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烈夏18
霍航一送完顧歸後,就掉頭去了第七所研究院——昨晚被他活生生用拳頭打得只剩了一口氣的吸血鬼被送了過去,他得去配合一下調查。
同上次一樣,霍航一刷了權限卡坐上了電梯,這次的電梯停在了最頂樓。
電梯門一打開,實驗室零下的溫度迎面襲來,就像是進了一個冰窖,足足有一層樓大的實驗室裏的燈光也是冷冷的藍。
諾大的空間被切割成了一個玻璃房,每一件玻璃房外都纏着夾雜着昱晨礦的電擊線。
而被關在獨立的玻璃空間裏的都是一個個瘦骨嶙峋的吸血鬼,被束縛帶緊緊地綁在了病床上。
原本靜靜躺着的吸血鬼在看到霍航一的那刻卻都突然之間怒目圓睜,像是被電擊起來一樣劇烈地晃動着,旁邊心率機上原本平和的線條瞬間有了大大地起伏。
霍航一卻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司樂樂正站在實驗室的盡頭,對着其中的一件玻璃房手舞足蹈地和旁邊的嚴羽說着些什麽。
見霍航一走過來,司樂樂更興奮了,跟他打招呼:“霍隊,早。”
霍航一走進後,下巴上新冒出來的青黑色胡茬被司樂樂注意到。或許是長期待在實驗室的原因,他在情商這一方面往往比別人少一卦。
司樂樂呆了呆,直言不諱道:“你好虛啊——”,旁邊的嚴羽聽了後笑得放肆又大聲,倒在了弱不禁風的司樂樂身上,連腰都直不起來。
司樂樂煩躁地推了推他:“你離我遠一點,跟一只豬一樣重。”完了後,他又瞪着眼睛問霍航一,“你昨天不會殺完吸血鬼,還出去約了個炮吧?”
霍航一被他問煩了,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更不好看了,把素質這個莫須有的東西丢在背後,罵道:“我約個屁。”
司樂樂終于遲來地感受到了霍航一全身上下散發的不悅的氣息,瞟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那你去幹嘛了,臉色那麽醜,如喪考妣一樣。”
霍航一揉了揉眉心,沒理司樂樂。
按理說,只是通宵了一個晚上,憑借他的身體素質,第二天起來應該是神清氣爽的。
但或許是昨晚想的問題太多了,今天破例地滿身頹廢,雙眼皮褶皺都壓了下去,形成了淺淺的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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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尾和他的唇線一樣下垂,看起來格外厭世,也看起來格外的不好惹。
嚴羽扒拉在司樂樂的身上笑了半天,終于發揮出了自己攪屎棍的作用。
他順手牽羊的把司樂樂懷中的文件袋揪了出來,扔在了霍航一的手上:“你的私事晚點說,先看正事。”
文件夾的硬角在霍航一的手掌上一磕,霍航一把它擺正,抱在手臂上垂着眼皮子漫不經心地看——
編號:371572
危險級:A
旁邊貼着一個吸血鬼的囚犯照,穿着統一的監禁服,整張臉被打得面目全非,原本還算得上立體得五官都被血跡糊得看不清。
霍航一的手指在看到照片時停了停,側了側頭,問站在旁邊的嚴羽:“我下手有那麽重?”
昨晚他只是單純地發洩憤怒,下手之間完全是怎麽重怎麽來,把手下的吸血鬼完完整整地當成了一個道具,連他的臉都沒有看一眼。
嚴羽無語,同情地瞥了一眼旁邊玻璃房裏還暈着的吸血鬼:“你知不知道,昨天那個吸血鬼差點被你活生生打死,只留下了一口氣吊着。”
昨晚他又刷新了一遍對霍航一的認知,畢竟能光靠拳頭把一個吸血鬼打得半死不活的恐怕只有霍航一一個人。
霍航一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目光刺在了束縛床上半死不活的吸血鬼上,道:“我應該只給他留半口氣的。”
“你可以試試。”司樂樂冒出來接話,見霍航一低着頭看文件,跟他解釋:“這個吸血鬼捕食的方式和其他不一樣,他喜歡把自己僞裝成人類,然後去酒吧騙那些女生,以那些……成年人交流的方式把她們騙出去殺害。”
霍航一合上文件夾,重新還給了司樂樂,問道:“我記得你們研究所最近在研究一個新武器對嗎?”
司樂樂點了點頭。
第七所最近研究的是一個微型的武器,大致的研究方向是把十千克的昱晨礦,打造卒熱成一顆型號最小的子彈。
這樣凝聚出來的昱晨礦精粹值更大,對吸血鬼的殺傷力也越大,也更加讓吸血鬼痛不欲生。
霍航一從嚴羽的口袋裏順出了一包煙,叼在嘴裏:“用在他身上試驗吧。”
司樂樂挺贊同他的意見,“嗯”了一聲後,盯着霍航一的煙道:“第七所禁煙。”
“這間實驗室有易燃易爆品嗎?”
