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憶線】行刑

聯盟秘書處是皇室的工具機構,這是晝南社會長久以來心照不宣的共識。

盛霁松作為秘書長,理論上需要對皇室和民衆負責。

實踐中,當兩者的利益出現沖突時,天平自動向皇室傾斜。

失蹤案告破的第十天,相關進展報告才經由他的手遞到了歐陽宏眼前。

警局在這寶貴的十天內救下了另外3000名受害者。

盡最大的努力止損後,這件案子也瞞不下去了。

他在最合适的時間點主動上呈了情況。

歐陽宏翻了翻文件裏長達六頁的遇害者名單,說的第一句話是:

“別去找趙百路麻煩。”

盛霁松一點也不意外,他給出了老方案:“和之前一樣,我會讓萬融配合,找個替死鬼,這件案子就算了了。”

歐陽宏把文件扔回桌上,拿起紅酒杯,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

會客室沒有旁人,他才松口,說了幾句掏心窩的話:

“趙百路這十年額外交的稅,給我填了不少債務上的坑,我不能卸磨殺驢。”

盛霁松把被翻亂的資料理了理,合上封面,蓋住了遇害者名單。

趙百路在賺髒錢這方面确實很有一手,他是個野蠻粗俗但又兼具狡猾的商人。

賺的髒錢靠着名下連鎖超市和各類實業投資洗得幹幹淨淨,還很“大方”,到手利潤10個億,願意拿6個億來讨好歐陽宏這個“土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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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這些髒生意才能延續十年不倒,這次被查,雖是意料之外,他也是不在怕的,音樂會照聽,未婚妻照調戲,訂婚宴美滋滋地籌辦着。

大概是意識到這次被捅出來的髒事太髒,歐陽宏放下酒杯,略帶警告意味地看向秘書長:“讓知道這些事的人,都閉好嘴。”

“你弟弟盛淩,再過一個月就滿18了吧?”

盛霁松呼吸一緊。

“十處的規矩,成年後就可以分配任務奔赴前線了。”

“殿下!”

“別急啊,霁松。”歐陽宏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忠心替皇室辦事,我保證危險任務輪不上他,盛淩會踏踏實實地在十處做個吉祥物。”

......

江徵在會客廳外等了2個小時,盛霁松才從裏面出來。

直到走出宮殿,盛霁松才沉着臉再次警告身邊的特助:“趙百路的事,你最好忘幹淨,不要試圖去找萬融,也不要給靳流深透露任何消息。江徵,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別再多管閑事了。”

“是。”

江徵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低氣壓,大概猜到是歐陽宏給盛霁松施壓了,他嘴上應着,心裏卻沒想就這麽算了。

月底的訂婚宴轉眼即到。

盛霁松原本不打算出席,那天見過歐陽宏後,才讓江徵把當天的時間都調出來,請柬也是讓人從垃圾桶裏翻找到的。

訂婚當天,江徵作為秘書長的貼身助理,也一同到場。

訂婚宴設在聯盟最高級的城堡酒店,上一個在這裏舉辦喜宴的是歐陽氏的某位親屬大臣。

城堡內部結構複雜,露天長廊縱貫于100平的綠草坪,宴席設在城堡內金碧輝煌的宴客廳,中間各處的門互相貫通,名貴的雕塑立于噴泉之上,藍天在四方建築的包圍下如被裱在相框裏的巨型油畫。

江徵借着拿酒的名頭,離開盛霁松的視線,逛遍了整座城堡,記下所有出口和拐角,順便在茫茫人群中鎖定了沈樂。

鋼琴家盛裝打扮,是今日最耀眼的紳士,他被親友簇擁,人人臉上皆有喜色,只有他喪着一張臉,昂首的白天鵝在訂婚這日垂下了高傲的腦袋,似乎在向命運低頭。

舞臺上自信從容的鋼琴家,舞臺下卻滿身死氣,判若兩人。

江徵的視線游離于沈樂四周,很快就看到了徘徊于長廊的“野豬”。

他穿着最大號的西裝,啤酒肚誇張地外突,拿着手機正在高談闊論,周圍環境嘈雜,江徵聽不太清,正準備走近看看,盛霁松叫住了他,江徵堪堪頓住腳步,仰頭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轉身自然地朝盛先生微笑。

盛霁松走到他身邊,問他:“拿個酒要拿這麽久?”

“聽說皇家酒店的香槟只對貴客提供,我特意找來嘗嘗。”

江徵順手從路過的侍應生手中又拿了一杯香槟,遞給盛霁松:“或許你也喜歡。”

盛霁松見他朝自己笑了,便只當之前因為失蹤案所鬧出的微妙不愉快就此消散了,他接過酒杯,接受江徵的和解暗示——雖然上司本不用去顧及一個下屬的情緒,但江徵不太一樣,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大概是不想看他日日冷着那張明豔豔的臉。

他順着江徵的視線看過去,似乎了然:“你要是喜歡沈樂,我可以讓人給你預留未來兩年音樂會的貴賓票。”

這話有點哄人的意思。

江徵愣了一下,笑着問:“還定情侶座嗎?”

“......”盛霁松嚴肅了幾分:“出于保密,你在任職期內,不能和無關人員談戀愛。”

“上司也算無關人員嗎?”

盛霁松:“......”

