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叫你“球球”吧
趙應天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不、不對,厚顏無恥的鳥。
他難道看不出來他是一個男孩子嗎!大男的孵什麽蛋啊?!沒見過你這樣的,比杜鵑還不如!
趙應天一副吃到了蟑螂、喪了全家的表情,擦了擦嘴邊的食物殘渣,他剛想要開口對鳥人先生提出抗議,卻聽見了鳥人先生又開口說話了。
鳥人先生說:
“除了孵蛋,你還需要跟着我學跳舞。”
“跳、跳舞?!”趙應天一躍而起,慌忙搖頭擺手後退了好幾步,義正言辭地拒絕,“大男的跳什麽舞?!我不是鳥我不求偶!我不跳!”
鳥人皺了皺眉。
“而且我告你,我就算真的是在Fudan大學讀書,你也不能逼着我孵蛋啊!首先我不是鳥,其次我是一男的!你見過男的孵蛋嗎?!我不孵!”趙應天态度堅決,做人要有底限!
鳥人先生這一次卻沒有皺眉了,他轉過身來,靜靜地盯着趙應天,非常緩慢地說了一個陳述句:
“你會的。”
“我才不……啊啊啊啊啊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怎麽真動粗啊!你、你、你不講道理!”
——片刻之後,被巨大的鳥爪狠狠地按在樹洞壁上的趙應天,淚流滿面地看着面前半人半鳥的鳥人先生,這個時候趙應天才知道什麽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趙應天低頭看了看尖銳的鳥瓜子,身體抖了抖。
“孵不孵?”鳥人先生冷冷地問。
趙應天吞了吞唾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尖銳的鳥爪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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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服、服!我孵、我跳還不成嗎……”
聽到趙應天答應,鳥人先生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轉瞬之後恢複了人形,還是那樣的白衣長發、面無表情。他看了看趙應天和一片狼藉的樹洞,後退幾步,淡淡地說:
“我再去幫你找些吃的東西來。”
“不、不用了……”趙應天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答應鳥人先生的孵蛋和跳舞兩件事,他一把拽住鳥人先生的袖子問道,“我、我能問問為啥嗎?”
鳥人停下腳步,看着趙應天。
“就是……”趙應天摸了摸腦袋,松開了鳥人的袖子,雪白的衣袖上立刻印上了趙應天兩個黑乎乎的爪子印兒,“你為啥要我跳舞和孵、孵、孵蛋啊?”
鳥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黑爪印,又看了看趙應天,皺了皺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往外走:
“我去去就回。”
外頭的太陽漸漸西沉,站在樹洞口正好可以看見海面上的落日。夕陽西下,島上的叢林都被灑滿了金光,有一群一群的小鳥兒飛過。
可是,看着鳥人先生真的變成了那種半人半鳥的形态飛出去的時候,趙應天還是可恥地贊嘆了一句“真美”,全然把剛才鳥人先生仗勢欺人的惡劣态度抛在了腦後。
待等到太陽完全下山,樹洞裏面一片漆黑的時候,鳥人先生才再次出現在趙應天的面前。
此刻,
趙應天正好在想辦法找些火來照明,可是鑽木取火真的很難,他無論試了多少次,總是沒有辦法成功。看見鳥人先生回來,趙應天沒精打采地沖他揮了揮手,算是打過了招呼。
皺眉看着趙應天,鳥人先生将手中的食物放下,随手一動,樹洞裏面就出現了兩個漂浮在空中的發光體,趙應天一看發現是兩朵花——動物會發光他知道,植物發光趙應天只在《阿凡達》這部電影裏面看過。
好奇了一會兒,趙應天借着洞中的光亮,拿起鳥人先生帶回來的食物,一些看上去很好吃的果子,還有像是先前放在枇杷葉上的露水。
雖然有點少,可是趙應天也不敢抱怨,只能照樣吃起來。吃了兩個果子,趙應天才想起來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他的鳥人先生,于是他立刻拿起了一個果子,遞過去:
“你不吃嗎?”
鳥人先生搖了搖頭,慢慢地坐了下來,趙應天發現——鳥人先生是盤腿而坐的。
他那種坐姿,加上他如今保持的人形和他的白色外衫,倒是有幾分像是一個古代的王公貴胄,不,或許他的氣質更超凡脫俗一些,趙應天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仙風道骨、出塵不染”這麽八個有些惡俗的字來形容。
“我可以問問你的名字嗎?”趙應天吃完了那幾個果子,把葉子上的露水喝幹淨之後,坐在樹洞裏面有些無聊,便開口和身邊的鳥人先生搭話。
鳥人先生從回來坐下以後就沒有動過,簡直和入了禪定一樣。趙應天覺着自己不能一輩子叫人家鳥人先生,既然看樣子要相處很久,先問問名字總沒有什麽錯。
“……”鳥人先生睜開眼睛,看了看趙應天,沉默。
“咳……”趙應天有點尴尬,撓了撓頭,“你、你不願說就算了……”
此時,
趙應天只顧着自己興奮,全然忘記了對方和自己不一樣。動物之間有沒有互相稱呼的名字是個問題,而眼前這位鳥人有沒有名字也都還是未知數。
忽然,鳥人先生淡淡地開了口:
“寧一霜。”
“嗯?”趙應天眼睛一亮,“你說啥?你叫什麽名字?!寧、寧一雙嗎?”
