?”

司空閑當然沒有回應。

蘇錦想了想又自語道:“可我不舍得,哪怕你成了這樣我也想讓你留下。”

他說着将下.體緩緩地埋入到那人的身體裏,身下的人如屍體一樣被他握在手中随着他的動作浮浮沉沉。直到他洩了出來,那人蒼白的臉色都沒有變過。

高潮過後是滲入靈魂的空虛,蘇錦緊抱着他将頭埋進他的肩裏小聲道:“我好想你能跟我說說話,像以前一樣抱着我,你敢不敢睜眼看我?小閑……”

他抱着的人又默然流淚,可就是沒有醒過來。

蘇錦看着,有給他擦洗身子,給他灌湯水,給他按摩過肌肉,這才離去。

沒幾天鶴林就回來了,藍歆塵一直惴惴不安地擔心不相幹的事,蘇錦明明知道就是不點破。

夏國被圍城十天了,蘇錦也不着急,畢竟這是自己家鄉,他還是希望鶴景樓能主動投降,順利地完成交接。

這時候由北方傳來了一則噩耗,傳信的人光是說着就已經潸然淚下。

“陛下,匈奴入侵北齊邊界了,攻破萬秋州後還在南進,萬秋……已被屠城,丞相請您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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