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甜美,鮮嫩,楚楚可憐,身上有少女一般青澀嬌弱的氣息,卻在眯起眼睛的時候,溫柔得像是誰的姐姐,仿佛有任何委屈痛苦,只要被她擁抱住,便一切都會消去。

與想象中妖豔猶如狐精一般的女子完全不同。

蓮見有些發愣地看着帷幕後隐隐約約的永順帝寵妃,手背上立刻一疼,她憤怒地朝沉羽瞪過去。沉羽哼笑一聲,回應她的是袖子下越發用力的一擰,然後毫無顧忌地靠近她,低聲道:“我比她年輕美貌多了!”

你丢不丢人啊,到底幾歲了啊你……不,沉羽你是不是女人衣服穿多了心也女人化了……

大概是原纖映覺得他們這樣子很可愛,輕輕笑了一聲,接着便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有侍女奉上一個嫩沉香木的盤子,上面是三個看起來非常精致的合歡餅。

喂喂,這不是新婚夫婦在婚禮當天吃的東西嗎?蓮見忽然覺得,是不是沒常識這東西也是京都的流行啊……

很顯然,沉羽對原纖映端出來給新婚夫婦吃的這東西來也很是抽了一下,放開蓮見,他禮貌地向原纖映一躬身,沉聲問道:“這是……”

“哦,這是我打算送給沉公子的禮物。聽蘭臺令的意思,公子加冠後就要成親的樣子,現在雖然還不知道到底哪家的女公子如此好福氣,東西先備下總是沒錯。這是今天新做好的,就順便端出來先讓公子嘗嘗。”

聽了這話,蓮見不知怎的,就別過了臉去。沉羽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向對面深簾中的女子,正色道:“我并不知道有這樣的事。”

“……哦……”纖映何等樣人,便立刻不提這個話茬,接着就借着雨水聊起了天來。

段之六 深屋

纖映身邊盡都是才華橫溢的侍女,和她們聊天也非常有趣,蓮見本身不是很擅長言辭,就側耳聽她們說話,然後下意識地去摸合歡餅來吃,咬的時候有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惡狠狠。

但掩在袖下被沉羽握住的手卻也始終都沒有抽回來。

外面雨聲潺潺,蓮見忽然就模糊地想起來,沉羽讨厭雨水,別讓他被淋到了,就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擋在了他旁邊。正和屏風對面的侍女說些什麽的沉羽被她弄得一愣,向她看來,眨眨那雙眼睛,忽然就很得意地笑開了。

于是一瞬間,蓮見只想拿合歡餅塞進他喉嚨。

就在她悶悶地又一口咬過去的時候,正聽到沉羽和對面的侍女酬答,這個還未加冠的少年,卻已經十足的優雅,連吟誦詩歌的聲音都異常的美妙。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雨漸漸小了,空氣裏飄着香料濃重的味道,遠遠地似乎是對屋的侍女彈起了琵琶,沉羽的聲音是屬于少年的清澈優美,仿佛連潮濕的空氣都能震動。

我在東屋橹下立,斜風細雨濕我裳。

披散着一頭幾乎長及腳踝的黑發,一身白衣的少年正和侍女一人一句唱答楊柳詞,他這樣唱着,聲音和面容一樣美好無瑕。一瞬間,連簾子對面尖牙利齒的侍女都凝滞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本來悶頭吃合歡餅的蓮見擡頭,毫不猶豫地用平板的聲調答了一句:“此門無鎖又無闩,一推便開無阻擋。”

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後片刻之後,纖映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來,所有侍女也終于都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沉羽也被她的舉動弄愣了,然後小心翼翼地看她,湊過去低聲問她:“蓮見,你知道下一句是什麽嗎?”

“知道啊。”她答,然後一向清澈無限的眼睛眯細,微微滲出一線可愛的狡猾,她便也湊近身去,伏在他肩頭,清澈的聲音尾音微妙地挑高:“請你自己推開門,我是你的好妻房。”說完這句,沉羽聽到那個不知道為什麽滲了一種情色因子的聲音頓了頓,在自己耳邊繼續說:“喏,我就是不想別人對你這樣說。”

然後沉羽感覺到,自己的側面被輕輕親吻了一下。

他們這個角度,是屏風的死角,對面衆人誰也看不到,于是,就沒有人能理解,為什麽之後沉家的少爺都一副偷了腥的貓一樣得意的神色。

然後當天夜裏,沉羽偷偷翻牆溜到了蓮見所在的女眷房間。沉羽把蓮見壓倒在了衣褥之中,笑得嚣張燦爛的少年對身下面無表情的少女說:我知道你喜歡我,蓮見。

然後,就在蓮見眯細眼睛準備反擊的時候,沉羽忽然非常非常溫柔地笑了。

他慢慢對蓮見說:因為,我也喜歡你。

喜歡喜歡,非常喜歡。

沉羽撲上去,一疊聲近乎撒嬌的喜歡聲中,感覺到有手臂纏繞上了自己的肩胛,耳邊是柔和的聲音,不大,但是堅定。

“嗯,我也喜歡你,非常喜歡。”

