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玄霜用妖鏡将她困在鏡……
“這座銷魂殿本來就是為月姬造的, 李玄霜那是鸠占鵲巢,現在殿下讓您搬回來,那日殿下又是親自将您抱回滄溟山的, 說明殿下已經回心轉意,咱們的好日子不遠了。”小艾高興極了, 得意忘形之際居然用了“鸠占鵲巢”這樣的詞來罵李玄霜。
韓月歌好奇:“我搬回銷魂殿,那李玄霜搬去了哪裏?”
“她搬去了枕霞閣。”
韓月歌“哦”了一聲, 又道:“她怎麽從玄冰洞出來了?”
“有人向殿下進獻了一顆鳳凰蛋, 恰巧可以壓制玄霜仙子體內的蛟龍血。”
“誰進獻的?”
小艾搖頭。
韓月歌撇撇嘴。還能是誰?多半是李玄霜的鐘情者, 假借進獻的名義, 将鳳凰蛋送到雲上天宮來。
鳳凰蛋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也不知是誰這麽大的手筆, 從自己嘴裏省下來,也要送到李玄霜的跟前。
“對了,翩翩姑娘擔心月姬您睡不好, 叫奴婢送來了這個。”小艾打開床頭的盒子, 從裏面取出一盒安神香。
一束白光從盒內飛了出來, 落在地上, 化作了翩翩美少年, 吓得小艾直啐道:“作死的王八羔子, 這裏也是你能躲的。”
“小白兔!”韓月歌高興道。
白少淵皺皺眉:“你還是喚我小白吧。”說着,他一根手指敲在小艾的頭頂, 痛得小艾跳起來。
“你怎麽還在滄溟山,我以為你走了。”韓月歌驚訝道。
白少淵翻了個白眼:“唯一的出城手令被你拿了去,我又法力低微,如何能逃出去?還不是在這山上能藏一日,是一日。”
韓月歌道:“紫玉公主那邊丢了面首一事, 并未大張旗鼓,可見她也沒有将你放在心上,再過些時日,我想辦法将你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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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淵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這一看,登時大吃一驚,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她的頭發和斷臂道:“你才出去一趟,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韓月歌嘿嘿直笑:“你不知道,我這樁生意劃算得緊。”
白少淵哼道:“你笨得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哄誰呢。”
“誰說的,我明明就很會賺錢,我寫的話本子,現在可火了。”韓月歌洋洋自得,猛地記起,該出新稿子了,連忙叫小艾準備紙筆。
小艾道:“月姬,您現在還傷着,不如歇幾日。”
“歇不得,歇不得。”韓月歌還記得要将薄霆寫成個滿臉麻子的醜八怪,“我還有一只手,有手就能寫字。”
她懷裏揣的是石頭心,不懂感情,不會愛。恨是愛的反面,不會愛,自然不會恨。她學會喜、憂、怒、厭、悲等諸多情緒,唯獨學不會愛與恨。
她不知自己對薄霆是什麽樣的感情,只知每每想起薄霆捅的那一劍,就将牙齒磨得咯咯響。
她咬着筆頭,思索一會兒,刷刷寫道:紅雨入蜀國後,世子做了新皇,猶不滿足眼前的權勢,找了個妖怪當國師,向妖怪學習法術。凡人沒有靈骨,走仙途是走不通的,國師教他的根本不是什麽法術,而是邪術。修煉邪術的新皇走火入魔,吐血昏迷,醒來後發現自己容顏驟變,成了個麻子臉。
韓月歌寫得暢快至極,捧着剛寫好的折子哈哈笑起來。
白少淵湊上前,幽幽道:“光做麻子臉不夠,最好還成個瘸子,頭上長瘡,腳底流膿,他的那些妃子都嫌棄他,背地裏與別的男人私通,生下的崽子還要用他的銀子來養……”
韓月歌聽了直嘆:“小白,你老實告訴我,你跟他有什麽仇?”
白少淵擡頭望天:“我與他能有什麽仇,我這人脾性好,從來不記仇的。”
韓月歌信了他才有鬼,他肯定是記恨那日薄霆将他的畫批得一文不值。
韓月歌不理會他,繼續寫道:再說紅雨那邊,紅雨忘了自己是個妖精,亦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在蜀國留了下來。誤闖浴池的那日,紅雨将蜀皇當做心上人,與他翻雲覆雨,此後,兩人之間情愫暗生。
白少淵翻着她寫過的折子道:“你這裏有個邏輯錯誤,紅雨服的那藥,怎的叫她忘了自己是個妖精,也忘了自己的目的,偏偏就沒忘她的心上人?”
韓月歌一凜,腦子轉得極快:“紅雨深愛她的心上人,就算是天崩地裂,都忘不掉的。”
“強詞奪理,怎的就忘不掉?”
