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事到如今,魏建明已将下咒人究竟是誰的事抛在了腦後,滿心滿眼都是大兒子的情況。

“我,我現在就回去看他!”魏建明焦急道。

沈衮語氣淡然:“你不怕?”

“他是我兒子!”

他怕鬼畏神,卻絕對不會恐懼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你在回避他的存在。”

并在潛意識裏選擇遺忘。

魏建明聽了,數度哽咽:“我們怎麽會是刻意想要忘記他呢,我們是在恨自己啊!”

他和妻子後來多少次追悔莫及,一遍一遍在腦海中重演那天的情形。

如果妻子當時不需要搬運東西、如果他離開浴室的時候帶着孩子一起、如果他沒有離去十幾分鐘……一千一萬個如果,都不過是後悔下的假設,這世界上沒有回溯時空的能力,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藥。

他們憎恨自己的疏忽,更覺得無顏面對大兒子的遺物,只要看到就覺得痛不欲生,因此便默契的封存了過往。

可魏建明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在做這些的時候,大兒子都看在眼裏。

“沈天師,請您告訴我,我現在回去舊房子,是不是就能見到我兒子?!”

看出魏建明不作假的悔恨,沈衮說:“他現在不在你們舊住處。”

“為什麽,大師剛剛不是說,他被我們……困在了那裏嗎?”

“因為已經可以确定,”沈衮語氣平靜,“給你下血咒的人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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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魏建明一家四口周身的氣息,就可以覺察出給他下血咒的那個人,也和這個家庭息息相關血脈相連。

如果說還有誰能和這一家四口人都有密切的血緣關系,那麽久只剩下魏建明已逝的大兒子了。

咒術不能無師自通,既然有人教了他下血咒的辦法,他肯定已經借助“外力”脫離了舊宅。而且利用血緣回溯,進行血咒的施加,對下咒者和被下咒者之間的距離也有要求,離得太遠就不會有成效。

“什……什麽?”魏建明對沈衮的說辭表示質疑,“是不是……是不是那孩子被人利用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

聞言,魏建明焦急追問:“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我的孩子他還好嗎?”

“既然靈魂還在,可以用他的遺物,追溯他魂魄的所在。”

這樣一來,仍舊需要去魏家舊居一次。

“既然這樣,我們趕緊出發!”

就在這時,夏劄走了過來。

“談好了嗎?”夏劄詢問,“魏夫人見你們遲遲不歸,有點擔心,想過來看看情況,被我攔下了。”

沈衮是男賓,用餐途中去洗手間,女主人去看情況的确不合适,魏夫人便聽夏劄的,讓他過來了。

魏建明這才想起,那些事他還沒有告訴過妻子。

如果真是有仇家也就罷了,可如今涉及的,是他們已故的兒子,妻子有知情的權利。

魏建明思索再三,方神情嚴肅說:“請給我一點時間,一會兒我和妻子說一下這件事。”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還有能見那個孩子的機會,妻子不會錯失。

三人整理好情緒,回到餐桌上。

沈衮和夏劄看似尋常,可魏建明眼中憂思卻遮掩不住。

妻子看着他,不明所以。

魏建明看看兩個孩子,又看看妻子,終是沒有忍住翻湧的情緒,語氣沉重地對妻子說:“我們去一下書房吧,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說完又叮囑兩個孩子:“爸爸有事和媽媽談,你們好好吃飯,招待好兩位叔叔。”

小女兒立刻乖巧點頭,兒子也坐的端正。

夏劄剛剛雖然沒有參與兩人的談話,但因為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明白魏建明此刻的行為。

于是他沖着魏建明安撫的笑:“我們會和小朋友好好相處。”

魏建明像他投去感激的眼神,便和滿心疑惑的魏夫人去了書房詳談。

來到書房,魏建明便直入主題:“這次要和你說的事,和我們大兒子有關。”

魏夫人笑笑:“小宇?他怎麽了,剛剛在客人面前不也很聽話很乖。”

聽到妻子的回答,魏建明心中鈍痛。

是他們對不起大兒子,竟真的将他從生活中

“不是小宇,是晨晨的事。”

魏夫人的臉色霎時變了。

“……晨,晨晨?”

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些複雜,牽扯到了兩人不能觸及的傷痛。魏建明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将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而聽到這些的魏夫人,還沒來得及因為“下降頭”、“血咒”這些玄之又玄的名詞而困惑,就被魏建明所說的關于他們大兒子的事情驚得腦袋一空。

魏夫人靜默良久,一時間書房內落針可聞。

“你……你說的是真的?”

魏夫人剛開口說第一個字,眼淚就掉了下來。

魏建明疼惜地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是真的,那兩位天師都是有真本事的,我準備去我們舊住處找晨晨,我們一起吧。”

“好,一起。”魏夫人語氣感傷,沉痛點頭,“你說,他是不是恨我們?”

恨他們疏忽導致他死亡,恨他們令他不能轉生,也恨他們忘了他。

所以才會有現在“血咒”的事。

魏建明:“我不知道,但我想盡快見到他。”

他害怕見到大兒子,怕看到他對自己的恨意,卻更想見到他。

“我也想。”魏夫人擦幹了眼淚,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們現在就過去。”

“小宇和小甜呢?”

魏夫人沉思少頃,斬釘截鐵說:“帶着他們一起。”

說完,魏夫人在書房櫃子上的一角,拿下一個盒子。

“其實你說的不對,我沒有真的忘了晨晨,我只是不敢想。”

魏夫人打開了那個盒子,裏面赫然是一個已經掉漆褪色的玩具火車頭。

“這是……!”

魏建明幾乎是立刻便認出了,這是他們大兒子生前最喜歡的玩具。

原來妻子一直沒有放下。

魏夫人溫柔地撫摸着那掉了漆的玩具,眼中再度染上熱意,難掩沉痛,緩緩說道

“晨晨是個細膩的孩子。”

“你說,他要是一直在咱們老房子裏待着,會蜷縮在儲物間裏自己落了灰的遺物上,抱着膝蓋害怕難過到發抖嗎?”

“我們甚至沒有告訴過兩個孩子,他們還有一個哥哥。”

早知道日後會不敢再想起他,那時候就不該伏在他身上哭的那麽傷心。

該躲起來再肝腸寸斷。

何必攔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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