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哐當”
聲音在墓室裏顯得格外清脆。
或許是死神吹響的第一個號角吧。
吳邪睜開眼睛,不甘心地想要看看是什麽。
下一秒,他歇斯底裏的叫聲瘋狂地響起:“那把刀!快!”
就算拖着疲憊得到達了極致的身子,張起靈在那一刻仍然像一只豹子,閃電一樣地撲到了那把藏刀掉落的地方,轉過頭去看吳邪,一雙墨眸裏面沉默得像一口潭水。
“給我。”吳邪咬着牙盯着被迫進入到環狗攻擊範圍的張起靈,眼圈似乎紅了起來。
幾乎在手指碰到藏刀冰冷的觸覺傳來的時候,張起靈的悶哼聲同時響起。
刀刃劃開動脈帶來的刺痛遠遠不如吳邪看着張起靈被砸到牆上時來的心痛。
胖子看了吳邪一眼,顫抖着手拿起槍,哈哈笑着:“小樣,給胖爺來啊!”
笑聲很難聽。
嘶啞得可怖。
胖子看出來吳邪需要時間,哪怕只是一分鐘。
吳邪盯着藏刀刀柄那顆巨大的貓眼石,冰冷地勾起了唇。
我給你一秒鐘時間出來。
空氣凝滞得吳邪想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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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張起靈和胖子輪番被砸到牆上的悶哼不絕于耳。
那朵花的動作忽然停住。
吳邪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環狗的眼神變得極其陰鸷。
笛子擱到唇邊。
一首嗚嗚咽咽的曲子如泣如訴。
胖子哈哈地笑,“這玩意唱歌還挺好聽。”
苗疆蠱婆傳女不傳男的絕技。
控制母蠱。
那又怎麽樣。
你控制得了本能嗎?
苗疆是個奇怪的地方。
當蠱王橫行的時候,蠱母的數量必定極其稀少,而蠱母橫生的年代,蠱王幾乎是絕跡的。
所以,造成了尋偶的困難大大增加。
而,吳邪的藏刀裏,有一只蠱王。
笛子的聲調逐漸變得凄厲。
吳邪慢慢站起來,“走吧。”
胖子和張起靈貓着腰從暴怒的蠱王和蠱母身邊走過。
那環狗見狀要攔住他們,一根黑色的藤蔓就甩到了環狗臉上。
你打擾老娘找老公,現在還想跑?門都沒有!
把門大力關上,吳邪滑落在地上,連擡個頭都覺得無力。
胖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包紮傷口:“我說小天真真能幹啊,連蠱王都有啊,改天送我一只?”
吳邪白了胖子一眼:“來,改天帶你去苗疆一趟,你能抓到幾只就送你幾只。”
後來胖子到苗疆沒有收獲蠱王,收獲愛情這是後話了。
一張紙被遞到吳邪面前:“擦。”
言簡意赅。
吳邪都懷疑剛剛的表白是不是幻覺。
“來,胖子你掐我一下。”吳邪沒有理張起靈,轉過臉去看胖子。
趕緊掐老子一下,剛剛是不是在做夢。
老子到底表白了沒有!
張起靈唇角淺淺勾起,一把把吳邪拉到懷裏:“你想證明什麽?”
吳邪愣了一下,反手扣住張起靈的脖子,咬了上去。
是的,是咬,不是吻。
張起靈意外的十分配合。
然後,吳邪的主動權徹底喪失。
完全在張起靈的逗弄下,連理智都失去了。
等到吳邪放開張起靈的時候,氣喘籲籲地抱怨,“你丫到底一口氣有多長啊!”
“要換氣。”張起靈眼睛裏有不容易察覺的寵溺,按住吳邪的腦袋,欺身又吻了上去。
胖子一邊捂着臉心裏大罵秀恩愛分得快,一邊其實也是了卻了心願了。
他是親眼看着吳邪一步步走成這個樣子的,雖然不舍,但是他知道這個是吳邪,是那個七星魯王宮愣頭青的小子,是那個會一路追到長白山的小子。
所以當初看到那個天真的時候,他根本不相信那是吳邪。
就是這樣。
因為吳邪是吳邪。
僅此而已。
小哥能和吳邪在一起,胖子比誰都高興。
“這裏是哪裏?”吳邪被放開的時候,看了看四周。
胖子擡頭成45°角仰望天空的時候差點把眼珠子扣下來!