他聽到蓮見對他說:永遠在一起吧,好嗎?即便我抛棄了我自己,也不會離開你。

那是淅淅瀝瀝的夏雨裏,十五歲的少年與少女的誓言。

當兩個小團子在滾來滾去,滾累了在衣褥裏滾成一團胡亂睡着了的時候,蘭臺令前去拜訪永順帝寵妃。

雨後的天空水洗一樣湛藍,空氣柔軟地濕潤着,這樣月夜之下,襯着一池碧波,那個踏歌而來的男子就仿佛是谪仙一般,穿花拂柳,手中扇子一色泥金,開合之間,扇底風流。

到了纖映鳳帳之前,沉谧悠閑地靠在板橋上,手中扇子徐徐展開,凝神分辨了一會兒,笑道;“迦羅香?夫人在調香嗎?”

與對待蓮見和沉羽不同,面前的屏風和帷幕是細細密密遮好的,只有一點燭光從紙罩裏透出來,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優雅的女子身影。

“蘭令真不愧是風雅之人。”纖映的聲音響了起來,笑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個古方,正想趁這樣露濃雲濕的晚上試香。”

說到這裏,帷幕輕輕掀開,侍女推出一個香爐,下面一方軟綢,別出心裁地在白色的巾面上用銀泥钿出飛鳥和月光,燭火映動,幾只白鳥仿佛随時會振翅飛去一般。

“呀呀,要我這個粗俗之人品香,可別糟蹋了。”這麽笑着,沉谧還是托起香爐,手中扇子輕輕扇動,一股清雅香氣便在鼻端萦繞,似乎很濃烈,但是仔細嗅去,卻沒有了,放松神經的一瞬,又無聲無息地滲了進來,确實是一等一的好香。

“毫無瑕疵。”他笑着放下香爐。

聽他這麽說,纖映悠然地說,“上一個禮物被沉羽公子拒絕了,這爐香既然蒙蘭令青眼,就當我送給沉公子的禮物好了。”

聽到這裏,沉谧略頓了一下,好奇一樣把身子壓低了些:“哦,什麽禮物會被公子拒絕呢?”

“合歡餅。”纖映若無其事地說,“不過公子說他目前沒有成親的意思,我便也只好換一件了。”

沉谧想了想,笑了起來,他悠閑地舒展身體,向後一靠,以一種非常優雅的姿勢微微扯松了領口,這樣本應是粗野的動作,由他做來,卻說不出的從容自然。

“成親這種事情,自己的意思固然很重要,但是長輩的話還是要聽的,反正大丈夫三妻四妾,以後有心愛的姑娘再娶回來也就是了。”

“呀呀,這就是男人的心思呢!總是要我們想着,‘對女人而言最榮耀的并不是一人獨得丈夫的愛,而是在衆多女子之中特別受到寵愛’,這樣的發言會讓女孩子哭喲。”說到這裏,纖映俏皮輕笑,話題卻是一轉,“不知道蘭令給公子準備說的是那一家的親事?”

“啊,是錢貴妃的侄女。”

錢貴妃深受永順帝寵愛,雖然早逝,但是膝下二子一女依舊深受皇寵。聽到這裏,纖映眼神慢慢一凜,沉谧依舊語調悠悠然:“這樣好的親事,其實是沉羽高攀了,容不得他說不。”

“強迫弟弟可不是好哥哥該做的喲。再說,公子年紀也不大,那樣品貌,總要期盼更好的姻緣才對。”

聽出話裏有話,沉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合手中扇子,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頓了頓,纖映慢慢說道:“說起來,我有個妹妹,姿容在我這做姐姐的看來,總比我強些,亡父昔日裏寵愛得如珠如寶,本想送到東宮那裏的,但是一想到東宮那裏已經有了極受寵愛又生了子嗣的太子妃,加上舍妹又天真一如弱柳,年紀也還幼小,最早及笄也還要三年,她的母親出身又不是很好,便躊躇起來。我倒是這樣覺得,出身尊貴又入宮早的妃嫔們受寵是理所當然,舍妹年紀幼小,倒不如在公卿裏擇個合适的人,我和先父也能放心。”

這樣一番話說來,已經是暗示沉谧,想要把她的妹妹嫁給沉羽,只因為沉羽今年加冠,而纖映的妹妹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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