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來并沒有打算這麽早和劉有德撕破臉的,因為老龍婆等人知道的并不比吳邪少,只是,病情的突然惡化和黑瞎子他們下鬥遇到的困難使得事情變成了這樣——

“盜洞挖不下去,□□也不能用。”

“…”

五個人面面相觑。

沉默。

“哈哈,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胖爺我吧?”胖子得意洋洋的摸出一張地圖,“偷聽那幾個家夥發現的秦宮地圖,據說是這裏的墓室結構和秦宮是按比例縮放的。”

四個人搶過地圖後果斷無視了胖子的沾沾自喜:“好了,那麽就這樣下鬥吧。”

“喂…”胖子覺得自己被深刻侮辱了!

“那麽,胖爺是想要什麽獎勵呢?你家天真的親親還是我家花兒的?”黑瞎子笑意盈盈,但眼裏分明有屬于匕首的冷光!

胖子艱難的扭頭看見來自背後小哥的冷氣——

“你們還是繼續無視我吧..”不要客氣的侮辱我吧!

插科打诨歸插科打诨,幾個人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不過幾個打點定樁,便找到了墓室的薄弱處,也挖好了盜洞。

“現在下去?”解語花看着吳邪。

沒有回答,吳邪用手撐着盜洞邊緣,率先跳了下去。

一龍一鳳張牙舞爪地盤踞在面前鏽跡斑斑的青銅門上。右上角本應該繪着龍魚的地方有明顯的燒灼痕跡,襯得龍魚格外猙獰的面容。

“黑曜石?”胖子一下來便把龍的眼珠子給摳了,小眯眼睛都在發光,“天真,天真,這值多少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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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是一種寶石,也被稱為“阿帕契之淚”,傳說阿帕契部落內的一支隊伍中了敵人的埋伏,寡不敵衆,全軍覆沒,噩耗傳來,家人們痛哭的眼淚,撒落到地上,就變成了一顆顆黑色的小石頭,“阿帕契之淚”因此得名。

吳邪淡淡地看了一眼胖子:“不值錢。”

多有神話色彩渲染的石頭都不太值錢。

黑瞎子笑盈盈的曲起食指扣了扣那燒灼的龍魚,一點沒有南派的謹慎:“當年的楚霸王也當真是任性,對吧花兒?”

解語花則是看到黑曜石時,瞳孔驀地一縮,下意識地和吳邪對視了一眼。後者面無表情地推開沾滿了灰塵的青銅大門,然後鮮少動容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錯愕。

任憑後人史書如何大侃特侃秦王□□,嬴政一統天下的雄才大略,那等手握大權,高登九五至尊的桀骜不羁都是後來者拍馬也不及,只能望塵莫及的角色!

而他的驕傲自是連墓室都那般絕無僅有的狂妄!

面前是全然金銀二色的宮殿,還有玉雕的人兒,或坐或立,連臉上的神情都惟妙惟俏到了驚人神似的地步!

宮殿的四周雕欄玉砌,飛天歌舞笙簫,萦繞柱上頗有“滴水一樓亭臺玉”的奢靡感。

層次分明的宮殿格局裏,有一條黑黝黝的甬道,幾人沒有猶豫便接二連三地進入甬道。

當然,前提是排除胖子的鬼哭狼嚎。

踏入甬道,四周顫悠悠地亮起一顆又一顆搖晃的燈花,本該是明代才出現的長明宮燈大赤赤的傍在黑色的牆上。遠處蔓延開星星點點的亮光,仿佛來自千年之前令人生畏的輝煌。

“人魚燭。”黑瞎子失去意識之前看着甬道兩旁升起的氤氲霧氣,心裏已經“咯噔”一跳,而後意識就是一陣混沌未分的黑白游蕩。

人魚燭,傳聞用百年魚油膏制成,一經點燃,可燃千年。

罕為人知,便是它那尤勝于檀香的致幻作用。

張起靈本是不可能中招的,但若是陰謀從他一出現便開始醞釀,而且是他最沒有防備心的人呢?也是攔不住有意算無心的吧?

