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看自己麽？我淡然一笑。

——我并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至少對于我來說，我的至親多年前就抛下我，然後給我溫暖的是他。

我看了馮斐一眼，他正在認真聽我講話，我不由嘆息。

——所以他的幸福我不會去破壞。

——你未必冠冕堂皇了些。

馮斐輕嗤了一聲，顯然對我的說法持以不同的看法。

說不心痛是假的，說不在乎也是假的。如果我有足夠的膽子，本是可以不顧一切地搶奪他，可我不會，理智告訴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是，我也許冠冕堂皇，但這事情背後的代價我不想承受第二次。

是的，我不想承受第二次，已經被父母放棄的我，多怕再一次經歷離家的痛苦。這種痛苦誰人能明白，幼兒時父母恩愛有加，之後卻是持刀相向，各自分飛，他們再次擁有幸福的家庭，而我是這場失敗婚姻的陪葬品。

沉重的回憶，讓我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父親有了新婦，添了個兒子，母親嫁了個離異鑽石王老五，雖不曾生育，卻對待那兩個孩子如親生。只有我，傻傻地會回到之前的那個家門，開門的卻是不認識的陌生人，疑惑得問我是誰？自從得知他們的新生活後，我的存在更加諷刺，我卻一再懷念着從年，他們已經過往如煙雲，有父母卻如同孤兒的我只有他了，他的溫暖，是我必須要留住的……

——徐兮兮，你哭了。

馮斐溫淡的聲音将我拉出回憶，滿臉濕意地看向他。他嘆了口氣，扯出幾張餐巾紙将我的淚水擦幹。

我不曾動，傻傻的看着他，紙巾柔軟的觸感，在臉上來回。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我想到了他，也會這般溫柔待我。

——謝謝。

我尴尬轉過頭，對他真誠道謝。

他無所謂地呼了口氣，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就這樣吧，我心想。看着窗外的兩人，他們之間有着共同的回憶，他們兩情相悅，他們彼此相愛……他們之間沒我插足之地，我該是什麽都不介意的什麽都不懂的那個孩子，只要乖乖呆在他身邊就好。

——你不想知道他們的事情嗎？

馮斐悠悠開口。

——不想。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知道了又怎麽樣，只是給自己徒添憂愁罷了。他們有他們的故事，我有我自己的秘密，這樣就很好，不必去打擾。

回過頭，我看着馮斐，淡淡道。

——你送我回去。

——好吧。

馮斐将車啓動，從他們面前駛過，我看着後視鏡裏的黑影，慢慢變小濃縮，直到消失在視線。

再見了，那個十六歲的相遇。

再見了，這幾年的溫柔相待。

再見了，那無望的心底秘密。

再見了，叔叔。

順着原路，馮斐将我送到學校，搖下車窗。

——我還會再找你的。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

——再見。

馮斐點了點頭，麻利得一打方向盤，從我身前繞走，卷起地上半綠不枯的樹葉。

擡起頭，看着樹梢，今年冬天會一個人過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