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思遠,我聽艾臨說,這次有個女孩跟你一起回來的?”陳雲芝一邊把兒子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一邊問。今年55歲的陳雲芝微微有點發胖,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滄桑痕跡,盡管如此,從秀美的五官輪廓還是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
“媽,我還沒換衣服呢,您就開始審查我了。”穆思遠親昵地摟住母親的肩道,“艾臨整天胡說八道,見風就是雨,您怎麽老是上她的當。”
母親憐愛地拉住他的手,在燈光下仔仔細細地看着兒子略顯疲憊的臉,心疼道:“怎麽比起上次回來又瘦了,臉色也不怎麽好,思遠,一個人管兩個公司是不是是太累了
“易達的事我沒怎麽管,都是齊峻在張羅,我只是昨天晚上睡得晚了點兒,平時臉色好着呢,別擔心
“吃飯了沒有?”陳雲芝摸摸他的臉,“媽媽下午做了敲魚面,給你下一碗?”
“留着明天吃吧,我路上吃過了。”穆思遠不禁想起麥小欣說的那難吃的面,如果能讓她嘗嘗母親的敲魚面,不知這丫頭會不會喜歡。.
“和那女孩一起吃的?”母親含笑問,“是個什麽樣的女孩?”
“很善良,膽子很大,還有點兒孩子氣,。”穆思遠的唇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看來我兒子喜歡她啊。”母親欣慰道,5年了,自從家裏出事韋佳馨離開後,除了偶爾提起陸子晴和艾臨,她沒有從兒子的口中再聽到過別的女孩子的名字
“喜歡?”穆思遠摘下手表放在茶幾上,低頭想了一會兒,笑道:“嗯,媽您哪天看了她也喜歡的話,我認她做個妹妹吧,您不是總遺憾自己沒生個女兒,羨慕人家能把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保證,這個女孩子很經得起打扮,長得很漂亮
“傻瓜,喜歡就留在身邊嘛,做妹妹的話總有一天要跟人走的。”見兒子接電話,陳雲芝住了口
電話是麥小欣打來的,下車的時候穆思遠跟她約好周日下午來接她一起回去,到了家才知道周日晚上是外婆80大壽的壽筵,年紀大的人習慣過農歷的生日,母親怕她有事不能回去特意沒告訴她,所以她之前一無所知,這麽一來,她只能周一一早趕回去了
“80大壽?你準備賀禮了嗎?”穆思遠聽她叽裏咕嚕解釋了半天,順口一問。
“我原來在B市一家手工編織店看中了一款帽子,打算給外婆編一頂帽子,可惜來不及了。”麥小欣有些懊喪,“只好明天去買現成的。”
“如果店裏有現成合适的話,也可以讓他們給你快遞,後天晚上之前一定來得及。”穆思遠想起麥小欣窩在B樓大廳角落裏埋頭看書的樣子,好像每天的帽子都是不同的,看來是很喜歡帽子的
“對呀,你反應還真夠快的,我得打電話問問去。”麥小欣興奮道,可能因為隔着電話的緣故,沒有了壓力,她顯得輕松活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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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走的話6點就要出發了,你起得來嗎?”那個點高速上車不會多,可是周一早上市內交通不容樂觀,9點上班的話6點半會不會太緊張?穆思遠在心裏盤算着。
“起不來也得起來,否則會被老板炒鱿魚。”麥小欣笑道,“萬惡的資本家啊資本家!”
“那你6點等在今天下車的地方。”穆思遠唇角微微勾起,神情愉悅
“不用不用,穆總你先走好了,我坐大巴很方便的。”
“我要是一個人回去,艾臨會罵我,你不是還要給她帶吃的嗎?”穆思遠的話裏隐隐含了一分哄寵,陳雲芝不禁在心裏暗暗歡喜。
麥小欣躊躇了半天才答應,穆思遠笑道:“你如果真想謝謝我,就給我買份早點吧。”擡眼見母親促狹的笑意,微微有點不自在,便三言兩語挂了電話。
“就是那個今天和你一起回來的女孩?”陳雲芝見了兒子的窘狀,益發開心。
穆思遠點點頭,往沙發上一躺,“媽,不是您想的那樣。這個女孩以前幫過我的
“真不知是誰搞不清狀況。”母親不滿道。兒子講電話的時候分明神色溫柔,一件很小的事情說得津津有味,卻偏偏理直氣壯地矢口否認,要是真沒弄明白,那不是冤死就是笨死了。“問問她這兩天有沒有空,媽媽請她吃個飯,你不是說她幫過你的忙?”"
