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小喽啰的第二十二天
禮物?
這也太不要臉了!
上原能感受到心髒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的抓住一樣。
不管怎麽看這個都不像是個普通人, 也絕不會是幹了什麽好事,而且那個種子......看着是真的很邪門。
但是他還有機會。
他喘了兩下,壓下心裏的恐懼, 手腕在暗中動了動。一直用握在手中的菱形紐扣割着的繩子斷開了。
那一瞬間,極度的驚恐之後, 是沖擊理智的欣喜。
無論這個人多麽邪門, 他都還有機會。
“你完了!”他整張臉都扭曲着, 從嗓子眼裏發出猖狂的笑聲, 然後捏着這枚特制的紐扣快速的瞄準頸動脈劃了過去。
兩人離得太近了,想要躲避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但是面前的人就像是早已預料他要做什麽似的, 在他動作的同時脖子就已經微微側開了一點,最後只留下一道劃痕, 上原的手腕卻被捏住了。
力道之大,讓人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一陣酸痛, 他手中的紐扣落在了地上。皮膚接觸的地方, 從手掌傳過來的寒意仿佛能滲透到骨頭裏。
上原心裏一涼。
結束了嗎?
“沒有哦。”
上原猛地看向這個少年。
簡直就像是擁有讀心術一樣, 在他面前沒有秘密。
上原的視線一陣模糊,意識逐漸遠去,他的手被放開,然後無力的垂下。
意識的最後, 他看到少年伸手擦掉了頸邊的一線血跡,低垂着眼簾,沉醉的注視着自己手指, 就像那一點猩紅是什麽非常吸引他的東西一樣。
上原突然間就明白了什麽。
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天生就追求一些與常人不同的東西,他們看待世界的角度要比一般人更加客觀, 也更加缺乏同理心。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 他們不計手段, 輕輕松松就能戲耍所有人,把世界毀滅掉再重建個新的——這樣的事也做得出。
這樣的瘋子,正常人怎麽對付得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他眼前的世界,時間仿佛後退了數千年,整個世界從內到外退化成空蕩蕩的軀殼,最後連軀殼都碎裂了。
在幽深的宇宙之中,藐小的自我無處憑依。
......
京野言感到頸邊一陣刺痛,于是就伸手摸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被上原的紐扣刮傷了。看着這點血跡,他認真的想着血液粘手上了,但是沒帶紙巾該怎麽辦。
最後還是只能趁着還沒幹快速甩掉,但是多少會有一點殘留。
京野言有些不悅的眯起眼睛。
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就只能當不存在了。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的上原,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到底看到什麽了吓成這個樣子?]主考有點好奇。
“很難說,”京野言随口回答道,“一切最深的恐懼來自于未知。人類對某種事物的恐懼,并非來自其本身,而是人腦對這種事物遠遠超過其本身存在的幻想。”
也就是說,如果事物本身只是“一”的話,因為未曾真正接觸過,在人的腦海中,這件事物就有可能變為“無窮”,無窮的事物怎麽會不令人恐懼?
[我知道,人腦的活動遠比現實存在的更加宏大,就算構建一個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主考一邊悄悄的記筆記,一邊回應道。
“是啊,用無的精神延伸來擺脫有限的現實束縛,這不正是核心院的中心課題嗎。”
[也是整個宇宙的課題。]
……
不過一會上原就清醒過來。
從上原口中得到情報之後人卻很難處理。京野言才剛提交過一次行為評定,這麽短時間連續提交兩次,雖然不算違規,但憑白吸引了多餘的注意力就很沒有必要。
所以就稍微威脅了一下。
不過人好像有點被吓過頭了。
看着老實回答完他的問題之後不知道在想什麽,總之就是雙眼無神坐在角落裏的人,京野言不知道最後一句讓他乖乖閉嘴的話還有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正當京野言猶豫的時候,上原突然望着他,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看起來就像是突然對這件事有了莫名的執着。
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京野言就誠實地告訴他:“我是一名普通的港黑成員。”然後又帶着調笑的語氣說:“是個沒什麽功績的小喽啰。”
上原死死的盯着他,不知道在恐懼的加持下他到底看到了什麽,總之就是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不正常,連京野言都默默的往後退了退。
“不可能,”上原有點神神叨叨的念着,“你是......你是......”
