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我

哈哈哈,怎麽可能呢,他怎麽可能親我呢。

想也知道我現在這樣子是不可能的嘛,微博上都說了,十個女孩子九個覺得自己不好看,我也是那個覺得自己不好看的。尤其哭成現在這種傻逼樣,眼淚嘩嘩地怎麽可能。

“開,開玩笑的。”

我忍了忍,拉開他的手自己粗暴地把眼淚給擦了,順帶着還扭頭揉了揉眼睛,确認沒事之後深吸一口氣,做足心理準備轉過頭又露出了八顆牙。

拍照用标準笑容,練習已久,眼睛微微彎起,我媽都看不出來我是在假笑。

“行啦,還有什麽發現麽?還有,別和我說人就死在你的熔岩裏面,我承受不住。”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笑容一點都沒有僵硬,反而更加燦爛了起來:“怎麽?不知道女人的心情如變天啊。”

然後他把手放在了我的頭頂似乎嘆了口氣,稍稍揉了一下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回去吧,也沒什麽好探查的了。”

“你都看過一遍了?”

“嗯,就算沒你,在這個島上撐過一個月也不是什麽難事。”

嚯,厲害了。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看他,也不想回頭。随着熔岩的硫磺味道逐漸淡了下來,我吸了吸鼻子,哼了兩聲背着我的小背包,毫不猶豫地抽——

嗯?抽不動?

我死死盯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聲音裏多了點氣憤:“松開!”

他沒動作,裝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前走着。我被他拉了一個踉跄,又不好說什麽,使勁把手往回縮。

之前還沒注意,現在我才感覺到他握着我的時候手裏似乎也有着不少汗水。或許是因為體型的關系,他近乎可以把我的手包起來。而且這種牽手的方法,就差下一個動作是十指相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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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過,他狡猾地要死,我現在甩也不是抽也不是,憋了一會兒實在是憋不住了。

“你他媽的給老子松開!”

我忍住了前面一個艹後面一個撒幣,非常克制自己了:“你他娘的剛剛還半審問我半威脅我然後回頭就裝作沒事人一樣的拉我手?你他媽腦子有問題吧日!”

都說了,我是個暴躁老哥,就算眼前是薩卡斯基又怎麽樣?

我在這種情況下的罵人詞彙向來不多,當然無視我之前那一連串什麽玩意兒,那是打字,和我脫口而出的能一樣麽?

但是這也能說明我很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

“松開!!”

他一個勁往前走,我被他拉着只能往前,等到他突然停下來對着我轉過來的時候我也停下了腳步,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突然有點害怕。

我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慫逼,趨利避害雖然不說點滿但是我明白當一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笑意的時候是很可怕的。尤其他用這種表情對着我,身高三米多的時候更是如此。

站在他的陰影裏擡起頭,我感覺好像眼前又開始模糊了,鼻子也酸了起來。也不管他是什麽表情我稍微張了張嘴然後用力兩個深呼吸把不小心跑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我覺得我的眼淚肯定也挺委屈,都出來兩回了怎麽始終沒掉出來。

他低頭看着我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我能夠感覺到我鼻子裏面的酸意和眼睛裏的濕潤逐漸消散,狂跳的心髒也開始逐漸平穩,就像是以前每一次一樣,短短一分鐘之內就恢複了平靜。

【又沒有什麽人,哭給誰看呢?】

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我爹曾經對我嫌棄的話,再想到他後面那一句,嘴角輕微上揚了一下,對着薩卡斯基很平靜:“什麽事?”

“我沒有不信任你。”

“……”

“是你一直沒有信任我,秋華。”

我看着他,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他像是多了一點無可奈何,慢慢地俯下身到最後半跪在地上和我視線持平,一直握着我帶着戒指的右手,話語平靜而克制:“不信任我的人,是你。”

啊,是啊,一直都是我。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不覺得他看不出來,也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對。

因為本來一直不信任的人真的不是他。

是我。

一步一步試探,一步一步蠶食他的底線,努力把自己放在他的範圍之內,小心翼翼地觸碰。我不信任他,或者說……

“我一個人在美國五年,一直都算是一個人,沒有認識的親朋好友,也沒有交過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我平靜地看着他,訴說着我的過往:“我唯一信任的人是那個和我一起出去旅游的女孩子,我們在網上相識,互相花了兩年多才開始互相了解對方的家庭,對彼此付諸于真正的信任。”

“能夠信任別人是一個很好的能力,我沒有。我能夠相信別人一時半會的話語,或許是讓我去做事的,或許是那些對別人說的壞話,既然說,我就信。”

“但是我不會信任對方。”

對薩卡斯基也是一樣麽?

