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究竟去了哪裏?為何援兵還不來?魏枞心思越來越沉,那刺客組織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能困住他的禁軍。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殷淑一直沉浸在對美男子的欣賞中,直到箭落聲不再,四周亦沒有其他聲音。
殷淑要出去,被魏枞一把抓住手腕,“小心有詐。”
魏枞曾被敵軍俘虜,逃命間歷盡波折,自那時起,養成了謹慎的心性。
殷淑乖巧的點點頭,大腿在此,她只管聽大腿的話,準沒錯。
魏枞等了一會兒,聽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只有一個人。
魏枞握了握手中的王劍,與殷淑比劃了個噓。
殷淑趕緊用雙手捂住嘴。
與他摸不清外面情況一樣,對方同樣摸不清屋子裏的情況,不知一番狂轟濫射之後,他是死是活。看來是派了個人先行探路。
魏枞一手握上劍鞘,下意識的用一半身體擋住了殷淑。
那人進了屋子,喊道,“魏枞,有膽量給我出來,堂堂帝王當縮頭烏龜,丢不丢人!”
殷淑認得這聲音,這不是邱先生嗎?
魏枞屏氣凝神,等待着那人慢慢逼近。
邱先生環視一周,發現一個可疑的櫃子,櫃子門縫隙露出的那塊布料,太過顯眼。
他的嘴角上揚,滿懷願望即将達成的喜悅,緩緩靠近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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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邱先生大喊着,打開櫃子門,朝着櫃子裏扔了個綠色的圓球。
魏枞的王劍,同時從櫃中甩出,砍上了邱先生的雙腿膝蓋骨。
邱先生中劍倒地,魏枞借機跳出櫃子,翻過布滿酒菜的長桌,接着掌風把窗戶關上,削斷了屋子裏的蠟燭。
瞬間,屋裏漆黑。
邱先生哈哈大笑,“魏枞,你中了我的毒,就要死了!”
魏枞沉默。方才那綠色的圓球,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是毒藥。
魏枞凝眉,望向殷淑。
殷淑剛從櫃子裏鑽出來,因為太黑了,什麽也看不見。
他略覺頭暈,可能是剛才難聞的氣味所制,但殷淑似乎沒事兒,雙手摸索着,不知在找什麽。
“此毒無藥可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邱先生雙腿被廢,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殷淑還在堅持不懈的找蠟燭,她記得春花嬷嬷把蠟燭放在櫃子旁邊的抽屜裏,她剛打開抽屜,忽然聽見咣當一聲,大腿的王劍掉在了地上。
抽屜裏果然有蠟燭,還有一把匕首,阿牛經常拿它來削木頭。殷淑點上蠟燭,屋內瞬間恢複光明。她拿起匕首,匕首上的花紋挺好看,兩條小龍雕刻的栩栩如生。
她也不知為何匕首在她的抽屜裏,如今光明之中,戰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大腿正手無縛雞之力的倒在地上,中毒已深,很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等等,她不是也中毒了嗎?為何她能沒事的站在這兒?
邱先生歇斯底裏的大喊,“公主,機會難得,殺了他!殺了他!”
他的腳筋,被魏枞的劍傷到,不能動彈,但魏枞被毒氣所傷,昏迷不能反抗,他的護衛與禁軍都不在,機會千載難逢。
殷淑手持匕首,向左看,左邊的邱先生奄奄一息,雙腿流血,不能動彈,向右看,右邊的魏枞已然昏迷不醒。
“殺了他!”邱先生直覺天助我也。
只是殷淑并沒有動作。
“你怎麽還不動手?”
“你不是說你的毒無藥可解?既然魏王必死,為何我還得麻煩去補一刀?”殷淑很認真的問。
邱先生一個激動,“那不是毒藥,是迷藥,你還在這兒,我怎麽可能用毒藥呢?不然你不也跟着一起死了?”
殷淑長舒一口氣,“迷藥也不對啊,為何我沒事?”
邱先生急的只想嘆氣,殷國公主的問題怎麽這麽多?“因為我闖皇宮初次見你時,給你服用過解藥。”
殷淑掐指一算,好幾個月了,藥還管用。
這解藥的藥效,真夠長的。
“公主問完了吧?快動手吧!”邱先生催促。
殷淑走過去,看魏枞安靜的躺在地上,她只要一刀刺進心髒,就能結束魏國皇帝的性命。
久久不動。
邱先生強忍着失血過多的眩暈之感,“公主還在猶豫什麽?”
“我沒理由殺他啊,”殷淑說。
邱先生憤憤道,“清源皇帝是暴君,因一己之私血洗滿朝文武,他皇位得來不正,領軍造反趁火打劫逼死兄長,不該死嗎?”