“我說,這些得值多少錢啊?”吧唧吧唧嘴巴,胖子轉過去問吳邪,“天真啊,用你的時候到了。”
天花板上是無數顆墨玉,很明顯地畫出了麒麟的模樣。
“價值連城。”吳邪仔細地看了看,得出結論。
可惜胖爺的審美觀一向很差勁,看了半天只能戳戳小哥:“小哥,這上面畫的都是些什麽?”
張起靈擡頭瞄了一眼:“麒麟。”
麒麟?!胖子立刻跳起來:“這他媽會是麒麟?怎麽和你身上的差這麽多啊!”
張起靈白了胖子一眼。
你難道不知道兩千年的龍長着狗的頭嗎?
那麽兩千年前的麒麟長成這副鬼樣子很奇怪嗎?
當然,張起靈是不屑解釋的。
胖子的眼睛突然眯起來了:“小哥,你看那邊上,是不是有一條繩子?”
“...”
“就是那只麒麟的角上,有一條繩子。”
胖子的眼睛一向很尖。
張起靈皺了皺眉頭,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吳邪不明所以:“繩子?”
張起靈摸估了一下高度決定上去看看。
剛踩在黑金古刀刀背上,下面突然就是一聲驚呼。
躍下,拔刀。
動作一氣呵成。
吳邪和胖子幾乎是雙眼癡迷一樣地看着面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一棵樹。
或許不能稱之為樹。
因為它全身浴火。
“凰樹。”吳邪喃喃着。
“古者有雲,天生神樹,樹浴火,樹上有鳥名為凰。”
一棵巨大的燃燒着的樹。
晶瑩。
吳邪第一反應是這樣。
妖豔的火焰悠悠跳躍,裏面包裹着的晶瑩剔透的葉子,連脈絡都格外清晰。
樹很高,大約到看不見的高處吧。
“樹上有棺材!”胖子第一個喊起來。
這個秦皇陵太詭異了,到現在進來連一個棺材都沒能開成的胖子很幽怨。
但是三人都是傷痕累累,彼此對視了一眼,張起靈忽然拔刀就往上跳。
“你瘋了!”吳邪伸手要去抓他,手肘立刻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
胖子看了他一眼:“天真,照照鏡子。”
接過胖子遞來的東西的時候,吳邪是拒絕去觸碰事實的。
但仍然從眼角的餘光看見了鏡子裏幾乎認不出來的面龐。
面目全非。
或許可以這麽說。
吳邪盡量保持說話語調的平靜:“這長得真像縱火現場。”
然後回過頭去看張起靈。
火焰燃燒得很高,但是似乎是沒有任何危險性,張起靈的身影已經快成為一個小黑點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從樹上不停歇地傳來。
胖子拍了拍吳邪的肩膀:“天真,小哥不會有事的。”
小哥當然不會有事。
天真你可知道你站在這裏就給了小哥無數個不能死的理由。
吳邪淡漠地看了胖子一眼:“你看見上面的小哥了嗎?”
胖子一邊搖頭,一邊往上看:“天真你不要一副怨婦的樣子啊,又不會丢了。”
...
然後胖子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小哥不見了。
不久前還站在樹上的小哥不見了。
吳邪淡漠地看着那棵樹。
然後歪了歪脖子:“諾。”
胖子再次擡頭的時候,一句粗話就飙了出來:“艹,這小哥會玩瞬間轉移是吧?”
因為張起靈已經踩着那口棺材,沖他們招了招手。
張起靈看到那口棺材的時候,一貫波瀾不驚的眼神也是有了微微色漣漪。
是一面鏡子。
或許不能被稱之為鏡子。
因為它映的不是人。
而是一口潭。
悠悠的潭水,以及一顆接一顆亮起來的星星。
了然。
張起靈往樹下看去,朦朦胧胧的火光裏,一雙星眸沒有絲毫預兆地撞進他的心裏。
吳邪。
真是個魔咒。
張起靈沖吳邪勾起唇角,然後下去了。
“走吧。”他走在前面。
吳邪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跡地收起驚訝,跟在他身後。
胖子拖起槍,一路在後面唱歌,嗓子沙啞尤不自知也就算了,一路跑調跑到大西洋是怎麽回事!
吳邪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悠悠地笑了。
你看啊你看啊,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
心裏的小人笑得在地上翻滾。
你想死嗎?
吳邪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