“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下次吧。”穆思遠哭笑不得道,“媽,那是子罕正拼命在讨好的女孩,好像人家還不吃他那套,他正苦惱呢,您就別費那個心了
陳雲芝笑道:“子罕從小會哄女孩子,我記得他讀小學時就知道買花追女生了,想不到大了反而笨了。是個什麽樣的女孩連陸家的少爺也看不上,媽媽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穆思遠低頭一邊看手機短信一邊皺眉,“說曹操曹操到,媽,子晴和子罕來了,馬上就到,子罕說要吃敲魚面。”
陳雲芝吃了一驚,問:“出了什麽事?要來怎麽不一塊來?我得趕緊把被子拿出來。”
“這下您信了吧?子罕追女孩子來了。”穆思遠沒好氣道,站起身,把母親也從沙發上攙起來,“不用忙,一會兒讓他們去住賓館。”
“只怕子晴是為你來的。”陳雲芝嘆口氣,“子罕這個臭小子,說想吃就要吃,幸虧我早早地準備了。”
陳雲芝和陸子晴姐弟的母親張茜是一條街上長大的閨中好友,她和穆思遠的父親談戀愛後,便把自己的好友介紹給了對方的同事陸建成,也因為兩個女人的關系,兩個男人成了生意上的夥伴,張茜生下陸子罕後一直身體不好,陳雲芝常常把兩個孩子接到自己家裏,特別是陸子罕,簡直就是穆思遠的跟屁蟲。陸子晴讀中學那年,陸建成把妻子兒女接到了B市,兩家走動才沒那麽勤了,但每到寒暑假,兩個孩子還是雷打不動要來穆家住上幾天,這個習慣到陸子晴和穆思遠上了大學才作罷。陸子晴大學畢業那年,張茜患乳腺癌去世,過了兩年,穆思遠的父親在澳門自殺。陳雲芝常常想,如果張茜還活着,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穆家倒掉,她的丈夫也不會走到那一步,思遠和韋佳馨或許早就結婚,她可能已經做了奶奶,陸子晴也不會這樣耽擱到30歲還未嫁,一切都是天意,誰也無能為力。
麥小欣回家的最大任務就是讓爸爸媽媽滿足寵女兒的願望,比如讓他玉樹臨風的教授爸爸樂颠颠地走街串巷去買來她挖空心思想出來的稀奇古怪的小吃,讓她心靈手巧的小學校長老媽獻寶似地把平日裏買給她的各種各樣的衣服褲子裙子圍巾手套帽子鋪滿一床等她試裝,晚上十二點多了還陪着她看碟,早上十點不到不許她起床。“我記得我讀書那會兒你們對我挺嚴格的呀!”麥小欣總是故作一付受寵若驚的樣子。她母親便會無限傷感地說:“你在我們身邊還有多少日子啊,馬上就要被人搶走了。”麥小欣舉手發誓:“我一定不會被人搶走的,我要做嫁不出去的剩女!”父親朗聲大笑,“好,一言為定!”“一言為定!”麥小欣舉起手要和父親擊掌為約,不料被人一把拉住,“不行,我不同意。”聲音那麽熟悉,她赫然回首,竟然是穆思遠,大驚地問:“你怎麽能管我的事?”穆思遠摸摸她的頭笑道:“小卷毛,你怎麽忘了,我是你老師啊,聽,上課鈴響了,跟我上課去。”麥小欣一聽,果然是鈴聲,一着急便醒了。
麥小欣悄悄推開房門朝裏探了探,母親在午睡,昨晚母女倆聊到1點鐘,上午又為外婆做壽的事去了舅舅家,這會兒正補眠呢。父親今天一個下午帶研究生的課,晚飯才能回來,她自己歪在床上看書剛睡着,就被陸子罕的電話從夢中叫醒。
麥小欣沒料到陸子罕會到C市來找她。她本來對他的追求沒怎麽放心上,以前類似的事也碰到過,幾次碰壁之後,人家就會知難而退了。出了大學校門,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愛情是很少的,多的是你既不願我便休,職場上的人對感情要潇灑得多,就像馬蘇,何冬替她挑明之後,聚會時雖然還是對自己呵護有加,卻不再有突然迸出的灼人的目光了。現在陸子罕追到C市家門口來,令麥小欣不得不認真對待了。她雖然桃花債經常惹,卻是最讨厭不清不楚的暧昧的。
麥小欣下樓,見陸子罕的寶馬車竟然就停在自己家的樓下,不禁郁悶地問:“陸助理,你又是從冬冬那裏探聽來的地址吧?”
