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酥皮鴨

接下來一段時間寧曉過的真是苦不堪言。

雖說店鋪她交給了穆拉姆大叔和齊玉兄妹打理,做了甩手掌櫃。但是也必須每天上學。

也因為新認了老師,下午被拉去美名其曰“賽前緊急培訓”。非衍老師花樣百出,搞得寧曉頭疼不已,恨不得躲着走。

對,非衍素孟兩位老師——姑且這麽叫吧。他們竟然知道了寧曉參加了美食大賽。

通知已經下來了。是直接發到茶果這的,說再選的時間是十一月的五日至十日。

雖然穆拉姆大叔的事情解決了,但是既然上了,也不能半途而廢。

這次要刷掉大半人,最後只留十五到二十人最後晉級。

而且因為民衆對這次美食大賽關注過高,提議得到了通過。再選的時候,将在各大全息光影,以及各星球公共大光影,以及虛拟網絡上直播比賽!

寧曉扳着手指頭早就清算好了。現在的選手約有五十來人。再選只有五天。差不多一天十人的速度。鳳毛麟角都在這裏面呢,到時候肯定搶的頭破血流!

非衍老師似乎也掌握得很清楚,他每天下午簡直是變着花樣的折騰寧曉。

“速度再快點!胳膊穩下去,用力!”寧曉咬牙,揮舞菜刀極快的切着菜。

這裏是素孟的個人空間,現在卻只像是一個巨大的後廚房。

房間裏沙發茶幾用具統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山般多的食材。硬是把房間堵得擁擠不堪。

寧曉旁邊就站着非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一聲聲吆喝:“你連初學者也不如嗎!胳膊要穩,手不準抖,再快!”

“剁剁剁。”寧曉瞪着圓圓的眼睛,滿頭細汗。她緊緊咬着牙,手下加快了不少。伴随着規律的一聲聲響,整齊的火腿片就切出來了。

旁邊桌子上還放着一個大筐以及數個盤子。火腿肉,剝過皮的土豆,洋蔥包菜青椒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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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只管一刻不停的切切切,素孟在旁邊滿頭大汗的蹲着,手裏飛速的扒着火腿肉包裝袋的皮。

寧曉手上不停,他就趕緊把火腿肉送到刀下。埋頭再剝開一盒火腿肉。這樣的包裝袋在旁邊堆了一大堆。切好的火腿肉也在盤子裏堆了一大堆。

“你的速度真是夠慢,再快!好——速度上來了,心又亂了!你真是氣死我了!”非衍厲着眼神怒斥,“看你切的是什麽!有大有小,有粗有細,再笨的一星級愛好者也比你強!”

寧曉眼皮都不擡,像是沒聽到一樣,只管着手下的刀。但是漸漸的,她切的肉又恢複了一般粗細大。

這幾天她真是領略到了非衍老師的毒舌。雖然罵的時候氣勢能吓死人,但是一心都撲在了她身上。

下午一放學先練一個小時刀工,然後是細微的火候功夫,考得是手穩眼明随機應變。最後是嘗味,調味。要的是五官六味皆到。最後一小時練心性。如此幾日反複。

“下一個吧。還是有點進步。”非衍皺眉,一副很不滿又勉強的模樣。

寧曉終于熬完第一個小時,刀一松,細致的擦了一遍放回刀具架上。

她坐下歇了幾分鐘,腆着臉湊到非衍身邊讨茶喝。

非衍老師那模樣,她還看不出來?明明就是很滿意,卻又故意壓抑住上揚的唇角。指不定自己背後透着樂呢!

寧曉心裏門兒清,老師這是怕她得意,她也确實是個小孩子性子。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卻天天幼稚得很。不論是心性還是脾氣。

誰叫她上一世大半輩子都在和食物們打交道呢。

寧曉圍着非衍又哄又誇,根本不怕。反倒是素孟揉着酸痛的腰走過來的時候,她小步跑過去,收了臉上玩笑的表情,心疼尊敬的給素孟錘錘背。

看得非衍指着寧曉一陣笑罵,根本沒有別人剛成為師徒的那種生疏。

“你這小姑娘,見我就笑嘻嘻的,見你師兄怎麽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到底誰是你老師!”

寧曉也看出來非衍平時性情溫和,對她的态度多有縱容。也不怕,笑眯眯的受了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師誇了她呢。