“我說忘不掉就忘不掉。”韓月歌将折子從他手裏搶過來,趕蒼蠅似的攆他,“快去給我畫畫,別在這裏搗亂。”
白少淵在她背後龇了龇牙齒。
龇完牙齒後,嗅到空氣裏的甜香,他忍不住舔着唇角,眼睛裏閃着嗜血的光,一臉變态相。
這株小仙草真香。
好想吃。
韓月歌忽覺後脊生出一絲寒意,轉頭看去,白少淵站在桌前,撸着袖子,乖乖研墨畫畫。
***
為了盡快長出胳膊,韓月歌大半時間将自己埋在土裏,席初叫人送來靈泉,每日定時澆灌。過了幾日後,韓月歌斷去的胳膊重新長了出來,頭發在靈泉的滋養下,也比預計的生長速度快了許多。
枕霞閣內,李玄霜握着鏡子的手柄,眼睛盯着鏡子裏的畫面:少女不慎被百姓推倒,撞到石像上,額頭滑出一縷血痕,斷裂的石像與她四目相對,眉眼慈悲溫柔……
畫面逐漸消失,變成一個白發少女。鏡女對上李玄霜的目光,喚道:“玄霜。”
李玄霜已經是第七次看這個畫面了,每看一次,她的臉便難看一分。
她的五指緊緊攥着鏡子:“想不到他們還有這樣的淵源。”
鏡女嘆道:“他們兩個命中注定有此一段緣分。”
“還好我早已從鏡中看到一切,在她醒過來前,率先從她身上取走了簪子。”李玄霜從袖中抽出桃花簪,垂下眼睑,唇角勾起,“我雖為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女,照你所說,我有異于常人的氣運,然而這氣運終結在某個時間點。直到我從鏡中窺出她乃天外之人,才知我們所在的乾坤竟是一本虛構的話本,故事結束後,一切都歸于虛無,包括我這個所謂的‘女主’,若要掙脫,唯有搶走她的命格,取而代之,方可借着她的機緣去她所在的天外。”
鏡女點頭:“不錯,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發現韓月歌的存在後,李玄霜決意奪取她的命格。韓月歌初來這個世界,為席初斂骨後,掐指一算,時間距離故事開篇早了兩百年,就化成原形陷入沉眠。李玄霜用妖鏡将她困在鏡中世界,想要借此抹殺她的存在,再由自己取代她,瞞過天道,去往天外。
可惜,還是讓韓月歌掙脫了妖鏡的束縛。
李玄霜咬牙道:“她要是将真相告訴席初,我便再也沒有機會。不,不能讓她告訴席初。”
“玄霜仙子。”織錦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李玄霜斂容,收了妖鏡,正襟危坐:“進來。”
織錦走進來,福了福身,道:“玄霜仙子,方才雲上天宮出了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
“玄霜仙子可還記得韓月歌身邊那個叫翩翩的蝴蝶精?原來她是仙盟掌事會之一的長生宮派來的奸細,聽說往外傳消息時,被白霜大人親手拿住了,殿下知道後,臉色可難看了,現下人就關在冰牢,等着過兩日處決。”
織錦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奴婢覺着這事好得很,要是能将韓月歌牽連了,更好。聽說韓月歌來雲上天宮前,曾與淩霄閣的少閣主薄霆關系匪淺,說不定,她也是仙盟派來的奸細。”
李玄霜一臉若有所思。
***
翩翩被抓的消息幾乎是一傳到韓月歌的耳中,韓月歌就去尋席初了。
仙魔兩域雖有來往,也有意開通互市,但對奸細一事,向來都是十分統一的,那便是絕不姑息養奸。
養傷的這幾日,她想着見上席初一面,将三百年前那樁事的原委,與席初說清楚,縱然沒有桃花簪子這個信物,多費些口舌,總是能說明白的,以席初的神通廣大,興許能調查清楚。
可席初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她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見着。她想到席初給她的同心鈴,約莫是席初早将同心鈴扔了,她對着同心鈴召喚了許多次,均未有回應,久而久之,她也就倦了,扔開了同心鈴。
這次去找席初,如她所料,依舊沒見上席初。
先就忙得沒時間見她,這次翩翩出事,他料定她會來求情,更不會見她了。翩翩所犯的是涉及整個魔域安危的大罪,他不可能徇私枉法,放過翩翩。
韓月歌也知翩翩所犯是大事,于公,翩翩該被處決,但于私,翩翩是她的好友,當日她被席初關進冰牢,危在旦夕,是翩翩冒死将她放出去,假如她這次對翩翩置之不理,豈不枉費當日翩翩舍身救她的情義。
翩翩由青玉親自羁押,她見不着席初,就來求青玉。青玉原是想躲開她的,沒躲着,剛出門就被她撞上了,被她堵在長廊下。
韓月歌尚未開口,青玉搶着說道:“月姬,青玉平時雖放浪形骸,但也知分寸,翩翩這次所犯重罪,是萬死也不能抵消的,恕青玉不能幫月姬這個忙。”
韓月歌道:“我還沒說話,你怎知我所求為何事?”
“月姬重情重義,翩翩是月姬的好友,出了這樣的大事,月姬自然為其奔波。”
韓月歌清楚青玉這個人看起來好說話,其實是相當不好說話,當初她以長樂公主的身份與席初厮混時,對她拔劍最多的,就是這個青玉。
她的腦海中飛快掠過幾個念頭,笑道:“青玉大人光知道我與翩翩是好友,怎麽不知我待青玉大人也是情深義重,我為翩翩奔走,又怎麽會去害青玉大人。”
青玉被韓月歌“情深義重”四個字震得腦袋發昏。
這位小主子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還差點上了殿下的床,他可不敢承她的“情深義重”,殿下那邊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
他惶恐道:“月姬言重了,月姬是主子,青玉只是奴仆,受不起月姬的情義。”
“我也不為難你,青玉大人,可否讓我見上翩翩一面?我保證,只是見面,不做別的事。”
“這……”
韓月歌低聲道:“青玉大人……”
青玉道:“好,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青玉答應得這樣快,也有緣故,翩翩出事後,太子殿下早已料到韓月歌會為此事奔波,曾暗中提點過一句,不可徇情,但可稍微松口,比如讓兩人見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