她穿了件她母親昨天獻寶出來的小紅碎花棉襖,照例是牛仔褲,“老北京”的小棉靴,因為下來的急,剛睡醒臉上的紅暈尚未退去,看得陸子罕心裏一陣癢,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那頭毛茸茸的卷發,笑道:“難道我就只能從她那裏打聽你的情況?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從你們老板那裏問來的,他可真是個好人,又熱情又細致,說起來,她夫人還是我的校友哪。”.
麥小欣趕緊站得離他遠了一步,也顧不得問到底是國內的校友還是國外的校友,總之回去後她在老板娘那裏被三堂會審的概率估計是很大的,苦了臉道:“要我家地址不來問我倒去問別人,你的思維方式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陸子罕笑道:“說得好聽,我問你你真肯告訴我?得了,別生氣,陪我去逛逛吧,到了這裏你就是主人啊!”
“你連我家這幢樓都找得到,這C市哪裏還需要我來當向導,大冬天怪冷的,要不我請你去哪裏坐坐喝杯咖啡?”麥小欣想,總該把話挑明,這樣你追我逃的日子可不能繼續下去了。
陸子罕卻有自己的打算,那天穆思遠對麥小欣的态度他可是看在眼裏的,似乎有那麽一點點不尋常。如果穆思遠真對麥小欣動了心思,一來姐姐就完全沒了希望,5年的等待落得一場空,如何能接受,他得盡量幫她留住思遠。二來兄弟倆争一個女人,怎麽的都不像話。三來穆思遠不是馬蘇,馬蘇争勝好強的成分居多,穆思遠如果認真起來動了情,自己不願也不忍做他的對手,畢竟他有過那樣受傷的一段感情挫折。但是自己又放不下麥小欣,做不到拱手相讓,那麽,只有在穆思遠還未愛上她之前自己先奪了美人心大白天下,他相信穆思遠和自己一樣,如果真的已經歸屬了對方,是決不會染指的。“思遠的家就在這附近,幹脆我帶你去那兒,我姐姐也在,咱們4個打牌去
“我不會打牌。”麥小欣連連搖頭,“我還要在家陪我爸爸媽媽呢。”去穆思遠家?麥小欣可不想去,她連何冬家都不願去,覺得家裏有大人在太受拘束了。再想起剛才那個荒唐的夢,把自己吓得不輕,更加不想去了。的 “去吧去吧,我已經跟阿姨說了,大家都在那裏等你呢。”陸子罕硬是把她拉上了車。
麥小欣忐忑不安,心說這叫什麽事啊,怎麽跑到人家家裏去了。
二十二章
麥小欣這才知道穆思遠的家離自己家其實很近,“橡樹人家”是C市很有名的一個高檔小區,當初開盤的時候根本就無房可售,因為內部早早就訂購一空。小區的容積率很低,大片的草坪,小橋流水,十分雅致。她家住的“翠明春曉”是市政府特批的C大教授樓,已經算得上極好的樓盤了,但豪華程度遠遠比不上這個“橡樹人家”。她随陸子罕站在門口按響門鈴,突然沒由來地一陣緊張
陳雲芝打開門,一眼就看到站在陸子罕身後的麥小欣,猜到就是随兒子同車回來的女孩,一張幹淨的雪白小臉未施粉黛,眉清目秀很是乖巧,心裏先有了七八分的喜歡。
“阿姨,這是小欣。”陸子罕扶住麥小欣的肩便要把她推進去。:
“阿姨好。”麥小欣規規矩矩叫了一聲,蹲下來準備換鞋,陳雲芝趕緊從櫃子裏拿出一雙紅棉鞋給她,笑眯眯道:“穿這雙新的,配你的小紅棉襖
穆思遠和陸子晴聞聲從書房出來,陸子晴笑道:“子罕,我說你怎麽一晃就不見了,原來急着見麥小姐去了,是想着給阿姨過過目吧?”