“……沒有。”
霍航一自顧自地又從嚴羽身上摸了個打火機出來,把司樂樂的話完全當耳旁邊。
“咔嚓。”
火舌一噴,點燃他嘴裏咬着的煙草,他一吐。
煙圈全部撲到了司樂樂的臉上,司樂樂聞不了煙味,在旁邊咳得肺都快吐出來,最後操着沙啞的嗓子罵道:“霍航一,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霍航一屈指彈了彈煙灰,神色冷淡:“沒有。”他一個抛球,煙蒂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司樂樂抓狂:“你是不是在報複我剛才說的話!一定是!”
他們兩個從小撕到大,司樂樂的情商低,霍航一的情商更低,他不僅情商低,還偏偏是個毒舌精。
毒舌也就算了,但他偏偏又從小到大身條體健康,連個小病都不得,這就造成了一個理所應當的結果——
司樂樂打不過他。
避免他們兩個當場動起手來,也避免司樂樂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樣子。嚴羽又攪合了進來,攔在了他們兩個的中間。
左手搭在霍航一的肩上,右手搭在司樂樂的肩上,把他們往門外帶。
他們兩個一高一低,嚴羽這麽一伸手臂就像是一個不協調的跷跷板。
這時候司樂樂和霍航一又有了種莫名的默契,一起互相甩了個臉色,沒好氣地撇開了嚴羽的手臂。
異口同聲道:“滾。”
出了第七所的三人随便找了一家飯店坐了進去,服務員留下了檸檬水和點單用的平板就往外走。
司樂樂率先給自己倒了杯浮着薄荷葉的檸檬水,意在給自己降降火。
淺綠色的葉子飄在陶瓷杯上,嚴羽把自己憋了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你這次怎麽把這個吸血鬼揍得這麽狠?”
霍航一這人有個習慣,他比較喜歡一擊必殺,在他手下的吸血鬼基本都是一命嗚呼,很少有能活着到研究所作為一個實驗體。
嚴羽以前問過他為什麽。
他深刻地記得,當初的霍航一特別裝逼又冷漠地說:“因為給敵人留下一口氣是最蠢的行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會給你一個怎麽樣的反擊。
霍航一沉默地道:“忍不住。”
他的理由爽快又讓人不解,嚴羽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繼續問:“他是幹什麽了?”讓霍航一這麽一個冷靜自持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
霍航一頓了下,從嘴裏說出了被自己用不同語氣叫過無數遍的名字:“顧歸。”
“他差點傷到了顧歸。”
昨晚顧歸被那個吸血鬼壓在水泥地上的畫面又閃過了他的眼前,像是一道最刺目的閃電,讓人不舒服。
顧歸瘦弱的手臂在空氣中無力地揮動着,像是想抓住什麽一樣,卻是竹籃打水把握緊了的拳頭松了個空。
生死關頭,他的小吸血鬼在泥濘中喊他——“哥哥”。
霍航一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來一步,那又會是什麽結局。
他的小吸血鬼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精美脆弱的花瓶,被霍航一張開的羽翼護在了下面,風吹不到,雨打不濕——卻要命地碰到了這種事。
都被吓到了昨晚哭唧唧地抱了個枕頭敲開了自己的房門。
想到這,霍航一的語氣又愉悅又狠戾:“我突然覺得半口氣有點多了。”
司樂樂和嚴羽齊齊吸了口冷氣,想到了實驗室裏那個吸血鬼自食其果的慘狀,又想到将來會放在他身上的那些實驗。
他們兩個統一了一個想法,沒說出口,都只是在心裏默默地想——絕對不能得罪顧歸。
服務員敲了門,上來布了菜又退了出去。
這家店的菜色香味俱全,卻沒人把注意力放在飯菜上。霍航一拿着筷子戳了戳碗裏的湯圓,斂下了目光——怎麽感覺沒有顧歸包的要來得軟。
嚴羽夾了塊辣子雞,覺得味道還不錯,倒了半盆進自己的碗裏,邊嗑邊問:“現在顧歸怎麽樣了,我都好久沒見過他了。”
司樂樂也跟着道:“是啊,我上次見他還是你上次來帶他做檢查。”說到這,司樂樂越想越不對,一摔筷子,“霍航一!你是不是還真把我這檔人民醫院了,一年來體檢一次?”
霍航一沒興趣和他争論,筷子在碗上一磕,掀起眼皮懶懶地看他們:“顧歸怎麽樣關你們屁事?”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又開了個頭:“你們覺得顧歸怎麽樣?”
嚴羽:“乖。”
司樂樂:“聽話。”
嚴羽:“好看。”
司樂樂:“聰明。”
霍航一的嘴角挂着笑,又問:“那你們覺得我真把顧歸當童養媳怎麽樣?”
他昨天想了一個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事實上,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穩重的人,也從來都不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人。如果他是,他甚至都不會把顧歸帶回家——只會在當場,把他當成一個可疑人物,一槍崩掉他的腦袋。
他從小就叛逆,右肩的軍章之下還是那個離經判道的靈魂。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在肩負責任的同時,他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寶貝們聖誕快樂!
撿到一個吸血鬼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