不知道為何趙應天如此激動,寧一霜擡眼奇怪地看了看趙應天。這個時候,在樹洞之中的光亮下,趙應天才發現對方的睫毛很長,怪不得顯得五官好看。
“我以前背過一首詞,裏面有你的名字,”趙應天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說給你聽哈。”
“詞?”寧一霜愣了愣,瞳孔一縮,有些驚訝地盯着趙應天看,“你竟然知道——?”
“咳咳,”趙應天清了清嗓子、點點頭,難得裝一回文化人,“這詞叫《畫堂春》,你聽好了啊:一生一代一雙人,争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
“你錯了,”寧一霜在聽見趙應天的話之後,面色恢複如常,淡淡地開口打斷了他,“我的的名字,是霜色的霜,并非成雙成對的意思。”
不知為何,
雖然這句話,是打從趙應天和這位鳥人先生認識以來,他說得最長的一個句子,可是在趙應天聽來,卻總有些辛酸和落寞。
況且,寧一霜的神情看上去也似乎更憂傷一些。
趙應天吐了吐舌頭,怪他沒有選好一個好話題,明明自己就是個學混子,就不該在看上去很懂的人面前拽文:
“咳咳,那個我叫趙應天,很高興認識你嘿。”
寧一霜沒回應,只靜靜地聽着。
“這是哪?”趙應天又問,兩個人枯燥地坐在這裏反正也沒事做。
“東島。”
“東島?東島是什麽地方?!”趙應天驚訝地一躍而起,“我、我怎麽沒聽說過?”
寧一霜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只是也跟着起身來,向着趙應天走了一步:
“你已用完了晚飯,也該休息夠了,夜裏天涼,你好好照顧鸑鷟。”
“月、月、月啥?”
寧一霜沒有理會趙應天的追問,只是往樹洞口走過去,他沖着外面說了一些趙應天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不一會兒那顆巨大的蛋蛋就飛了過來,直接“撲”入趙應天的懷裏。
“它、它就是你說的那個要我照顧的家夥?”趙應天抱着懷中的蛋蛋,沖着寧一霜舉了舉。
寧一霜點頭,似乎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站在樹洞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漫天的星鬥,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幾百年了,鸑鷟從來沒有親近過我以外的任何人,它既然選擇了你,我也沒辦法左右。”
“幾、幾百年?!”
寧一霜點了點頭,輕嘆一聲,低下頭去撫摸了撫摸他胸前挂着的精致挂墜——趙應天想起來,當時他們兩個在冰冷的海底就是這個東西突然發亮,讓他得了機會救了寧一霜。
有些好奇地也看向了那個挂墜:那是一個用細細的皮繩子拴住的吊墜,挂着的是一塊深藍色的六棱錐形石塊。
“而且,”寧一霜突然開口,“祀天石也選擇了你……”
“祀天石?”趙應天看着那塊石頭,聽上去名字很酷炫啊!
可惜,
寧一霜似乎沒有聽見趙應天的問話,而是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塊小石頭,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就算是他,也不能……”
“誰啊?”趙應天看着寧一霜那表情,心想一定是你喜歡的妹子!不是你妹子也是你身邊親近之人。
想到了親近之人,趙應天忽然想到了懷中的蛋:
“對了!你媳婦兒呢?!呃……我是說、它,它的娘呢?”
“媳婦?娘?”寧一霜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趙應天。
“哎呀,”趙應天抓了抓頭發,“就是你的伴侶啊!”
對“伴侶”這個詞有了反應,寧一霜別開頭去,神色黯然地看着外面今天日落的地方,什麽也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訴說了另外一件事:
“凰族之中,只有男子、沒有女子。”
“嗯?”
“東島夜裏風冷,鸑鷟需要你的體溫孵化,”寧一霜卻不再說下去,只是轉過頭平靜地敘述,“但是白天,天氣會熱起來,鸑鷟就不需要你了。所以,明天一早,我會來教你跳舞。”
“哎?!”
寧一霜卻不管趙應天的驚訝,還有滿腹的疑問,他立刻化為一只大鳥從樹洞飛走了。趙應天看着懷裏有些冰冷的蛋蛋,一邊抱緊了蛋一邊有些郁悶地開口:
“月……呃,那個……月……”
把頭發抓成了雞窩,趙應天還是不記得蛋蛋那個複雜的名字。鬼使神差地,趙應天拍了拍蛋蛋光亮的小腦殼:
“算了,反正以後都是我要來孵你,你的名字太複雜了,我就叫你‘球球’好了!”
蛋蛋亮了亮,然後又把自己埋進了趙應天懷裏。
“唉……”趙應天長嘆一聲,抱着球球,卧倒在幹草上,“球球啊,你說,你爹咋這麽暴力又不講道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動物界确實有雄性孵蛋的,企鵝是大家知道比較多的——嗯,恐龍大部分也都是讓雌性出去找食物,雄性來孵蛋的。因為找到了充足的食物,雌性能夠産下更為健康的寶寶,更适合族群發展哦呵呵呵。
啥,你問寧一霜為何不自己孵,嗯,這個問題我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