“我開玩笑的,長官。”江徵并不需要答案,他只是随口一說。

他的注意力都在趙百路身上,自然也不會發現盛先生的臉剛剛紅了一下。

一定是江徵遞過來的香槟酒太烈了。

盛霁松想。

訂婚宴馬上開始了。

貴賓相繼到場,這種社交場合,盛霁松是最搶手的攀關系對象,誰都想和秘書長交個朋友,好為自己謀得官場出路或是商場利益。

正是因為他太亮眼,在他身邊的江徵就變得可有可無,他溜走時,無人關注。

宴廳裏,趙百路正摟着沈樂招呼朋友,那群五大三粗滿身江湖氣的alpha起哄着要準嫂子敬酒,趙百路就拿了個杯子塞進沈樂手裏,逼着他喊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一聲“哥”。

沈樂舉起杯子,視線掃過這群西裝革履的流氓,轉手把杯中的紅酒潑向趙百路的肥臉:

“你自己喊去吧!”

說罷,奮力撥開他的粗手臂,擠出看熱鬧的人群,往外面跑,沈樂的父母連忙追了出去。

站在角落的江徵注意到沈樂被逼得紅了眼眶,想來是忍到極點了。

趙百路的禮服沾滿了紅酒漬,倒也沒有氣惱,出言安撫下自己的哥們,就準備去換一身衣服。

他脫離人群,往二樓走去,江徵混在人群中跟上去。

長廊的賓客不那麽密集,只有幾位名媛貴婦正拿着蛋糕在欣賞花園裏應季而開熱烈如火的紅玫瑰,與此同時,被臨時召來的服裝師正往二樓的換衣室趕。

“啊!!!我的裙子!!”

一聲尖叫讓服裝師止住了腳步,他回頭看去,只見噴泉邊的一位夫人正托着裙子驚慌失措,再仔細一瞧,她的長裙從大腿處裂開了一個大口,細白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噴泉邊人不多,但人群很快就要被女士的尖叫聲吸引過來了,服裝師本着最基本的紳士禮儀,掏出口袋裏随身帶的針線包,疾步走到噴泉邊,拉過那位夫人走到拐角處,蹲下身替她縫補裙擺。

湊近了才發現,裙子的裂口并不嚴重,只到大腿以上三分之一處,就算把整個裙擺舍去,也是一條保守的短裙長度,這位夫人之所以驚慌失措,大概是被吓到了。

“有人踩了我的裙子!”

她花容失色地和服裝師說,視線又回到噴泉邊,卻沒有任何可疑人員。

剛剛,一道人影閃過,耳邊就聽到了綢緞撕裂聲,再接着,腿部一涼,低頭一看,裙子已經裂開了!

服裝師看了一眼裙子的邊角,是整齊的裂口,他斷定:

“是有人拿刀割壞了您的裙子。”

.......

長廊另一頭,江徵将餐刀放回滿是精致糕點的長桌上,無事發生。

趙百路已經提前回到了更衣室,他癱在沙發上,解開了領帶和外套,一動不想動,只等着服裝師來替他把衣服換下。

他喝得有些醉,加之體型肥胖,一坐下來肚子就疊了三層肥肉,根本懶得動彈。

沙發正對面的桌子上,擺着沈樂的照片。

一想到這個高傲矜貴的沈少爺即将成為自己的籠中嬌妻,肥臉就爬上了猥瑣的笑,他沉浸在吃到“天鵝肉”的自得中,渾然沒察覺房間虛掩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腳步聲輕若羽毛落地。

趙百路意淫到将沈樂推到床上,一口咬住他的腺體時,自己的脖子卻跟着一緊!

喉嚨割裂的劇痛讓他乍然清醒,意識到有根線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試圖呼救,只能發出幾個氣音,手腳并用地掙紮,想從沙發上離開,而那根線,卻用一股無可抵抗的力氣死死勒着他!

耳邊甚至能聽見血管的斷裂聲!

他聞到了血的味道,瀕死之際,遲鈍地擡起脖子,瞳仁上翻,玻璃燈的浮光映在一張漂亮的臉上。

他這一世作惡多端,臨死前的走馬燈卻沒有惡鬼纏身,而是仙人臨世,用悲憫的目光凝視着他。

江徵勾起嘴角,朝趙百路溫柔地笑了笑,同時手上用力,金線割斷男人的喉結,血噴射而出。

割喉的整個過程都很安靜。

線從血肉中抽離,失去了力的支撐點,趙百路的頭180度後仰在沙發椅背上,脖子斷了一半。

血濺到了沈樂的照片上——他确實玷污了高傲的天鵝,以這種方式。

江徵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了一只煙,沾了血的金線一碰到火,一秒就燒成灰燼。

摧毀作案工具的煙被插進了趙百路虛張的嘴裏。

他脫了手套,走到陽臺通風口,吹了一會兒風,确認身上沒有味道後,拿起剛剛放在桌上的酒杯,理了理幹淨的袖口,離開二樓,走到噴泉旁,随手摘下一朵紅玫瑰,送到那位被割了裙擺的女士面前,紳士地“道歉”:“夫人,您今天比花兒還美。”

女士并不懂他這話的深意,只當自己被帥氣的異性誇了,心情瞬間好了起來,欣然接下玫瑰。

“江徵!”

盛霁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徵轉身,在陽光下朝他輕快地笑笑:“我在這兒!”

于此同時,二樓傳來服裝師的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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