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懲罰

實際上我一直要承認的是,我說普通話,說我家鄉方言,和說英語,以及日語的時候,我的音色會有那麽一點點差別。

差別不是很大,就是我說普通話的時候比較随意,算是我的本音,但是說英語的時候我會将我的音色稍稍拔高,變得透亮一點,也柔和一些。

為什麽?我在美國還時不時一句“這什麽傻逼玩意兒”“什麽鬼有毛病吧”,我還不被打死啊?

柔和一點又沒什麽,君不見大家接電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露出八顆牙齒哪怕對面看不見也會盡可能柔和地“喂您好”麽?

生存技巧,別太深究。

我無視薩卡斯基無語的目光,繼續說了下去:“我現在詞彙量就夠豐富的了,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一個英語單詞。現在晚上七點半,我先睡了,十二點會有鬧鐘把我叫起來守夜。好好休息,薩卡斯基先生,哦對,請和我說一句晚安。”

我皮笑肉不笑,露出八顆牙感覺自己現在非常有種客服的感覺:“日常任務,幫個忙。晚安,薩卡斯基。”

“……晚安,秋華。”

日常任務,4/5。

我點了點頭,睡覺之前先把羽絨服外套給脫了,然後把我的那件雞心領背心也給脫了疊好放在一邊,再把羽絨服倒着穿上。準備工作完成之後看見薩卡斯基特意別過臉的樣子,我思考了一會兒,扼腕今天沒再在襯衫裏面套一件吊帶背心。

我也不是為了要誘惑他什麽的,只不過蓋着羽絨服睡覺明天起來總要有衣服重新穿上身體才會暖和起來,脫了襯衫我裏面就一件bra,有點不好意思。

湊合着半靠半躺在石壁上,我一把抓下我綁頭發的皮筋,把頭發抓散半理順,用我的包當成枕頭放在了脖子下面。今天我也很累了,手上還有做武器留下的隐隐作痛的傷,幾乎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睡意。

啊,晚安,薩卡斯基。

我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盡可能的把整個人都埋在我這件略長款的薄羽絨服下面,手套在袖子裏面,腦袋靠在包上好像沒兩秒鐘我就睡着了。

睡得很死,死到手機在那邊開始唱FF14武神bgm的時候我直接彈了起來,差點喊一句“強多啦哈”。

“不好意思。”

Advertisement

我關掉了鬧鐘,眼皮子還粘在下眼簾上。狠狠粗暴地揉了揉眼睛總算感覺到自己能睜開看世界。看了一眼手表顯示的時間爬起來,把我的背心重新套在身上把羽絨服正穿。我看着貌似苦大仇深的薩卡斯基,感覺那塊睡覺之前用來取暖的熔岩好像換了一塊大一點兒的。

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在了一邊,我看着薩卡斯基,伸手在熔岩上面烘了一會兒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想說什麽?”

“系統在1淩晨2點到1點會有一次維護,A8說過,我在這段時間內除了翻譯器能力會消失,他也不會出現。”

我看了一眼薩卡斯基勾起了嘴角,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現在……”

“十二點零五,我特地設定的時間,手機給我顯示确實是維護了,我拿了一塊石頭也不會變成吃的,它沒騙我。這個時間用來換守夜班次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A8雖然好像有點好說話,但是如果不是我什麽都沒想,應該會很難騙。”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一切坦誠的原因?”

“我無法相信一個把我扔到這裏來的神秘力量,你代入我的立場想一下應該也一樣。”

是的,我不相信A8,不相信一個把我們太太團都扔過來的系統會好意思“幫助”我們。當然,如果之後它洗刷了它身上的嫌疑,我也不介意信任它。

說實話主要還是一開始它強力威脅我了,如果它沒這麽威脅我,我還是會好好和它溝通合作的。

畢竟我吃軟不吃硬。

“因此,我特意留了一個任務沒有做。”

手已經放在熔岩的上空,我盯着那明明滅滅的火光開口:“它說我不完成任務後果自負,我說自負就自負,要死就死管你娘的。然後它換了一種方式,和我說懲罰很有可能不會落到我身上。”

“會落在你的同伴身上。”

“沒錯,如果我消極抵抗的話懲罰會落在我那幾個同樣哭喊着要回家的黑鬼……咳咳,也不知道是歐是非的同伴身上。但是,我故意留下一個自己覺得無法開口完成的任務,就不是消極對抗了。”

“你用自身在做實驗?”

