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慶夢成真
又是一度新年伊始,每到這個時候京城外就熱鬧非凡,一牆之隔的深宮卻是聽聞不到那外頭景致的。
沛寧從乾清宮回來,遠遠地就聽見笛聲婉轉從自己的寝宮飄遠。
“此調低沉陰郁,許是驸馬爺一日不見,對殿下思念悲切,音調才會動人至極吧。”并行的楚天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沛寧,又道,“公主驸馬成親以來人前人後相敬如賓恩愛非常,轉瞬已是倆年過去,宮裏宮外也一直傳為佳話。要不是胡奸臣一事給殿下身子留下頑疾,那個孩子只怕也能初學些人話,給這深宮添一點人氣。驸馬爺不至于如此寂寞。”
言罷呈上手中聖旨作揖告別,曰無意叨擾夫妻相處。
沛寧靜觀楚天闊走遠,再遣散了宮人,這才緩緩走進那個白衣清麗的身影。
唐雨霖的一曲也剛好畢了,放下精雕的長笛,悠長地嘆一口氣,舉頭望着躲進雲層裏的半個明月,都沒有意識到沛寧的靠近。
直到那一聲靈犀婉約的問話自備後響起:“想家了?”
“你不是說今晚不回來睡了麽?”唐雨霖解下身上的裘皮大衣替沛寧披上,對于這一幕被撞到有些慌張,“我只是閑來無事随便吹吹而已。”
“聽聞你禦花園用膳到一半便以身體抱恙為由先行離去,我有些擔心,就與母皇請辭來看看你。”沛寧順從地讓唐雨霖替她系好帶子,“現在看來原來驸馬爺是裝病啊?”
唐雨霖被說得臉上有些發燙,卻也不再隐瞞:“我是在是習慣不來那種阿谀奉承的場面。”
“我也是。”沛寧幽幽地說完,順勢靠在了唐雨霖肩上。
倆人順勢坐在旁邊的石階上,一起望着那迷蒙的月亮。
“雨霖,你想回家麽?”不知過了多久,沛寧一句話敲醒了有些犯困的唐雨霖。
回家...
“知道我成了驸馬,娘親和爹都會很開心的吧......”但這一切終究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得來的,“不過總覺得沒有什麽顏面去見他們。”
一廳明黃的紙筒從眼前晃過,原來是沛寧帶回來一個驚喜:“早前就鼓勵你屢敗屢戰戰勝心魔,你看吧,今科的皇榜中終于有你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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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聖谕的時候,手都有些顫抖了。唐雨霖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白紙黑字,以及右下角端正恢宏的玉玺印章,回想起近些年所做的努力,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我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嗯!”沛寧笑眷如花,寵溺地看向她,“恭喜你。”
“沛寧...”
“嗯?”
“謝謝你!”緊致的懷抱包裹住她,驅逐了這個嚴冬所有的寒意。
“我們是夫妻,還有什麽好言謝的呢?”沛寧有些喘不過氣來,面帶微笑地拍了拍那個由于激動有些顫抖的身子,“怎麽樣?現在好意思回鄉了吧?”
唐雨霖重重點頭。
宮門外喜慶的煙花入夜起争先恐後開始嘈雜起來。
淺眠的唐雨霖輾轉反側,替沛寧蓋上被子,點了燭燈,再次審度起那張賜字封爵的聖旨。
一個無邪的笑臉躍然紙上,明知是幻想,還是引得她伸手去抓。
“唉......”吹滅了燭燈,黑夜裏的唐雨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床上的沛寧翻了個身,被子的一角被不大不小的力度輕柔抓住......
那張聖旨的尾頁,關于峤州久旱的赈災任務寫得明白清楚,是沛寧親口為唐雨霖讨來的機會。
只是這次回鄉不可避免要經過浣城,那是君南辭的所在地。
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人,但自幼陰影下養成的自卑總是讓沛寧敏感的認為,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自己得到的一直是不完整的唐雨霖。
所以第二日才換上便服,沛寧便試探地問:“路過浣城時,可要去拜訪老朋友?”
唐雨霖整理衣冠的手一頓,銅鏡裏的表情掙紮地很,最後還是說:“遠遠悄悄看一眼就罷了,不必大張旗鼓。”
“哦。”沛寧應了一聲,先走一步上了馬車。
心照不宣地颠沛了一路,日中就到了離京不遠的浣城。
車隊在驿館落了腳,請示公主是否要備足幹糧連日趕路,沛寧看了眼唐雨霖。
唐雨霖松下包袱道:“不必逗留,我去去就回。”
沒料到唐雨霖誓言了,直至太陽落山都沒能趕回來。
車夫催促地緊,沛寧又何嘗不是如坐針氈,待她終于忍無可忍決意幹脆追去當面問個明白看她是不是舊情複燃的時候,緊閉的門被一雙手推開,沛寧焦急的表現悉數落入進來那人閃爍的星眸裏。
排練過很多次,第一句話說什麽,怎麽跟君南辭解釋進京之後發生的各種事,如何處理尴尬的關系......
越接近那棟竹屋,唐雨霖就越緊張,一顆心都要蹦出來,遲遲沒有敲下去...
