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混賬東西

樓道裏的感應燈并不怎麽明亮, 是橘黃色的,被伏銘的身體擋住了大半,遲衡可以感知到的光線就更微弱。

他是真的感覺有點疼了, 特別是那濕濕的感覺太真實了, 他忍不住在臉上摸了一把, 真的摸到了濕濕的東西。

他手指都跟着顫抖起來了, 拿到眼前一看。

是紅紅的。

他流血了。

一瞬間,遲衡就受了無比大的刺激:他那個溫柔善良的未婚妻寧寧, 居然拿刀在他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都出血了!

“你居然劃破了我的臉!”遲衡捂着臉擡頭看向孟唯寧,完全就一副控訴的樣子, 好像孟唯寧把他命根子剁了那麽嚴重, “你變了,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說到最後, 還有點痛心疾首,就好像她被誰糟蹋了似的。

孟唯寧挑了挑眉,淡淡回應:“我當然變了, 你們家這麽對我, 我如果還和以前一樣, 我是缺心眼麽?”

“果然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視頻,錄音, 全都是你一手策劃的,本來我還不信,在我心裏,你是那麽溫柔善良,我一直打算和你結婚,多少女人喜歡我, 我都沒有承諾過別人,只有你,我願意給你一個婚禮。”

遲衡似乎很絕望,“我沒料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孟唯寧聽得微微皺眉,最後不得不露出手指上的鑽戒給他看:“我結婚了,您消停點,我謝謝你那麽看得起我,說那些話你也不臉紅,可真難為你了。”

遲衡不斷搖頭,被伏銘按着腦袋不讓動,他只能漲紅着臉控訴孟唯寧:“你應該早就跟伏銘滾到一起吧,不然怎麽會提前錄好視頻,又帶着戶口本要和他領證,還恰好把我媽的電話也錄了音,就連我媽和別人說話的錄音你都有,如果不是你早有圖謀,又怎麽會有這麽多證據!”

孟唯寧就沉默着,低頭看着他。

她得承認,自己年少時,曾對遲衡動過心。

當年他把她從西和接過來,溫柔又帥氣,是她無法拒絕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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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日積月累的失望,讓她對他的喜歡一點點減少,而婚禮前夜的那場出軌,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遲衡這樣胡子拉碴,落魄而又狼狽地被伏銘按在地上,她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沒有同情和憐惜,就連一絲絲的心軟都沒有。

因為,如果連當初絕望時的救贖也是逢場作戲的利用,她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可以對遲衡有一絲的動搖。

她看着遲衡到了這樣的時候還執迷不悟,像莫以書一樣颠倒黑白,對她進行污蔑,她忽然覺得,這個人,真的,愚蠢到無藥可救。

他口口聲聲說愛她,要和她結婚,可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給她,反而用這樣荒謬的話指責她。

這是個什麽人間蠢驢。

孟唯寧也沒覺得難過,反而有點氣急攻心,一下把菜刀抵到他的脖子上,咬牙威脅:“你再說一句,我直接死刑。”

當然只是吓唬他,她用的刀背。

但這顯然也足夠恐吓到孬種,遲衡咽了咽口水,大口喘着氣,安撫她的情緒:“別沖動寧寧,是我的錯,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我還是愛你的,有話好好說,我死不足惜,你別害了自己。”

伏銘看得只想笑,卻又努力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作勢要接過孟唯寧手中的刀:“那我來吧,我不怕死。”

“不要!”遲衡吓得一陣尖叫,雙眼驚恐地瞪大,要不是伏銘還按着他,他都跑了。

“雖然我根本沒必要和你解釋什麽,但我做人一向堂堂正正,沒有愧對任何人。”孟唯寧手裏的菜刀又往遲衡的脖子裏壓了壓,吓得遲衡一哆嗦,差點尿褲子。

“在那晚之前,我和伏銘沒有任何關系,是你親手将我推給他。至于視頻和錄音,我只能說是,你們做事,不幹淨,或者,你們一家都真的很蠢,做壞事,還給別人留下把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解釋就這麽多,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鬼臉,以後別到我面前找存在感,我怕我吃的飯都吐出來。”

“最後再補充一句,你現在真的好醜啊,胡子拉碴,活像一個被女人吸幹的骷髅,還有,快回去看看你的臉,毀容了呀。”

孟唯寧說完,手上一松,對伏銘道:“把他丢到電梯裏吧,我進去做晚飯了,早點回來,給你切的西瓜還沒吃,我給你再做兩個下酒菜。”

說完孟唯寧就拿着菜刀起身進門了,都沒回頭看一眼遲衡。

伏銘蹲在地上嘆了口氣,同情地看着遲衡,“你說你惹她幹什麽,她可是每個月流血七天都不怕的女人,我都不敢惹她,你是不是有點活膩了。”