玩鬧休息了一陣,寧曉又挑了一把刀,該進入這第二個環節了。

她手腕上拴上一個特質的銀鈴铛,要做的是削鴨肉片。

這鴨肉是一道名菜。叫做酥皮鴨。是古文明時候流傳下來的一道殘方改作的。

做這菜必須用特殊的白鴨。這種鴨是填喂而成,專門養的肉鴨。專選肥大的鴨子,由果木明火烤制,自有一番清香。

烤出來鴨肉外酥裏嫩,表層酥脆,薄薄一層鴨皮入口即化,裏肉香嫩的又能掐出汁來。

要用窄窄薄薄的刀一片一片削下來,薄如蟬翼,透如鲛绡。

速度要快,更快,再快。一片連一片翻飛在天上,形成一片奇景的模樣,還不能讓銀鈴響。

這樣的練手方法是非衍改編并且發揚光大的。稱為銀鈴雪舞練刀法。

這麽文藝個名字還是當年師母給起的。

銀鈴是特制的,裏面雙層,最內一層短且包了絨布,輕輕搖晃,只能發出淺悶的聲響。

若是再搖晃幅度大些,就會撞擊到外層,發出鈴铛清脆的響聲。

削的時候只準聽到鈴铛內層的響,伴随着極快的刀法下圍繞周身翻飛的白嫩鴨片,跟下雪似的。可不就是銀鈴雪舞麽?

寧曉屏息,聚精會神的舉起刀。素孟從烤爐裏掂出來一只熱氣騰騰的烤鴨,架在寧曉面前。

她穩穩心神,刀光一閃,一片片鴨肉就飄然掉落。雖然沒有那麽薄也不大規律,但是好歹是一片一片,且速度較快的了。

她一沒留神,銀鈴就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旁邊非衍适時的哼了一聲。

寧曉繼續練習。

據說這銀鈴雪舞練刀法被非衍老師舞的出神入化。

這些都是聽素孟老師說的。第一日那天,非衍老師推辭不過,接過刀給寧曉來了一手。

那時候他刀光一閃,手速極快,鈴铛內層一刻不停的響着,韻味十足。雪白的鴨片紛紛揚揚的飛着,飄飄灑灑的,密密遮擋着他的身影。

“嗡……嗡……嗡……”鈴铛低悶聲響不絕耳。

那是……

寧曉看呆了。

“嗡嗡……嗡……嗡!”

雪白的,飄揚的,紛密的雪花……

她幾乎能看到那薄如蟬翼的白片邊緣微微蜷縮,打着旋飄落,暗合着低低作響的鈴铛。

非衍老師一身白褂,神情一絲不茍。平靜收刀。鈴铛已停,餘音似乎還在空氣中低沉的振蕩。

雪花兒靜靜的,恬淡的從他肩上,眉梢,腕邊打着旋飄落,繁密的已落在盤中,只剩這零星才剛落下。

那副場面,美得不可堪言。

雖然非衍老師的容貌并不優秀,相反他已經暮年,臉上皺紋擠作一堆。但寧曉震撼的卻是美感,場面的美感,帶着肅穆高雅的一種境界,她不大懂這意境裏包含的東西,只覺得很美。

“鈴铛響幾次了!再發呆!三心二意連認真的态度都沒有了嗎!”

寧曉猛然被喝醒,趕緊收斂心神。

——又不由自主的思想抛錨了。這真是她的弱點。還有心性不定也是。

老師專門針對她這兩個缺點好好研磨,可把她折騰得夠嗆呢。

“還想!想着你精神力高,很得意不是!你只是精神力都沒辦法集中的小家夥!”非衍老師那張嘴真是像刀子。

寧曉不語,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揮動刀,手腕上的鈴铛微微觸碰到皮膚,是微涼的觸感。

她确實是因為精神力很高,所以想事情的時候總不會全力去想,非要把思維再發散到別的方面去不可。結果養成了性子。做什麽都總會莫名其妙的想到別的地方。

嘛,不過非衍老師在監督她的時候嚴厲萬分,這個時候寧曉是萬萬不敢調皮或者忤逆的。

又是一天折騰完畢。

寧曉滿身酸痛的下了線,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

她受的傷還沒好,但是虛拟網絡中是看不出來的,因為人的身體都是數據構成。但是五感所接受的還是同樣反饋在身體上。

寧曉忍着疼痛一直做賽前培訓。倔強的她并不想因為一點傷就拒絕了這大好的機會。

和老師的相處,還有悉心制定的計劃。這些千金都換不來啊,不過一點傷……

寧曉掙紮着爬起來,去鎖門。然後艱難的脫下身上衣物,露出後背一片白皙,還有微微滲了血的白紗布。喘着歇了一陣,才打開床頭櫃把藥拿出來。

傷在後背。大的措施醫院早就幫忙處理了。她現在只需要每日給受傷的後背,那些皮外傷換紗布上藥就好了。

即使自己幾乎觸碰不到後背的傷口,甚至動一下就痛一下。寧曉也絕沒想過讓家人幫助。

實際上她受傷的事情寧爸寧媽到現在都不知道。

他們都是淳樸老實的人,那天從全息光影上看到商業街搶劫案報道的時候還唏噓了好久,難過又是一樁慘案。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居然當時也在,還受這樣重的傷,不擔心死不可。

她淡淡笑了下搖頭,小心翼翼的一圈一圈解開紗布,露出胸前大片滑膩肌膚而毫不在意。

畫面那邊齊玉死死盯着屏幕,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心疼又迷醉。喘息聲粗重,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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