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草莓種在眼皮上
扯到孩子的問題,顧韞不再說話,盛霁松也選擇沉默。
喻嚣夾在中間簡直要窒息,他硬着頭皮打破僵局:“既然都和好了,要不,盛先生就趁現在沒雨把顧少接回家?”
盛霁松退讓這麽多步,為的就是這個目的,他從谏如流地朝顧韞伸出手,婚後第一次顯出紳士的一面。
顧韞瞥了一眼,理都不理,徑自走到門口,見外面雨停但風大,才使喚他來給自己撐傘。
喻嚣趕忙将一把防風專用的傘遞給盛先生。
“別讓他着涼。”他好心提醒,更像是代表顧家發出的一種警告:“照顧好你的新婚妻子。”
盛霁松心裏并不認顧韞這個所謂的“妻子”,卻也沒明着反駁喻嚣的這句話。
拿傘走到門口,替顧韞擋下潮濕的殘風,讨好地道:“回家吧。”
顧韞看他一眼,眼神裏籠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但他并不再借題發揮瞎胡鬧,甚至能容忍自己和“殺人兇手”站在同一把傘下,朝着所謂的家走去。
在門口目送兩位離開的喻醫生長舒一口氣,真心希望盛霁松能把顧家這個小祖宗哄好,這樣自己就不用兼職做家庭矛盾調解員了。
盛宅外,齊伯領着一衆仆人恭敬地候着,看到顧韞被盛先生接回來,所有人臉上都挂上标準的笑容,似乎是真心在歡迎他回家。
顧韞折騰這麽兩天,也累了,懶得應對這些面假心僞的無關人員。
進屋後,盛霁松就準備去洗澡,顧韞上樓前,站在樓梯口提醒他:“別忘了今晚要在哪裏睡。”
那架勢,就像君主在召某人侍寝,有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盛先生把濕透的外套脫下,很有骨氣地扔下一句:“不用你提醒。”
夜裏十點,盛霁松躺在三樓主卧的雙人床上——在睡地板的想法被顧韞嚴詞扼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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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床大紅色的鴛鴦被蓋起來很舒服,顧少爺舍不得換,床上又容不下第二床被子,于是兩個人就睡在了同一個被窩裏——在蜜月假結束前,好歹是同床共被了一回。
睡前沒有過多交流,似乎都沒有從孩子的問題上緩過勁來。
唯有臨時标記過的信息素按照生理本能相護吸引纏繞在空氣中,将糯米糍的甜味攪得潮熱,聞着嗆鼻。
後半夜,盛霁松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地下了樓,他以為自己動作夠輕,卻不知顧韞睡眠極淺。
卧室門從外面關上時,顧韞就醒了。
被标記過的Omega對伴侶的氣息非常敏感的,他都不用費心,只要循着松霧的潮濕氣找,就能抓到半夜不睡覺的某人。
毛茸拖鞋停在二樓的書房前,一線光從虛掩着的門縫射出,風雨已停,走廊安靜,沙啞的抽泣聲就顯得格外突出。
顧韞貓在門口,偷偷往裏瞧了一眼,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盛霁松哭了。
在深夜無人的角落裏,在江徵曾經坐過的椅子上,他拿着被燒毀到只剩邊角的那幾張舊照,哭到手抖,似乎是壓抑了許久的痛苦,但宣洩時也是克制的,生怕吵醒了誰。
江徵吓到了。
他頭一回見到盛霁松哭!
下意識就反省,自己燒了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做得太絕?真的把這頭豬欺負狠了?
無聲地回到三樓。
第二天早上,他醒得很早,耳邊傳來某人均勻的呼吸聲,顧韞悄悄支起上半身,借着熹微的晨光端詳盛霁松的臉。
抛開各種仇敵濾鏡,他必須承認,盛霁松長得不錯,俊朗中透着淩人的英氣,左右臉都是對稱的,五官挑不出缺點,值得原身顧韞為之癡狂十年甚至偷渡來私奔。
不過長得再帥氣現在也毀了,因為他的眼睛已經成了迷你版“猴屁股”——又紅又腫!
顧韞這才敢确認,昨晚在書房外看到的那一幕居然不是夢,是真的!
盛霁松在淩晨偷偷跑下樓去哭了一場,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還哭腫了眼睛!
莫名的自責暫時擠掉了其他情緒。
這不能怪江徵。
實在是因為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盛霁松這樣的人怎麽能做出背地裏偷偷哭的行為?
在江徵心裏,他不是不能哭,而是不配哭,畢竟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利益既得者。
但眼見對方把眼睛折騰成猴屁股了,心裏既覺得詭異又有種含糊不明的...愧疚感。
今日是蜜月假最後一天,早上,頂着一雙“猴屁股”的alpha吃過早飯,就說要去學校看看盛淩,顧韞也不敢為難,趕緊同意。
盛霁松戴了個墨鏡就出門了。
等他走了,齊伯才敢問顧韞:“先生的眼睛怎麽腫成那樣了?”
顧韞把豆沙包放進盤子裏,兩手一攤,趕緊撇清關系:“昨晚我可沒動他。”
他這話說得有歧義,一屋子的仆人都想歪了。
顧韞沒動先生,那就是先生動顧韞了?
畢竟是新婚後第一天同房,真的發生點什麽也正常,你聞聞,信息素都纏在一起了!
不過為什麽腫的地方是眼睛?而且還是盛先生的眼睛?
難道顧少爺有把草莓往眼皮上種的愛好?
啧啧啧
夜北的Omega都這麽猛的嗎?!
平平無奇的同睡第一晚,在衆人的腦補下發展得精彩詭谲。
顧韞吃過早飯後,特意留意了一下客廳的陳設,原先擺照片的桌上,都被插着鮮花的花瓶和一些雕塑藝術品替代。
江徵曾經的痕跡是真被清理幹淨了。
或者不能說是清理,是被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