陳雲芝笑道:“子罕帶回來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晃得阿姨眼睛都花了。小欣啊,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啊,思遠,去洗些水果出來。”說這便拉了小欣的手贊道:“小姑娘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啊,我就喜歡看女孩子穿紅衣服。現在的年輕人動不動就是一身黑,你看他們三個在那兒一站,房間裏黑壓壓地一片,我都喘不過氣來了。小欣喜歡吃什麽,阿姨給你做。”
陸子罕對麥小欣道:“阿姨就是對女孩子偏心,小時候我們三個在一起,有什麽好吃好玩的總是先給我姐,我差點以為思遠是從垃圾箱裏撿回來的。”
麥小欣“撲哧”一樂,“我小時候我媽就老這樣逗我,直到有一次我計劃出走要去找自己的親媽,才把她吓住了
陸子罕對陳雲芝道:“阿姨,聽到了吧?您要是再壓迫我和思遠,我們也離家出走,留下我姐陪着您。”
陳雲芝笑道:“走吧走吧,你們走了我每天做敲魚面給子晴和小欣吃
穆思遠端了水果出來,聞言瞥了母親一眼。
麥小欣頗感驚喜地問:“阿姨也會做敲魚面?阿姨是溫州人吧
“麥小姐,”陸子晴趕緊去看陳雲芝的臉色,不悅道,“坐吧。”
麥小欣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話,惹得陸大小姐一臉不高興,一時頗為尴尬。'
“思遠的爸爸是溫州人,我的敲魚面技術是跟我婆婆學的,小時候沒少做給他們吃。”陳雲芝神情自若道,“小欣怎麽也知道這個?”-
“我外婆也是溫州人,我媽媽在家經常做些溫州菜。”
“小欣會做敲魚面嗎?”陳雲芝見麥小欣點頭,歡喜道:“阿姨正在剖黃魚,來,給阿姨搭把手,咱們把晚上要吃的敲魚先做出來,這個比較費時間。”
陸子罕連忙道:“我也去幫忙,我來敲,小欣的細胳膊能敲多久。”說着熟門熟路地取了圍裙給麥小欣系上,又翻出兩個套袖遞給她,“別把衣服弄髒了。”
陸子晴對穆思遠悄悄笑道:“子罕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細心了,套袖都想到了。”
穆思遠應景地勾了勾唇角,卻沒什麽弧度。
子晴悄聲問:“麥小姐一個勁兒地說溫州,阿姨沒什麽吧?”
