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道。
“所以你們今天現身,他今夜就會來找我興師問罪……”殷淑總算有點明白,那日魏枞帶她出來是為了試探她,關在別莊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邱先生見阿牛與春花嬷嬷悠悠轉醒,準備走了,“所以公主必須殺了魏枞,不殺他,死的就是你。我們徹底抛棄你,你也再沒有利用價值,你覺得魏枞還會留着你的性命嗎?今夜,我們靜候公主佳音。”
春花嬷嬷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是被打暈的,以為自己年紀太大不知不覺睡着了,但為何阿牛也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她見公主神情恍惚,坐在地上。
殷淑癱軟成了一坨泥。
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如今的她,難道只有一條路可選?
她應該……還有一條路可選才對。
“嬷嬷,做幾個好菜,要精致些,還有,把屋子的櫥櫃全都收拾空出來,”殷淑吩咐,“阿牛,去準備熱水香薰,我要沐浴。”
兩人不解,殷淑深吸一口氣,“今夜我要侍奉王上,這次一定要成功。”
雖然不明白為何公主這般樂觀,認定王上今夜會來,但還是按着公主的吩咐,布置了一桌豐盛的美味佳肴,殷淑梳妝打扮,穿上了最喜歡的淺粉紅色雲紋羅裙,從首飾盒的最底層,拿出了故去母妃留下的玉佩,帶在脖子上。
希望母妃在陰曹地府要保佑她,安穩度過今日之劫。
入夜,魏王真的來了。
殷淑早早等在院外。
邱先生走後,、兩個暗衛很快回來了一個,暗衛十三不知蹤影,想來是去找王上彙報了。
“你知道朕要來?”魏枞一看殷淑的打扮,略有詫異,女子是刻意裝扮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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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淑跪拜,沒有立刻起身,回道,“妾日日想念王上,也日日做此裝扮,等候王上接臣妾回宮。”
魏枞也知殷淑胡說八道,這女人每天除了曬太陽就是睡覺,什麽時候還思念過自己?
但他今夜是有目的而來的,不可為了揭穿區區一句謊話,枉顧這幾個月的布局。
“起來吧,”魏枞不願多費唇舌,“外面天冷,進屋說話。”
殷淑提着裙擺跟着進屋,邊想魏王膽子也太大了些,明知今夜危機四伏,只帶了加上車夫在內三個護衛。
再加上她房頂的暗衛,也不過四個人。
魏枞一進門,就見一桌布好的飯菜,還都是他愛吃的。問題是,他愛吃什麽,從沒告訴任何人,平時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對某種食物特別的鐘愛。
就算是于睿與陳珂,因着從不關心這等閑事,也是不知道的。
只能算是巧合,被殷淑撞上了。
白菜炖豆腐,他在邊關雪地時,經常與士兵一起吃的大鍋菜,回到江城宮中,此等拙劣菜色,就再沒出現在他的膳食中。
他自小很喜歡這個菜,但足足八年,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殷淑直覺魏王的眼神,一直盯着桌上那用盆裝的滿滿的白菜炖豆腐。
她也很抓狂,為何這個菜,會出現在桌上?她分明說過,讓春花嬷嬷準備精致的幾個菜。
白菜炖豆腐都尋常百姓家吃得多,但宮廷菜系從來把它拒之門外。
春花嬷嬷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她想起因為一下午的時間緊張,阿牛也幫忙做了幾個菜來着。
阿牛哪裏會做宮廷菜啊。這白菜炖豆腐多半是出自他手。
殷淑小心翼翼的夾了一塊烤雞,送到魏王的餐盤中,順便挽救一下迷離的用餐氛圍,“這個菜上錯了,我立刻讓人端下去換一個新的。”
“不用,”魏枞忍住口水,他很想吃,卻不能吃,天知道哪個菜裏帶毒。
依着暗衛十三的回報,刺客組織與眼前女人有接觸了,女人多半今夜會行刺于他。
望梅止渴,望菜止饞。不能吃,看一看也算好的。
魏王拒絕,殷淑只好作罷,魏王只看不吃,應該也是心裏有數,怕菜裏有毒吧。
既然都知道了才來,她哪來下毒的機會,她不是傻子,那邱先生,早就把她放棄了。
毒藥是騙她玩兒的,引魏王來才是真的。
她的救命稻草從來不是那邱先生,而是眼前人稱暴君的清源皇帝。
殷淑心一橫,左右已決定走這條路了,噗通跪倒,“妾知錯,求王上開恩。”
魏枞微微皺眉。
殷淑叩首三拜,“王上開恩,救妾一命。”
“救你?”魏枞冷哼,“你有危險嗎?”
