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深思改初衷

楚天闊拱手作揖:“公主殿下別來無恙。”

“夫子怎麽會來這裏?!”淨唯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回,這下轉化為了驚喜,“怎麽都未提前說一聲,讓淨唯也好好準備一下!”

儒雅地攤手,楚天闊笑道:“草民乃奉旨執公,順道替皇上看看你瘦了沒有,這下看來是白擔心了。”

“哪有好!這裏的食物吃不慣,風俗也很難适應,還有個滿肚子壞水的格格整天欺負我,淨唯沒日沒夜地都在想念楚王府的飯菜好嗎?!”淨唯訴苦起來如滔滔江水般綿遠不絕,充分表達了對“一定也不懂得讨女孩子歡心”的“夫君”人品有多差,順帶添油加醋,拿她不尊重母親的事件黑她。

但楚天闊是個明白人,微笑聽她說完,慢悠悠地總結道:“你就是被楚王府那幫單身漢們寵壞了,才會那麽膈應格格,來之前我可打聽過了,明明是蒙元肚裏能撐船的格格處處遷就你,要我說,格格确實是難得的女中豪傑,你要是有她一半獨立我就千恩萬謝了。”

“啊啊啊,那個家夥一定是在我沒看見的地方給您塞錢了吧!夫子您何時這樣嫌棄我了!我以為只是這民風剽悍的蒙元審美奇葩,夫子才來多久也被感染了麽?竟也跟着欣賞起那女漢子?!”淨唯也顧不得有蒙元的本土人在場了,恨不得把濮陽微貶到沙子裏才好。

結果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手臂,看似“恩愛”地環住了她,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後面的濮陽微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起的,總之臉色不是很好:“夫人在跟老鄉許久,怎麽也不通知一下我這個夫君的,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這力道要是掐在脖子上自己當場就斷氣了吧...

周圍的下人們都為公主捏了一把汗,淨唯逃脫不開,被禁锢地惱了,瞪着濮陽微的側臉鄙視地罵了一句:“笑面虎!”

敢這樣不把格格放在眼裏的人,普天之下就只有千裏迢迢嫁過來找事的公主閣下了吧。

濮陽微又用了點力,淨唯疼地“啊”了一聲,終于不再多嘴了。

只是有些委屈,自己是女生耶!竟然這樣對一個女生,這個濮陽微太沒品了。

而周圍不明狀況的宮女們,都深深地陶醉在這番專屬于格格的“霸道”之中無法自拔,各種紅心射線抛向濮陽微,恨不得被掐的是自己。

楚天闊與濮陽微左一句又一句,從客套話扯到政治又扯到合約,淨唯一句也聽不懂,插不進去話,關注點也就改在了可憐的小胳膊上。

雙方落座以後,濮陽微的力道減輕了許多,但不大不小剛好可以把淨唯瘦的柴火一樣的小身板摳在旁邊的凳子上,怎麽都甩不開。

越是看她面帶微笑與楚天闊陶醉在諸人“羨慕”的目光裏,淨唯就越來氣,可是她越來氣就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濮陽惡魔玩弄于鼓掌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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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濮陽微只好放棄了,任由她愛擁不擁,百無聊賴地研究起餐盤中的水果來。

她撿起一個草莓,才咬出汁,楚天闊捕捉到濮陽微關注的餘光,老謀深算地抿唇丢出一個炸彈:“格格不是十三歲那年就放話勢必碾平錦國麽,怎得如今看來與我們的和親相處地挺愉快?”

淨唯也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卻感覺到肩膀上禁锢的手松開了,濮陽微停頓了幾秒,堅定地看着楚天闊說道:“我濮陽微言出必行,當你們做出将家中尙有婚配的濮陽氏強硬獻給我父皇的那一日,就該想到有這麽一天。”

原來濮陽夫人不是自願的,這麽說景龍先生并沒有插足婚姻,棒打鴛鴦的反而是罪惡的和親制度嗎?

淨唯回想起來,幼時楚天闊确實與自己講過,錦朝認定凋落,但鞏固中央集權穩固地方又不得不犧牲一些無辜的人,所以杜剪蔁也會效仿前朝,送出心腹貴族的後代以“南國民間美人”的噱頭去和親穩固軍心。

蒙元是前朝疏于管教留下來的“毒瘤”,杜剪蔁從殷旭手裏撿過這個爛攤子,爾虞我詐的宮鬥就已經整天忙不過來,更何況她不怎麽了解軍事。所以才不得不以親身骨血換取信任。

現在差朝中一等的謀士楚天闊親自來“辦事”,怕是與濮陽微近年的嚣張強勢脫不了幹系。

難道濮陽微上次負傷,其實是無視和親的條款,繼續去攻打錦國了嗎?

“格格娶了我們的公主,才短短數月便言而無信偷襲我邊城,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格格執意國家間的合約只要未親自征求你的同意便不作數,那麽在下以一國之相的身份懇求接回公主,也是沒有什麽不行的了吧?”楚天闊玩味地打量着她,話語中聽不出是玩笑還是奚落,滿意地看到之前雲淡風輕的濮陽微,終于也露出了破綻。

小狐貍可算被抓住把柄了呢,可惜了楚天闊竟有些感同身受不忍以此要挾她了,為什麽世人總會千篇一律困于情字不可自拔呢?