朦胧間,耳邊有不甚清晰的對話。

“你還真是狠心。”

“時間改變了太多,回過頭你會發現一切早已物非人非。”

對話在黑暗裏像一張大網,網住了無處可逃的魚兒。

吳邪在夢裏走得像擱淺的魚,淚腺是早已幹涸的燒灼。

他夢見的就是這麽多年他一直害怕的。

“你不是吳邪。”

五個字的魔咒。

盡管失憶,還能隐隐約約想起自己的這幅模樣是一直害怕被某人看見的樣子。

對啊,我不是吳邪,不是那個不谙世事的吳邪,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吳邪,不是那個天真的吳邪,你看啊,我變了。

可是當眼前的人緩緩凝成了熟悉到夢裏都會哭着醒來的眉眼,吳邪心涼如冰。

張起靈。

是張起靈。

“你不是吳邪。”

不,你錯了。

我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吳邪,卻不能不是你的吳邪。

張起靈,吳邪是為你而活的。

亦可以為你而生,也可以為你而死。

早知道致幻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柔軟的存在,只是沒想到真的是你。

張起靈——

頃刻間手起刀落,血滴滴答答的在身下凝成暗紅色的痂,吳邪重新看清了兩旁悠悠亮起的星芒。

只是地上沒有黑瞎子,也沒有張起靈。

張起靈早已醒來,隐在黑暗裏。

“呦,啞巴這是剛剛看見了什麽?”黑瞎子貼近張起靈,輕笑。

吳邪的身影在燈火照耀下搖擺,消瘦的令人心疼。

只不過片刻的晃神,黑瞎子一手刀果斷砍在了張起靈的後頸:“三爺,瞎子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你在說謊。

張起靈還醒着。

看的人多了,便是能輕易地看出很多人心裏的表情吧?

例如黑瞎子。

例如張起靈。

張起靈你看過那麽多人世滄桑,最不該的便是看見吳邪便慌了神的關心則亂。

吳邪終究沒有出聲捅破,只是慢慢的看向了還在昏睡的解語花。

沉默沒有持續多久。

“哐當”張起靈像木頭一樣直挺挺地倒了下來,黑瞎子滿臉無奈:“不要動花兒,早告訴過啞巴,吳邪已經不是當年的天真了。”

“把他們帶出去。”吳邪慢慢的站起來。

他在搖曳的燈火裏踽踽而行的背影,像極了遲暮的夕陽。

是他一個人的旅途。

誰都無法插手。

“你是啞巴張嗎?”張起靈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黑瞎子盤膝坐在大門邊上,解語花把手機按的噼裏啪啦響,胖子的呼嚕聲一如既往的震天響。

就是沒有吳邪。

“或者說,你真的是張起靈嗎?”

張起靈?張起靈當是看過無數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和十年變遷,滄海桑田。張起靈當是清楚無論誰都只是他漫長生命裏的過客而已。張起靈當是明白,落寞也好,高興也罷,情緒是最沒有必要的東西。張起靈當是為了秘密和終極孜孜不倦的尋求答案的。

所以,無論是胖子還是吳邪,他當是不在乎,不在意,和不過心的。

但是,現在。

他在長久地停留。

為了吳邪。

“吳邪在哪?”張起靈起身。

解語花擡起頭來咆哮:“張起靈你他媽先給老子想好,你到底能不能愛吳邪!”

能不能。

解雨花問的是能不能。

那意味着什麽。

他必須放棄他的追尋,背棄他的信仰。

黑瞎子的臉色一陣明暗未定。

“吳邪在哪?”張起靈又重複了一遍。

“如果你要走,麻煩走的幹淨一點。”解語花依然是沒什麽好氣。

“唔,進去半天了吧。”黑瞎子一巴掌毫不客氣地拍在胖子背上,“胖爺,起床啦!”

胖子一個打滾,利索的爬了起來:“死瞎子,下手這麽重,是想謀殺嗎?!”

“啪”的一聲,一個黑色登山包便砸向了胖子,黑瞎子起身倚在了門邊,好整以暇的笑道:“我只對我家花兒感興趣。”

解語花倒是面無表情地一個頂膝頂向了黑瞎子兩腿之間,率先走進了大門。

張起靈淡漠地尾随嗷嗷叫的黑瞎子,低聲:“吳邪,有危險嗎?”

“哦?啞巴問的是墓嗎?”黑瞎子笑意愈濃,“如果是問藥的話,不吃,一個月內你絕對可以見到你家活蹦亂跳的媳婦。”

“...”如果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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