“那當然,我總不可能連累你吧??”

我驚訝地轉頭看着他,感覺薩卡斯基同志的覺悟好像太高了一點吧?

“在你心裏我到底是個什麽樣哦,要知道我用‘能力’轉換出來的糧食還是我自己先啃了确定沒問題才給你的,別把我想得太糟糕好麽。”

說到最後我自己都笑了,看着眼前散發着溫暖的熔岩感覺自己似乎笑到眯起了眼睛:“我是個很無趣,也是個很話痨的人。曾經有這麽一種陣營判斷,中立,善良,邪惡,還有守序,混亂,和中庸。我每一次測不是守序中立就是絕對中立,守序對我而言是本能,而不是用于評判他人的标準。”

“那你就這麽相信我?”

“因為你是海軍啊。”

我收回手,看到他依舊給我擋着風的樣子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他的另外一邊坐了下來,感受着那不算冷,但是綿延不絕的涼風套上了羽絨服的帽子:“你應該知道我來自不同的世界,對吧?”

“嗯。”

“在我的世界,有一種人是最可愛的人。”

在我心中,軍人就是最可愛的人,不管哪裏都是。

“軍人。”

我轉過頭笑着看他,很快又重新去直視我面前的牆壁:“誰是最可愛的人,魏巍寫的。最可愛的人是軍人,就是這樣。”

“我不管你是哪個世界的軍人,也不管你到底本性如何,在我看到是‘軍人’的那一刻,你應該感覺到了。”

我是放松的,安心的,信賴的。因此我對你一切坦誠,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你就不怕我是特例?”

“你不是。”

我伸手去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溫度又縮回了手,這句“你不是”說得堅定而又理所當然:“我是很喜歡聊天的人,僅限中文,英語聊天去死。我都用英文和你聊了這麽久,你都可以單方面認定你是我真愛了。”

“……”

“咳咳……另外,并不是只有文章宣傳才讓我覺得軍人是最可愛的人的。薩卡斯基,我有過非常不愉快的童年,非常,非常不愉快。”

他在聽我說,我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時間發現還有點空閑,往他的邊上靠了一點,我擔心他傷口沒碰到他。可他估計因為我之前那句“真愛”的緣故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放松下來。

“我不願意去回憶那段時光,現在嘛……在我十歲?反正就是五年級的時候有過一次‘軍訓’。一群十歲的小鬼頭們被拉到軍營裏面,軍事化生活五天。”

“這五天我很開心。因為在那裏,我只要做到最好就有表揚,我站軍姿站得挺拔就能夠得到誇獎。教官教我們疊被子,沒人願意嘗試做示範只有我願意,因為我想知道自己疊得怎麽樣。教官表揚我有勇氣願意站出來,同時批評了我幾處沒疊好的地方,手把手重新幫我整理了一下。之後五天我們集體生活每天都要疊被子,和我一個宿舍的女孩子都會來找我,問我疊得标不标準,因為不标準教官就會扣她們的分。”

那麽五天,我好像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又好像之前他們從來沒欺負過我一樣。

“太美好的五天,但是在最後一天要檢閱的時候,我……”

我停了下來沒說下去,對上薩卡斯基的眼睛的時候他看着我,眼神平靜得讓我也安心了下來。

“你受傷很重,又不可能和竹鼠一樣受傷了就被吃掉一了百了。好好休息吧,下半夜我來守。”

我停下了這段對話,手裏拿着我的武器和他示意了一下。

12:45。

“有情況直接喊我就行,我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但是薩卡斯基,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我瞥了一眼被我扔在一邊的手機:“你幫我把手機給我,這玩意兒我要随身攜帶的。”

“……”

薩卡斯基一伸手就把手機抓住扔給了我,我拿着我的手機,看到他又順帶把我的包給我扔了過來。

“啊?”

“往裏面一點,包你抱着,擋風。”

他肯定知道我就在這兒決定紮根了,索性又弄出來兩塊熔岩直接推到了我外面一點的地方,自己則是往裏面挪了一點,讓我能夠感覺到風似乎一下子變成了暖風。

真是個好人。

我默默給薩卡斯基同志發了張好人卡,睜着眼睛等待一點的到來。

指針指向了一點,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手機上彈出來了一條消息大概是系統完成維護,A8也沒有出現。