穆思遠看着廚房裏的三個人說說笑笑,感慨道:“爸爸剛出事那兩年,媽媽從不提起敲魚面,現在說是每周都做一兩次,經過這麽些年,她也想開了,生活總要繼續。”
“我真希望你也能這麽想,”陸子晴對上穆思遠的眼睛,“忘了過去,好好地生活。”
“當然。”穆思遠朝書房走去,“我還有個材料要看,你自己看會兒電視吧。”
陸子晴隐隐地不安,阿姨顯然喜歡麥小欣,但願是因為子罕的緣故。
陳雲芝幾乎是驚訝地看着麥小欣娴熟地用刀把一條一斤半重的黃魚去頭去皮去骨,整整一片魚肉批下來絲毫不破,用小紗布袋裝了大半袋番薯粉,抽緊袋口,便一手輕輕地抖落番薯粉一手均勻地敲魚片,敲了一會兒停下來,把魚片翻過來撒粉再敲,“篤篤篤”的聲音節奏輕緩,似一下一下撥動陳雲芝的心弦,她臉上的笑意漸漸地變深,幾乎就要開出花來。
“小欣,看不出你還有這一手,下次我饞敲魚面了就來找你。”陸子罕搶過她手上的擀面杖,“讓我也來敲一下
“敲輕一點。”麥小欣并不跟他争,自己一遍撒粉一邊指點他,“邊上也敲一敲,嗯,讓我再翻一下。”輕言慢語,吐氣若蘭,陸子罕只覺得全身每一寸肌膚都輕飄飄的,一邊敲魚一邊情不自禁地側臉看她。
“看得出小欣很會做菜啊,是跟媽媽學的?”陳雲芝一邊撕雞肉絲一邊問
“溫州菜是跟媽媽學的,我外婆對家裏的女孩很嚴格的,她老是說溫州女人首先要懂得穿衣做菜,可傳統了。”
陳雲芝點頭道:“小欣這麽一說還真是的,我婆婆就很懂得這兩樣。”;
“娶了溫州女人可就有福了。”陸子罕道,“小欣啊,你那些衣服都是哪裏去淘寶來的,我看我們集團的那些女孩,一身名牌都沒你好看。”
麥小欣緋紅了臉,陸子罕這麽□裸地當着長輩的面說這種話,簡直叫她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呆了一會兒才道:“我沒錢才去小店裏掏便宜貨,要是像B樓的女孩子那樣高收入,我也買名牌啊,名牌都是大師設計,當然好看啰。”.
“小欣想不想來文錦,跟何小姐在一起?”陸子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後,看陸子罕在敲魚,好笑道:“子罕,你說好不好
“陸小姐開玩笑了。”麥小欣道,“冬冬整天說我小家子氣,哪裏能去文錦,我看到你們集團好多女強人啊。”
陸子晴淡淡一笑,用手指戳一戳弟弟的胸口,“你還不夠有魅力知道嗎?”
“好了,子罕別敲了,再敲就破了。”陳雲芝開口道,“行了,剩下的活兒都用不着你們了,都出去吧。”
麥小欣解下圍裙套袖,對陳雲芝道:“阿姨我要回去了,我爸爸媽媽還在家等着我呢,今天說好了要和他們出去吃飯的。”如果坐在客廳裏她還真不知道該跟這些人說些什麽,現在這樣,意思也盡到了,趕緊溜吧
陳雲芝大為遺憾道:“怎麽這麽一會兒就走,阿姨還想跟你好好說說話,讨教一下溫州菜的做法呢,早知道這樣,不該讓你進廚房,來了就幹活,幹完就走,你媽媽該心疼了,說阿姨欺負你了。”難得兒子看上去有點動心的樣子,她原打算拉了小欣在廚房裏套些話,卻全被子罕攪和了。
麥小欣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做敲魚面很好玩,哪裏說得上辛苦,再說都是陸助理敲的,敲得還挺好
陸子罕道:“我做得這麽好你就不能留下來吃點兒?給家裏打個電話說晚飯留在這裏吃行不行,自己的爸爸媽媽少陪一次沒關系吧?”自己不就是為了她來的嗎?她不在還有什麽意思。
麥小欣想,雖然這個阿姨看上去和藹可親,可是陸子罕态度暧昧,陸子晴臉色不善,自己和穆思遠也沒熟到在他家裏吃飯的地步,這頓飯不是吃得不消化嗎?可不能受這份罪。便趕緊道:“我跟你們還能老在6樓餐廳碰上呢,跟我爸爸媽媽一年在一起吃不了幾頓飯,既然回來了總要盡量陪着他們,阿姨你說是不是?”