劍拔弩張之際,淨唯站了起來。

“夫子,你還不夠了解格格,她這裏裝着的只有國仇家恨,才不會跟你講什麽道理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變得那麽慌張,害怕濮陽微在自己開口之前給出不想要的毫不猶豫。

沒錯,哪怕猶豫一下,自己就會又想很多吧。

畢竟感情的事情,先愛上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輸了。

楚天闊一愣,不再多言,一手将淨唯帶大,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利用她,只是看起來這個藏不住事的小姑娘,陷進一場連自己都沒有勝算的豪賭裏去了呢。只怕擊潰不了不到濮陽微,反而淨唯會傷的厲害些,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淨唯,你果然是變活潑了...”以前怎麽可能在那麽多人面前做戳心這種不雅的動作...

淨唯在楚天闊的提醒下也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恢複了淑女作派笑出一個梨渦:“可能環境真的能影響人吧,蒙元風氣開朗,不比錦國崇尚相敬如賓。在這裏生活久了,難免會有所改變。”

“想家麽?”楚天闊與她不講客套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短短三個字觸動淚點,連帶着那分不知哪裏來的委屈一同發洩了出來:“皇上可安康?姐姐與驸馬相處可好?楚王府中諸位叔侄可曾唠叨我?還有......還有師傅看上去又憂郁了許多,是否還是未能聽淨唯勸告放下那段過往?”

楚天闊凄然一笑,恍然開口:“你不在,能有多好?”

在眼眶中兜轉了千回的淚珠順着臉頰落下,淨唯抽噎着,有些埋怨地開口:“師傅真是天字第一號傻瓜,皇上也是笨蛋..這麽多年了,娘親若是泉下有知,怕是挂着這段前塵糾葛也不能瞑目!”

“不能放棄的...只要錦瑟姑娘還有呼吸,還有心跳,就終有一天會醒過來的。”楚天闊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這些年來我廣納賢士也治不了你娘的怪病,誰會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

“事情可算有了眉目嗎?!”驚訝大于傷感,淨唯差點跳了起來,“夫子的意思是,娘親可以醒過來了?!”

楚天闊颔首:“我此番來除了與蒙元合議邊關戰事,最重要的還是領你回去做法。你走後方才不久,便有一名絕色女子入宮,那女子超凡脫俗,卻主動與皇上道歉,說你娘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這些年為了贖罪她只能盡力去尋覓錦瑟姑娘散于天地八方的七魂六魄,現在只差最後一環...”

“有什麽我能做的麽?!”淨唯迫不及待地問道。

楚天闊含笑點頭,感慨萬千:“這最重要的一環還是得由你來解,因為你就是淨唯姑娘最後的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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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蹦蹦跳跳地回來通風報信:“格格,公主今晚陪女相徹夜長談,不回來睡覺了。”

濮陽微抱着肩膀坐在樹下面,沒有說話。

聾了啊!

簌簌只好加大音量重複了一遍:“公主說讓你早點睡不用等她了!”

濮陽微抱着肩膀坐在樹下面,沒有說話。

都坐了一天了,成雕像了?

簌簌噠過去,戳了濮陽微一下,那個身體忽然就這樣直接往後倒在了她懷裏:“嗷嗷嗷嗷嗷嗷格格請你放尊重點雖然這樣也沒什麽雖然早就聽公主灌輸了你是個禽獸但是為什麽連我都不放過我還是個黃花大丫鬟看在我跟了您那麽多年的份上也不該挑個公主不在家的時候對我下手傳出去多難聽啊!”

“我是不是該放她回去?”濮陽微沒有搭理簌簌的長篇大論,自顧自地說着,“那裏有她的娘,她的家,她的國。而我什麽都給不了她。”

“格格你怎麽了不要吓我還有什麽回去什麽糧夾鍋的您是餓了嗎我去給你做吃的就好了放手啊被人看見簌簌就嫁不出了啦嗚嗚嗚嗚嗚嗚!”

“娘其實說的沒錯,我真的很沒用,總想着自己,好像就只會傷害別人。”濮陽微回憶起下午拿到的密保,原來淨唯還有一段那麽悲慘的身世,不過跟自己不同,淨唯即使自幼喪母,也從未責怪過杜剪蔁,反觀自己只顧着娘親與先生私通導致自己很沒面子,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跟着輿論去指責濮陽夫人出軌,确實太不懂事了。

但是...再打着真愛的旗號也改變不了偷/情的事實,真的可以寬容麽?

“格格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您這是在反省麽天吶這簡直是有生之年系列簌簌真應該通知司馬大人載入史冊...不過格格您怎麽就多愁善感文藝青年起來了簌簌還是喜歡那個二愣子的你啊格格你怎麽了格格您快回來我一個人已承受不來哇——”

“傳君南辭來見我。”濮陽微從簌簌肚子上坐起來,拍掉裙裾沾上的雜草,望着天上的半個月亮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是時候把主角組拖出來洗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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