南辭應該就在屋子裏吧,這個時間,應當是在吃飯,不曉得她又長高了沒有,發生了那種事心裏一定很委屈吧,自己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現在才來找她,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
“別敲了,她不在裏面。”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一襲鵝黃綢衣的宋期雪看上去還是那麽漠然,對于遠道而來的客人沒有一點歡迎的意思:“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垂下了手,不知為何好像也松了口氣。
唐雨霖最後看了一眼門,跟上了宋期雪的腳步。
她能明顯感覺到這個角色女子身上對自己散發出來的敵意,不過自己之前對她的那種警覺與懼怕确少了幾分,反而有些欣賞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問君南辭這個忽然出現的美人到底什麽來路呢,于是只能有些生分地問道:“宋姑娘可知道南辭去了哪裏?”
宋期雪明顯很不滿她提到這個名字,但也開門見山地說道:“以後你都不要再管她的事情了。”
唐雨霖還欲說話,宋期雪卻沒有聽他繼續的意思:“峤州的旱情,是因為海域久不得龍族的守護打理,才會風雨失調的,君南辭前世就是過不了情關,才拖疊了成為天人的時機,有你在一日,我終究是放心不下她獨自回到天上去。”
“等等,你是說...龍族?”唐雨霖驚得下巴都要掉下去去,可宋期雪怎麽看都不像跟她開玩笑的樣子,“确實小時候常聽大人們拿龍族的傳說吓唬人...只是這東西是真的存在麽...”
輕抿朱唇,宋期雪第一次說出了自己很不願意承認但又必須接受的東西:“我就是龍族的後人。君南辭是我的...我...”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是啊,君南辭是她的什麽呢?
要說是承諾了要一直保護她,卻輕易松開她手的渣麽?
“我懂了。”唐雨霖卻誤解了這份難以啓齒,“我答應你。”
宋期雪有些意外她答應地那麽爽快。
而唐雨霖,這番談話後卸下了所有的僞裝,緊張與糾結,反而面帶笑意地對宋期雪叮囑道:“雖不懂得你們天人的規矩,不過期雪是個好姑娘,南辭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辜負?......”宋期雪有些抓不到要點,奇怪地看着唐雨霖。
“不是嗎?”唐雨霖笑嘻嘻地看她,“其實我早就發現了,期雪姑娘是喜歡南辭的吧?”
這什麽跟什麽...什麽喜歡...宋期雪一震,有點佩服唐雨霖的想象力。
不過這反應自然是再次讓唐雨霖确認了自己的想法:“期雪姑娘不要擔心,南辭還是個孩子,從小也一直是把我當親哥哥看待,或者可能真的對我有過那種想法,不過這世間緣起緣滅,以後的日子還長,我也遇到了真正情投意合萬萬不可辜負之人。既然此生與南辭無緣,唐某亦是聽天由命,只盼宋姑娘照顧好南辭,連帶着我那份喜歡一起去喜歡了...”
接下來宋期雪就一直在思考唐雨霖的意思。
等她反應過來唐雨霖是誤會自己有了人間的感情,對君南辭産生了所謂的“情誼”,不由地覺得荒唐無比。
可是...
才一轉身,有個聲音又在問自己。
難道你不是喜歡君南辭麽?
不是喜歡為什麽要對于她的初戀耿耿于懷?
不是喜歡為什麽要發那麽大脾氣連累無辜的錦瑟姑娘?
不是喜歡為什麽要追她到這裏?
不是喜歡為什麽要在意她的每一句話?
不是喜歡為什麽要為莫須有的事情生氣?
不是喜歡為什麽一看見唐雨霖回來了,甚至都生平第一次撒了謊,因為怕她敲下去,騙她君南辭不在家?
虛掩的竹門被心事重重的宋期雪推開了。
或許也不算撒謊,空蕩蕩的房間裏之後喝得爛醉如泥的景兆蘋伏在炕上酣睡。
并沒有君南辭的影子。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沛寧端着碟子從廚房出來,正巧碰上穿過大廳的唐雨霖,“今日怕是趕不上到下一站了,不如就住下來吧,我閑的無聊,就下了點餃子,聽聞這也是你們峤州那邊的習俗,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總感覺沛寧明朗了許多,亦是覺得自己回來完了怎麽也不該是這樣淡定。
唐雨霖的想法很奇怪,不過還是跟着進了門。
“味道不錯。”唐雨霖向來是不吝誇贊的。
沛寧又給她夾了一塊蓮藕:“這是鴻照驿老板娘親手做的特色菜。”
張嘴接過,嚼之脆響入口即化,連平日不怎麽挑剔的唐雨霖也懂了這的奧義:“美味!”
很快風卷殘雲,沛寧賢惠妻子般調侃:“吃慣了這美味,以後怕是宮中的禦膳都吃不慣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心裏有鬼的人,聽起來總覺得有了倆層意思了:“沛寧...”
“嗯?怎麽了?”沛寧卻還是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收拾着盤子看她。
起身,親密地替她撩起散落的一絲碎發到耳後:“對不起,今天明明說好了馬上回來......”
“沒關系。”沛寧是真的不一樣了,倆人耳病厮磨,相處地溫馨又愉快,“我相信你。”
“為什麽......”
“因為今天我見着了一位得道高人,她說,驸馬是個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君南辭:“驸馬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适......”
這卡發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