他的恐懼之中開始摻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和瘋狂。
[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
......那倒是省了很多事。
反正京野言是不怎麽相信,一個弱化過的恐懼之種會達到這種效果的。
至于上原變成這樣的原因?就算不知道,那又有什麽關系。
京野言站起身,甚至能感受到上原的視線緊緊的追随着他,也不在意,自上而下的俯視着上原。
被這麽看着的上原抖了一下。
“從現在開始,服從我,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機會。”
黑暗中,猩紅在眼中洇開。
“我......”上原小聲的說。
“嗯?”京野言眼含笑意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不知為什麽沉默了一下,然後說:“為了您的理想,我願意獻出一切,賭上這條性命我也為您會實現……那個願景。”
垂着頭的人意外的有幾分虔誠和神聖,京野言驚訝的發現他居然是認真的?
然後不得不開始思考,上原到底覺得他有什麽理想,居然需要人獻出一切,賭上性命的。
統一全星際嗎?
[哦,他想幫你通過考試啊。]主考順理成章的得出結論。
京野言:嗯?
[他說的肯定是這個世界的事啊,你在這個世界能有什麽理想,不就是扒啊——]
“什麽?”京野言露出核善的笑容。
[八年之內,這個世界的八年之內完成考試嘛。]
“過個考試需要這麽久?”
說這個主考可不虛。
[上次補考,要不是你确實在幹活,我還以為你養老去了。]
京野言:……
這個确實無法反駁。
一說起那個考場京野言就眼暈。
那是個受到天管轄的世界,國家倒是挺多的,但是上面有個法則說不讓發動戰争。
當時拿着考題的京野言直接抓瞎。
而一個國家的王怎麽選,全看作為臺甫的麒麟,王做了不正确的事或者違反天的事會就會失道,麒麟就會生病慢慢死去。
麒麟死了,王也差不多快了。不過王要是有點良心願意先死,麒麟就還能活着找下一任。
[但大多數都一塊死了。]
就像只一離開主人就會抑郁的貓咪。
麒麟這種生物,對王的忠心和喜愛簡直像是刻進了骨子裏。從第一眼見到的認定,到之後的矢志不移,麒麟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會背棄王,所以基本都和王同死了。
“……那一定是王的工作沒做到位啊。”京野言肯定道。
選擇他的那孩子倒是挺可愛的。總是故作堅強,裝作對他很冷淡的樣子,其實全身心的依賴着他。
那個時候即使所有人都在質問他,那孩子躺在床上,虛弱的完全不能動,還要忍受“失道”病帶來的痛苦,有一次看到他的麒麟形态,往日柔順漂亮的金色皮毛腐爛的一塊一塊的。
即使這樣,他也還是會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相信他絕不會抛下他和國家不管。
京野言都有點心軟了。
但他實在不想過這種養老的生活了。誰敢信這個世界一但當上王,居然就是終身制,除了失道永遠也別想退位。
不老不死,007永動機社畜。
所以他盯上了“天”,祂簡直是他通過考試路上的最大障礙。
“十二國——烽火狼煙”最後當然失敗了。
京野言離開之後都快對這個世界産生應激反應了。
回過神,看了看期待的看着他的上原,覺得主考說的也有點道理。
“行吧。”
得到了上原歡欣鼓舞的回應。
帶着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京野言離開的時候在門口撞上了另一個人。
“晚上好,蘭堂先生。”京野言禮貌的打招呼。
蘭堂像往常一樣,看起來很冷的樣子,他看到了京野言脖子上的痕跡,但是卻沒說什麽,只是簡單的點點頭就要離開。
兩個人其實不太熟,所以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寒暄下去。
不過快離開的時候,京野言還是叫住了蘭堂,“這麽晚了,蘭堂先生還不休息嗎?”
本着做為一個社畜,得維護好和公司前輩之間關系的原則,就随意的問了一下,表達一下自己還是有想要和諧的職場關系的心。主要是這位蘭堂看起來挺受森鷗外重視的。
蘭堂要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這個被自己領着去見了首領的少年,無法分辨出他是否出于某種理由才故意這麽問的。
“最近在擂缽街好像有什麽不利于港黑的傳聞出現了。”他抱緊自己的手臂,打着哆嗦說。
“辛苦了,”京野言欠了欠身,“請保重身體。”
“......謝謝。”
感覺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京野言打算回家休息去了。港口黑手黨這個工作的危險程度真的很高,即使僥幸在外面的槍林彈雨中活了下來,也要面對猝死的風險,這麽說來,也難怪織田先生年紀不大,看起來就滄桑的過分。
“京野君,”蘭堂看起來比剛才更冷了,“GSS那邊的工作還順利嗎?”
“還好。”
“那就好,畢竟是第一個任務,不要被其他的事情幹擾,專心的處理好那個就行了。”蘭堂提點道。
京野言扯了下頸邊的小辮子,“我知道了,蘭堂先生。”
終于回到住處的時候,京野言疲憊的躺在床上,手臂蓋住眼睛,過了一會,突然翹了下唇角,無聲的笑了。
“港口黑手黨……”
“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