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好的婚姻(二更)
盛霁松知道顧韞死不了就不再多管,連掖個被角都不肯就起身離開了卧室。
他身上的衣物濕了大半,腳底更是一步一個泥印,足可見他趕回來時有多狼狽。
“一會兒雨停了,派人開車把喻醫生送回家。”他一邊下樓,一邊吩咐管家:“順便知會媒體,今晚的事兒誰都不許發散,不然就是在跟盛家作對。”
“是...”
不準發散的事兒不僅指盛霁松新婚夜冷落顧韞,更指他連夜調坦克回家這件事。
這兩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盛家上下嘴巴都嚴,軍隊裏的人更不會亂攪舌根,唯一可能四處亂講的就只有顧韞本人。
在找媒體亂寫報道這件事上,顧少爺可謂前科累累,他在分化出第二性別後就曾利用盟際媒體連續數年對隔海相望的盛霁松喊出拳拳愛意,最開始聯盟之間關系微妙,顧韞這個舉動不僅毫無意義,還讓盛霁松陷入尴尬,但時移世易,十年後,平衡已經被打破,晝北落了下風,無比排斥顧韞的盛秘書長為了聯盟大義只能答應這場由夜南顧氏牽頭夜南皇室撐腰的政治聯姻。
昨晚種種事項也已經表明,嫁過來成為盛霁松妻子的顧韞并不會站在盛家的位置上考慮大局,所以盛霁松要提前封媒體的口,為的就是避免顧韞故技重施,招惹無端的麻煩。
這場聯姻被兩個聯盟十數個附屬國盯着,盛霁松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必然要為聯盟考慮。
他将可能出現的問題都顧及到了,走到二樓的主卧前,打算輸開門密碼時發現電子鎖被人工休眠,齊伯上前解釋:“昨晚顧少想硬闖這件卧室,我怕他亂試密碼,就把鎖休眠了。”
盛霁松臉色立即陰了下來:“你沒告訴他二樓的一切東西都不準碰嗎?”
“該說的規矩我都說了,可顧少根本不聽,我實在是勸不住。”管家将保管完好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遞給盛霁松:“他還摔了客廳一個相框,我及時把江先生的照片救下來了,昨晚你沒回來,我們也不敢對他用蠻力,警告他不要碰照片沒用後,我就讓人把照片都收在一樓書房了。”
盛霁松接過那張照片,拇指在江徵的臉上摩擦了兩下,臉上烏雲散盡。
“你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了。”他與齊伯說。
齊管家今晚确實是心力交瘁,他關切地叮囑盛先生要記得換下身上濕透的衣物,而後才回去休息。
盛霁松用指紋解除了電子鎖的休眠狀态,又輸了四位數密碼,0806——這是一個初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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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和江徵的孩子能生下來,兩年前的8月6號,應該就是那孩子的生日。
這個日子是醫生後來結合江徵的孕檢單估出來的,但孩子畢竟沒能來到這個世界上,生日的四位數不可能精準,永遠只能是一個預估值。
即使只能是個預估值,盛霁松也固執地記着。
他開了門,走進屋裏時,艾草的淡香撲面而來,仿佛江徵剛剛在床上睡過。
盛霁松放照片的時候,瞧見了桌上的熏香——他請了聯盟最好的調香師按照江徵的信息素調了這一款艾葉香,氣味已經很接近了,但還是騙不了自己。
臨時沒有別的相框,照片只能先放進相冊中,這本相冊不算厚,盛霁松翻到空的一頁将照片別了進去。
照片裏,江徵在他懷裏笑得很開心,猶記得這是去度假時被人抓拍的一幕。
照片外,只餘下自欺欺人的艾草香萦繞在他空空的懷中。
他現在要抱,也只能抱到滿身糖精面粉味的顧韞了。
曾經緊緊握在手裏的東西,化成沙子盡數流走。
被水浸透的鞋襪在氣溫驟降的淩晨變得凍人,他身上的衣物也黏膩膩地貼着皮膚,非常難受,如果江徵在他身邊,一定會揶他去洗個熱水澡,也許還會有一碗熱姜湯。
現在沒人管他冷不冷凍不凍的了。
盛霁松随意地沖洗了自己,在淩晨5點,也是新婚第一天,一個人躺在屬于他和江徵的雙人床上。
顧韞的鴛鴦被只有他一個人睡,盛霁松的雙人床也只有他一個人睡。
盛霁松折騰了一晚上,身心俱疲,但只要一想到躺在樓上那間卧室的是顧韞這個人并且日後還要和他朝夕相對,他就氣得困意全無!
顧少爺倒是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他覺得熱,将醒未醒時下意識将身上的被子挪開,好不容易涼快了會兒,被子很快又回到他身上,還蓋得格外嚴實,不管顧韞用腳踢還是用手扯,鴛鴦被成精了一般張牙舞爪地撲向他,把他裹成毛毛蟲還透不過氣!
“熱...”
顧少爺呢喃出聲,終于從被子的噩夢中驚醒,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卻比噩夢還可怕。
他下意識縮了一下:“盛霁松?”
“嗯,醒了。”盛霁松松開壓着被子的手,拿起桌上一碗溫熱的藥:“醒了就自己坐起來吃藥。”
顧韞出了一身汗,頭上還貼着個醜醜的退燒貼,但高熱已經退下去,身體像是卸下了幾百斤的大包袱,輕快許多,他擡手撕掉退燒貼,皮膚拉扯的輕微疼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現在是何人,身處何處,該做什麽。
盛霁松端着藥,等着顧韞自己從被窩裏爬起來坐好,剛退燒的人身上難免乏力,顧韞的動作緩慢笨拙,盛霁松就坐在一旁幹看着,也不幫忙。
顧少爺自強不息地掙紮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沒必要像過去那樣隐忍不發,就重新躺回床上,朝盛霁松伸出一只手:“我要你扶我。”
既然他開口提了要求,盛霁松就不能不理。他單手摟過顧韞的腰,将他從被窩裏扶起來,又拿了個枕頭給他墊在腰上,顧少爺這才坐好。
“把藥喝了。”
“要你喂我。”
“......”
盛霁松舀起一勺子塞進他嘴裏。
“燙!!”
顧韞皺着眉頭把剛入口的藥汁全部吐了出來。
盛霁松反問:“這碗藥晾了半個小時,哪裏燙?”
“我說它燙它就是燙。”這時齊伯剛好出現在門口,顧韞看了管家一眼,說:“勞煩你把我母親給的那本冊子交一份給盛先生,裏面記着我喝水要控制在多少度,但凡超了那個數字,對我來說都算燙。”
“......”
随着沉默爆發的是那個被摔到地上的藥碗。
“我看你也病不死,這藥你愛喝不喝。”
盛霁松說完,就踩着滿地的藥汁走出了卧室。
徒留管家在門口呆愣。
顧少爺也不怒,還好心提醒管家:“讓人把碎片收了。”
齊伯如被上了潤滑油的機器人,動作麻利地收拾起地板的殘骸。
退了燒的顧韞有了下床的力氣,他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晝南的日光溫柔地眷顧到他身上。
江小徵。
他與死去的那個自己說:
美好的婚姻,從給盛霁松添堵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