“有,”說着,她從袖中拿出瓷瓶,正是不久前邱先生給她的那個。
殷淑決定的路,就是坦誠之路。
“今日有個人威脅妾,給妾這瓶毒藥,要妾暗害王上,若妾不從,就殺了妾,”殷淑說着說着留下了眼淚,她是真的傷心,想着自己善良又可愛,從沒傷過天害過理,怎麽就卷進這麽個破事兒,委屈至極。
魏枞袖中的手緊了一緊,這女人竟是把今日布局,合盤說給她聽。
毫不掩飾的,把刺殺的絕佳機會抛開了?
“但妾怎會暗殺王上呢?”殷淑瞧不出魏枞喜怒,繼續說道,“自然是面上答應,安穩住那人,再将此事禀明王上。只是妾害怕那刺客報複,所以求王上救命。世上唯有王上能保護妾……”
沒等殷淑發表完自己決不與刺客同流合污的慷慨陳詞,魏枞一手拉過殷淑,一手拔出腰間王劍,“小心。”
叮當響聲,王劍之下,是一根折斷的箭羽。
箭是從開着的窗戶飛進來的,緊接着更多的箭雨飛過來。射箭的人隐藏在院外的高樹上,因為距離遠,夜深,樹枝茂密遮擋視線,魏枞根本判斷不出是那棵樹射出的。
門外有打鬥的聲。
他早有所料,卻沒想這幫人如此急不可耐。他擋下幾根箭,下意識的保護了眼前的女子。殷淑是不是無辜,還需再審,卻是不能死在這兒。
殷淑也有所準備,空出來的櫃子正好容得下她與魏王兩個人。她迅速拉住魏王的褲腳,指了指櫃子,“我們快躲進去避一避。”
魏枞哪裏需要躲起來,他并非空手,早就布局妥當,禁軍三裏外紮營,幾個貼身護衛都是好手,牽制刺客後,放出煙花後,外面刺客一個也跑不了。
但箭雨來勢洶洶,比他想象的要猛烈,殷淑已經迅速的爬爬爬,頭跟前半身已經進了櫃子,露出一個圓潤的屁股,櫃子門關不上。
其實一個人,完全不用那麽擠,櫃子還挺寬大的。只是殷淑留了多半面櫃子給魏枞。魏枞本來沒打算進去的,但此刻于睿的兵馬似乎出了什麽狀況,若不然該已經到了此地。
他連連後退,被逼的越來越靠近櫃子,想着櫃子好歹能擋住一陣兒,性命與尊嚴比較果斷選擇了前者,跟着鑽進了櫃子留出的空地之中。
他合上櫃子門,與殷淑四目相對。
殷淑羞赧的眨了眨眼,心跳砰砰砰的。
說到底,她還是第一次與一個陽剛氣息如此濃烈的男子,挨的如此之近。說她對魏王一見鐘情,那不可能,其實她巴不得離着魏王越遠越好,活着永遠排第一位,比欣賞美色重要的多。
殷淑眼裏,魏王從來是英俊潇灑的,如今因舞劍而錯落的幾根發絲,垂下眼簾,為他徒增一股凜冽,卻也讓那雙橫眉鷹眼得顯帝王威儀。
孫貴妃總說,男人都渣,那些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都是狗屁。所以女人選男人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最起碼要對得起自己。
若說标準……色占七分,做運動時才下得去嘴。才占兩分,帶出去好跟閨蜜裝逼。脾氣性格興趣愛好加起來占一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但殷淑總認為孫貴妃在騙她,因為父皇貌似色跟才,沒一樣拿得出手的。直到後來,她無意中看到了父皇少年時的畫像,直覺歲月蹉跎,如一把殺豬刀,硬是将風度翩翩上佳公子殺成了大腹便便的禿頂老頭兒。
孫貴妃的标準得再加一條,選男人,目光得放長遠。
想魏王将來會不會也變成父皇那般模樣呢?
很難說。
“你盯着我做什麽?”距離很近,魏枞眼神很好,即使櫥櫃內黑暗,依舊能看見殷淑盯着他。
殷淑實話實說,“因為你好看。”
要不是外面嗖嗖嗖的箭射木頭的聲音不絕于耳,魏枞一定會把這膽大包天調戲他的女人一腳踹出去。
卻不由得渾身發燙。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剛剛,竟然毫不猶豫的聽了這個女人的話,跟着女人鑽進了櫃子,雖說躲避箭雨得喘息之機,但此時最危險的已經不是外面射來的劍,而是眼前的女人。
咫尺之間,想怎麽殺就怎麽殺。
殷淑與他表過忠誠不假,但他怎麽能輕易就信了這個女人?
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