陳雲芝心裏很是不舍,卻也沒辦法,點頭道:“生女兒就是好啊,多貼心,下次跟思遠的車回來可要來阿姨這兒吃飯,阿姨也是有拿手菜的。”
陸子罕道:“你要想回來有什麽難的,我每星期開車送你回來好了,順便在阿姨這裏蹭吃蹭喝,兩全其美。”
麥小欣已經走到了門口,陳雲芝朝裏面喊:“思遠,小欣要走了,你來送送啊
陸子罕道:“我送小欣回去,讓思遠忙吧。”麥小欣還來不及跟大家道再見,便被陸子罕一把拉走了。
陳雲芝瞪了一眼才從書房出來的穆思遠,不悅道:“你既然有這麽多工作要做,還回來幹什麽?”氣呼呼地閃身進了廚房,留下一臉苦笑的穆思遠和若有所思的陸子晴。
麥小欣走出“橡樹人家”的小區大門,長長舒了口氣,頗有些逃出樊籠的慶幸。陸 麥小欣暗暗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打氣,有意問道:“上次聽你說小學在這兒讀的,平時有時間也經常回來看看嗎?”"
“我出國以後就沒回來過,這是第一次。”陸子罕轉過身對着她,“小欣,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次我是為你來的。”
麥小欣雖然早有準備,還是紅了臉,勉強對上他的目光,“陸助理,我想我們不可能
“為什麽?”陸子罕沒想到麥小欣拒絕得這麽幹脆,一時下不來,微微板了臉。
麥小欣也覺得萬分尴尬,但這種事又如何能給人回旋餘地呢,便把臉轉向一邊緩緩道:“我有一次和冬冬去一個色彩工作室測試,想知道自己的膚色适合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陸子罕不明白為何她又突然扯到別的,瞥了她一眼道:“你還要去測試什麽,這麽白,什麽顏色都能穿。”
“嗯,那色彩師也這麽對我說,我500塊錢白花了。”麥小欣懊悔道,輕輕地抽了抽鼻子,惹得陸子罕一陣心軟,緩了臉色輕聲道:“笨蛋。”
“她說我穿越是顏色鮮豔的衣服會越襯皮膚,還拿了一件翠綠色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旁邊做測試的人都說好看極了,冬冬知道我從不買綠色的衣服,卻也在一邊撺掇我改變穿衣習慣
陸子罕越聽越糊塗,卻也只好耐着性子問:“為什麽從不穿綠色的衣服?讨厭綠色?”
* “陸助理喜歡什麽顏色?讨厭什麽顏色?”
“喜歡的顏色很多,沒有特別喜歡的,讨厭天藍色,覺得天藍色穿在身上很膚淺。”陸子罕知已經道自己上了麥小欣的圈套,卻不知道該從哪裏突圍,只能依舊被她牽着鼻子走。
“難道你從不看天空?”
“看,常常看,雖然是同一種顏色,天空的顏色卻很喜歡。”陸子罕擡頭看看天空,藍天白雲,很美,也讓人眩目。
“我也是,我喜歡看綠的樹綠的草,春天的時候,柳枝剛剛冒芽的那點翠,有興致的時候還會畫幾筆。我小時候學過畫畫,不過沒什麽天分。”麥小欣自嘲道,“但是我不喜歡穿綠色的衣服,別人說得天花亂墜,你自己覺得不合适就是不行。就像我們無緣無故地喜歡一種顏色,拒絕另一種顏色,衡量它們的只是我們的一種感覺。”
“你是說你無緣無故地覺得我們不合适?”陸子罕頹敗之極,如果她說出一二三種種原因,他都可以駁得她無還手之力,現在她說沒有原因,這讓他怎麽辦?
麥小欣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就像你不喜歡看人穿天藍色,我的衣櫃裏卻有好幾件天藍色的衣服,沒有為什麽,天藍色本身不是問題,問題的症結在于我們自己。”麥小欣指指前面,“別送了,我爸爸媽媽在等我了。”
陸子罕看見遠遠的兩個身影,一個非常挺拔的男子和旁邊嬌小玲珑的夫人,便暫時壓下心頭的失落,故作灑脫地問:“聽何小姐說你爸爸非常帥,能不能允許我拜見一下。”
“行啊,”麥小欣笑道,“确實非常帥,比你和穆總都要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