殷淑搖搖頭,這跟她沒關系,魏枞殺的又不是她殷國的朝臣,造的也不是她父皇的反。
“殷國與魏國是敵國,雖然定了盟約,但指不定哪天就撕毀了。你被送來魏國也是因為打仗打輸了,你不想報仇嗎?”
殷淑搖搖頭,她不想。
“他是欺負過我,吓唬過我,卻也在最危險的時候保護過我。”那麽擁擠的櫃子,魏王完全可以讓她出去的,但他沒有,而且,還在有外敵時擋在她身前。
雖然害怕,雖然畏懼,但殷淑卻明白,這都不是仇恨,也不是殺人的理由。
“世人說他殘暴,殺人不眨眼,但于我看來,他只是性格有些不好罷了,”殷淑說,“生命是很貴重的,帝王的生命更在萬民之上,由萬民做主,我怎能單憑你的恨意,就輕易結束它?”
她把匕首放回抽屜裏,這是阿牛的匕首,還要用它削木頭呢。
邱先生還要再勸,忽然窗戶随風而開,兩把善良的劍,架在他的脖頸,他後頸一緊,再忍不住,暈厥在地。
“你們總算來了,”殷淑見到暗衛十一與暗衛十三,舒了一口氣,總算安全了,看來她押寶押對了,魏王是有後手的,不會輕易趕來送命。
剛剛她一番慷慨陳詞,都是出自孫貴妃最愛看的帝王貴妃愛情話本,她小時候也愛看,甚至背了好幾篇,長大後覺得太假,不想今天竟然用上了。
她探出頭看院子,空無一人,地上全是箭,“春花嬷嬷與阿牛怎麽樣了?”
“打鬥時,他們躲在井裏,沒事,”暗衛十三不屑道。
“王上呢?”殷淑有些擔心,剛要回頭看一看地上的魏王,直覺身後氣氛不太對。
“屬下救駕來遲,王上責罰。”暗衛跪地磕頭。
“于睿人呢?”地上躺着的魏枞,睜開眼睛,緩緩起身。
“于大人帶人活捉所有刺客,現正押往天牢,”暗衛十一道。
魏枞知此事塵埃落定,剛剛他是假裝暈倒。邊關苦寒,為鍛煉體魄,陳珂将軍經常逼他用奇奇怪怪的藥水泡澡。久而久之,一般的毒藥都對他無用。
他看向門口遲遲不回頭的女子背影,語氣低沉,“殷淑公主,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啥?
她剛剛說了什麽?
殷淑抓耳撓腮,她是真的忘了。死裏逃生的劇烈激動,讓她忘記了背過的話本。
魏王還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樣,殷淑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剛剛她好像提着匕首在他身邊晃悠來着……
俗話說得好,話撿好聽的說,殷淑努力回憶今晚與魏王為數不多的交談之間的贊美之詞,猛地想到一句,迅速念出,“你……你……真……好……看……”
兩邊暗衛驚得跪歪了身子。
魏枞想聽的自然不是這句,殷淑眼前擺着絕佳的機會沒有殺他,還說出那般不屬于一個深閨女眷該說出的話。
萬民之上……
帝王的生命在萬民之上,由萬民做主。
這句話,曾幾何時有人說過的話,卻并不是對他說的,而是文誠皇後對太子的教導。
他只想聽殷淑再說一遍,卻沒想殷淑卻說了冒出一句好看。
這女人是愛慘了他嗎?
魏枞回憶起認識殷淑後發生的種種,這女人無時無刻不向着調戲自己,輕薄自己,無論是言語還是行動都散發着思春少女的本質。
他曾以為她別有用心,今日過去,便無需懷疑,傻子都知道,上天不會再給她第二次這樣的好機會。
“跟朕回宮,”魏枞沒再多言,“你救駕有功,朕會給你該有的位置。你的下人,朕也會妥善安置。”
“王上,請稍等片刻,随行的馬都被射死了,如今只有一匹活馬,”暗衛十一如是說,其實他壓根沒想到魏王會帶殷淑回宮。
魏枞不想浪費時間,宮裏許多奏折等着他批閱,還有于睿,他必須問他為何沒有按照事先計劃行事,拖延救援,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備馬,”魏枞大步上前,走到門口。
殷淑直覺腳底一輕,連人帶裙子被眼前的帝王抱起來,扔上馬匹。繼而,魏枞也登上了馬背。懷裏的女人散發着獨特的體香,魏枞不讨厭,甚至有些迷戀這清淡的味道。他這輩子能如此親近的人,唯有自己的母後,那還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