“你別冷嘲熱諷了。”遲衡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眼睛也是濕的,剛剛差點吓哭了。

如果不是孟唯寧那一刀砍到了牆上發出聲音,他也不敢相信孟唯寧居然真的會拿刀砍他。

剛剛如果不是伏銘推開他,那一刀就落在她身上了。

伏銘也不拉他,等他自己爬起來,扶着牆哆哆嗦嗦往電梯那邊走。

孟唯寧讓他給遲衡丢到電梯裏,他也不敢不完成任務,只好跟着遲衡往電梯那邊走。

遲衡好像真的被孟唯寧吓到了,扶着牆走得很慢,伏銘實在受不了了,就催他:“你可以快點嗎,我媳婦兒等我回家吃晚飯呢。”

遲衡猛地回頭沖他吼到:“滾啊!”

伏銘挑了挑眉,淡定回應:“那不行,我媳婦兒讓我送你到電梯呢,我不完成任務她要生氣的。”

遲衡被他這話氣得,扶着牆彎腰猛喘粗氣,眼神恨不得可以吃了人。

後來他好像忍不了了,猛地轉過頭就要沖上來打伏銘,伏銘輕巧地閃了一下躲開,擡腿一踹,将遲衡踹趴到地上。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打得過我吧?”伏銘聲音一下變得很冷,“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和我做朋友麽?”

遲衡沒說話,掙紮着又要爬起來,被伏銘一腳踩下去。

伏銘半蹲下來,側臉在樓道的燈光下,變得像是帝王降臨處理叛徒一樣決絕狠戾。

“和別人說,我這樣的私生子,拿不到伏家的財産大權,要靠着你們這群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才可以在南黎站穩腳跟,所以必須要巴結你們,對麽?”

“我叫你一聲哥,你就真覺得你是我哥了?”

“你以為,我這麽多年,過的什麽日子,你以為,我長這麽大,都是白混的?你以為,我是跟你一樣,燈紅酒綠裏泡着長到現在這樣的?”

“如果不是為了她,誰跟你稱兄道弟那麽久,混賬東西。”

伏銘說着起身踢了他一腳,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拖長了調子的聲音在過道裏響起來:“自己滾到電梯裏去,懶得送你,敢告密你試試。”

伏銘早年當過兵,力氣都是實打實的,一拳一腳也不是什麽花拳繡腿,就那麽兩腳,遲衡根本受不了,趴在地上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這一趟,他本來是跑過來興師問罪,也想讓孟唯寧悔過,幫他們遲家,畢竟他到剛剛孟唯寧那一刀落下來之前,都還依然相信孟唯寧是愛他的,哪怕做了這麽多對遲家不好的事,也只不過是因為生他的氣。

他們完全能夠從頭再來,而他也會放下身段和她認錯,請求她的原諒,只是沒想到,被伏銘那麽一攪和,就讓她看見了他要打遲衡的那一幕,後來的事就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

最讓他沒想到的是伏銘。

伏銘居然心機隐藏這麽深,和他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他以為,伏銘是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本質上還是一只山雞。

山雞就是山雞,土了吧唧,除了炖肉毫無用處。

而伏銘确實也表現出很好說話的樣子,見了誰都喊一聲哥,把自己的資态放得很低,看起來就是小家子氣,上不了什麽大場面。

畢竟是私生子,有什麽出息?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伏銘背後是這樣的。

也許從一開始,他才是那只被他玩弄逗樂的山雞。

伏銘回到家後直接進了廚房,孟唯寧已經切完了菜,準備開火。

而細心的他發現,孟唯寧用的是一把新的菜刀,舊的那把菜刀被她随意地丢到旁邊,跟一堆垃圾堆在一起。

“這刀怎麽丢了?”他随口問到。

“我嫌棄,感覺它已經被弄髒了。”

伏銘:“……那我也摸過他了,怎麽辦?”

孟唯寧轉過頭看着他,認真打量,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确實,你髒了。”

伏銘:“……”

不待伏銘反應,孟唯寧就從櫥櫃裏面找了兩串大蒜出來,挂到伏銘脖子上,又接了一點水,往他身上灑。

一邊灑水,一邊念叨:“諸邪退散,髒東西快滾開。”

伏銘被她這架勢弄得一愣一愣的,沒忍住問:“你是不是以前修過仙啊?這樣像是跳大神的。”

孟唯寧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好像有點不自在,嘟囔到:“我小時候有段時間總是走神,上課都聽不進去,有個阿婆就這樣給我弄了我就好了。”

伏銘:“……”

這怎麽還整上封建迷信了,難道不是心理作用作祟?

“你還信這個?”伏銘也不好意思打擊她的一片好心,就換了個比較委婉的問題。

孟唯寧搖搖頭:“我不信這個,但我怕你會,所以這樣。”

伏銘:“……”

她似乎把他想象的有些孬種。

這還讓他怎麽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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