我想是的,我和姬友兩年多,如今認識了五年,一直到兩年前才開始逐漸和對方說起家庭和自身的經歷,一點一點地對對方說出自己曾經完全不敢回憶的過去。時間是考驗一個人最好的工具,來到這個世界只有六天,我可以選擇相信薩卡斯基,但是不會信任他。

不是因為他在動畫漫畫裏表現出來的樣子,也不是因為什麽別的事情,只不過是我自己個人的經歷所導致的性格而已。

“薩卡斯基,你知道吊橋效應麽?當人進入緊張狀态的時候心跳會特別快,就像是在走過高高的吊橋的時候一樣。在這個時候出現一個異性,就會誤把這種感覺理解為心動。”

我看着他,面無表情地闡述着各種各樣的理論,就像是我之前在追的青春期少年不會夢見兔女郎學姐裏面的雙葉一樣,和咲太說着各種各樣關于青春期綜合症的理論,卻也不知道是否真有理論支撐或者邏輯BUG:“不過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已經不知道和他告白過多少次了,好像每一天都在和她說,就像豬頭咲太對着兔女郎麻衣學姐一個月每天都會說“我喜歡你”一樣:“并不是吊橋效應,我也不會為此辯白,我只是想說我不會就此……真正信任你。”

“就像是我無法信任系統,現在才反應過來你把我帶到那邊是為了隔絕系統讓我感覺到安定一點一樣,我向來思考只會朝着我不利的那面去深究,然後去思考如何回避。”

“你一個人在異國生活,為了自己的安全這麽思考很正常。”

“正常麽,我覺得我已經很不正常了。”

喜歡說話,找到個人就使勁說話,話痨地讓我媽都說你從美國回來真的煩的:“我說了那麽多,全部都是站在我自己這一邊角度的自我辯白,偏偏你還聽完了,不覺得煩麽?啊這個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多用來自我開脫的花言巧語。”

我努力想要笑一下,深深地呼吸一下毫不猶豫伸手抱住了他:“我……對不起。”

并不是覺得你無法信任,只是我自己的問題而已。

對不起,我無法真正地坦誠,告訴你的都是我斟酌之後覺得對自己最有利的,最能讓你覺得我可以信任的東西。對不起,我所說的一切絮絮叨叨都是為了讓你對我能夠放下警戒,讓你覺得我是一個沒有任何危險的人。

我一直在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卻絲毫沒有思考過你的想法,沒有站在你的角度上想過。

“……”

他沒有回答我,不過我知道他放開了我的手,同時輕輕攏住了我。

本來不想哭的,把眼睛抵在他的肩膀上就是妄想把眼淚再按回去,但是這一次眼淚不聽我的了。

他一直在聽我說話,偶爾稍微拍拍我的背,讓我一下子被堵住的喉嚨能夠稍微放松一下然後繼續說着含糊不清的話語。

一個人的話,哭也是沒有用的。哭,在不關心你的人的眼中,是更沒有用、只會徒增笑料的事情。

這種道理我九歲就知道了。

因此後來只要是哭,我就只會找一個別人不會發現的地方,也不會發出聲音。捂住自己的嘴,用眼睛抵着膝蓋,用胳膊肘捂住耳朵,不是想讓自己哭出來。

而是讓自己把眼淚憋回去,然後重新笑起來。

或許偶爾會實在無法忍受,就無聲地長大嘴巴發出咆哮,偶爾也會漏出一兩聲聲音就立刻壓住,竭力讓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我或許會因為書本裏面的字句,也或許會因為電影裏的情節而哭泣,但是絕對不會這樣子伏在一個人的肩膀上,在一個人的面前哭成這個樣子。

和他說着自己都聽不懂的話,甚至于還會加上一兩聲也不知道是哭嚎還是什麽別的東西,一點也不去在乎自己曾經明白的道理。像是為了訴說自己的愧疚又像想要表達歉意,統統一股腦全部發洩了出來。

薩卡斯基一直抱着我,偶爾稍微拍兩下我的背,我覺得他可能對我都快要有點無奈了。

“別哭了。”

“我知道。”

我最後抽泣了一下,眼睛依舊抵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做了兩個深呼吸才慢慢停下了之前情緒的宣洩,索性在他的衣服上擦了兩下眼睛才擡起頭:“對不起。”

“你之前已經說過一次了。”

他有點無奈地看着我,一手攬着我的同時伸手把我臉上沒擦幹淨的一點淚也抹幹:“不用再說第二遍,沒關系。”

“可是我覺得還是有點關系的。”

“沒關系。”

他重申了一遍,看着我站直之後也再站了起來,好像很随意地再次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你這樣就很好。”

“真的麽?”

“嗯。”

“哦~”

我的尾音繞了個山路十八彎,看到他稍稍僵硬一下走得更快的樣子笑了出來:“那你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

“……”

“也是,看過我這麽難看的樣子,更喜歡才不對吧。”

我也沒什麽沮喪的心态,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笑着:“那麽,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你想做什麽?”

“嗯……”

我擡了擡左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一時也有些驚訝我們居然在外面花了兩個多小時:“回家吧,路上再順便看看有沒有晚飯?”

“可以。”

我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口中的“回家”是回到那個山洞,擡頭看了他一眼就笑了起來。他甩了我一個像是在說我“莫名其妙”的眼神,腳步再度放緩了許多,讓我能夠跟上。

接下來要做什麽?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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