守夜挺無聊的,我點開我的碼字軟件開始寫今天發生的事情當日記,碼字很容易讓我忘記時間的流逝,再加上風也暖呼呼的,一下子讓我有種安逸……

安逸感在瞬間消失,猛地一下仿佛脖子被掐住了一樣,我掙紮着按下保存鍵點開消息,右手捂住我的胸口稍微順了兩下一點一點摸索着往上按住喉嚨。左手則是盡可能地擡起來,讓我看到了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和消息。

【因宿主未能完成當日所有日常任務,懲罰模式開啓。】

【窒息感一個小時。倒計時開始。】

【59:59】

淩晨,2點15分,懲罰時間持續一個小時。

沒有完成的任務懲罰,來了。

我放下手機,右手按住鎖骨上方鏈接這喉嚨的地方,長大嘴巴呼吸着,難看得仿佛跳到在岸上的魚。劇烈地呼吸卻依舊感覺到肺部沒有任何氧氣進入,窒息,痛苦,還有一種絕望就像是曾經那樣,又一次出現在我身上。

太熟悉了,好久沒體驗過了。但是這種感覺依舊留存在我的身體記憶中,讓我整個人發抖了起來。

我感覺到我似乎發出了一兩聲微弱的呼號,又像是因為呼吸過于用力有了點呼嚕的聲音。暖風在這一瞬間仿佛變成了掐住我喉嚨的枷鎖,而我也無法真正站起來,就像是用爬的一樣想要爬出這個已經開始變得溫暖的地方。

“秋華?”

沒有藥,也沒辦法用藥。我已經十年,整整十年沒有再經歷過這樣的感覺了。

右手持續按着脖子到鎖骨的位置,就算十年沒有再經歷過我依舊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讓我能感覺好一點的方法。先對着薩卡斯基擺了擺手制止他的上前表示自己沒事,我轉頭朝着洞口,就像是最難看的生物一樣用手在地上爬行,繞過熔岩所在的地方艱難地呼吸着。

這不是病,我也沒有病。

這是懲罰。

鼻尖感覺到涼意的那一刻我終于能夠感覺到肺部進入了涼爽的空氣,舒适地幾乎讓我瞬間癱軟了下來。但是僅僅過了這麽幾秒鐘,我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窒息感。

啊,十年了,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和薩卡斯基說的。

我已經沒力氣了,就在這裏吧。

包一直被我拿在手上,我把它塞在我的腰間靠着牆壁,臉貼着洞口冰涼而粗糙的質感閉上了眼睛。手改為按在胸口上,一點一點地往下,就像是在捊順我的呼吸一樣,慢慢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就像是十年前每一次生病的時候做的那樣。

喉嚨的堵塞感和大腦中的窒息感并沒有消失,但是我知道我能呼吸,我也可以能夠吸取到賴以生存的氧氣。區區一個小時罷了,到三點十五就能結束了。

我低着頭閉着眼睛,A8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的,而且我也無所謂它到底在不在。

由重而輕地呼吸,深深地吸一口氣,慢慢吐出來,然後再繼續。

呵,這就是懲罰?窒息感?

不值一提,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在冷風中輕蔑地一笑,昂起頭用下巴對着對面的一瞬間還覺得自己驕傲如女帝。

就這樣?就只有這樣?

曾經我整晚整晚地喘息着,妄圖在空氣中抓住一絲存活下來的可能性。巨大的吊瓶裏面挂着藥水,整整五個小時的時間裏我一直這麽痛苦地掙紮着。窒息感伴随着我的成長,然而卻并非我懼怕的東西。

穿越的第二天,別妄想我會倒下,我絕不會就此認輸。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Lucktyh的地雷!麽麽噠!

關于病情,這玩意兒我至今都沒确診過,來來回回看了好多次都不确定到底是哮喘還是支氣管炎症。醫院認為是“具有自愈性質的支氣管哮喘”,也只能這麽認為。有藥,不用吸那種噴的,是貝萊,口服液,具體作用可以百度一下。這個喝了還挺有用的,不過後來因為長期服用都是一天兩次,算算看大概也喝了有三瓶多吧。我印象裏這玩意兒是金色的,特別酸,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

劇烈運動是不影響的,只是在生病比如說發燒換季感冒的時候會發出來。生病流程就是進醫院,挂頭孢,挂三天水出來,歇一天補課寫作業,活蹦亂跳。五年級練田徑,初一自愈,初中校運動會一個人殺爆全場把能破的記錄全破了。我覺得我活到今天不是老天保佑,是我自己小強

其次因為時間線的不同,我這裏和期末那邊一樣,沒有完成任務會有懲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