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柒陸
挂了電話後,沈衮評價:“老趙比以前廢話更多了。”
夏劄道:“因為要戀愛了嗎,從電話裏也能聽得出,他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就在這時,沈衮手機響起,“叮——”的一聲,是短信提醒。
沈衮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到賬了,挺快的。”
一手錢一手貨,沈衮走向陳放寫好的符咒的架子上,随手拿了一個平安符,塞進一個信封裏。因為之前老趙就從沈衮這兒買過一些辟邪保平安的東西,當時就是快遞寄送,所以沈衮知道他的收貨地址。
至于取件地,只寫了甲戌路16號的巷子口。
填寫好送收貨地址後,沈衮用手機叫了快遞上門取件。
過程中,小胖蛟和夏劄像兩個好奇寶寶一樣,看着沈衮的操作。
見沈衮填寫好信息,點了确認,夏劄這才感慨道:“好便捷的寄送方式啊。”
小胖蛟雖然誕生在近現代,經歷過兩百年的變遷,可它曾是一只村裏不通網的鄉下蛟,也是第一次見人寄送快遞。因此,在夏劄感慨過後,它也瞪圓雙眼忍不住跟着驚嘆,“哇”了一聲。
夏劄聽見它的叫聲,注意力被轉移,伸手捏了捏靈蛟的尾巴,說:“厲害吧。”
小胖用力點點頭。
沈衮則說:“你更厲害,不再局限于‘叽’,都會說‘哇’了。”
靈蛟:“……”
小胖蛟在短暫的沉默後,沖着沈衮大喝一聲:“叽!”
沈衮:“我是在誇你,祝賀你成功完成了智商進化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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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你明明是在嘲諷我!
沈衮沒理他,轉頭看向夏劄,說道:“你看,它們龍族總是這麽不講道。”
靈蛟:“……”
就算吵架吵不過,面子也不能丢,小胖蛟傲嬌地轉身,甩着尾巴奔向自己的被窩,心想看在沈衮承認它是龍的份上,它就大龍大量不和他計較了。
每日日常拌嘴到此結束。
一小時後,快遞員上門取件,夏劄和靈蛟充滿好奇地跟在沈衮後面。為了不吓到行人,靈蛟熟練地盤在了夏劄頭上假裝自己是個飾品。
兩人一蛟一起去了巷子口。
沈衮将裝了平安符的信封遞給快遞員,跟對方确認了寄送事宜。沈衮身後,兩雙同樣晶亮的眸子充滿了新奇,目光炯炯看着快遞員接過了那一個薄薄的信封,在一個機器上一番操作輸入信息後,将一張二維碼貼在信封上,然後把新風放進了快遞車裏。
夏劄的目光無害卻專注,留着長發氣質不同常人,快遞員放好信件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夏劄便大方和他對視,沖他點頭道:“麻煩您了。”
快遞員不知為何臉紅慌亂起來,趕緊擺手:“不麻煩的不麻煩的!”
說完就動作迅速地坐上他的快遞車,眨眼間便走遠了。
沈衮:“……”
拳頭硬了。
那之後,天師博物館冷清了幾日。
十一月初的時候,他們迎來了新的委托者,這位委托者和他們還曾有過一面之緣。
那是一位四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自稱叫做晴姨,先前沈衮和夏劄當初天橋下擺攤的時候,曾贈給過她一張天師博物館的名片。
晴姨略顯拘謹,臉色也明顯比上次見面時更憔悴蒼白,眼下多了深深的青色痕跡。
“真是這裏啊,”晴姨進入天博後,看着眼前的院子低聲自語道,“我一開始還以為這個地址不存在呢……”
夏劄解釋說:“只要您手中拿着名片,走進巷子裏,就一定能找到天博的大門。”
晴姨聞言,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下。
她以前就有拜神佛的習慣,每月初一、十五的時候,如果有空,就會去認識的阿婆家燒拜一下,不見得多隆重,但心是誠的。可是她也知道,她做的這些就像清明祭祖一樣,很多時候只是一種形式,求一個心安而已。
現實生活沒有術法,求神拜佛也換不來富貴。
可是,現在她卻親身來到了如此神奇的地方——地圖導航上找不到位置,站在巷子外看不到院門,走近了才像從夢中驚醒一樣,一個晃神間就站在了寫着“天師博物館”五字的大門前。
這令她深切認知到,這個世界上是有奇人異事存在的。
那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也就不是她一個人的幻覺。
夏劄引着晴姨往屋內走,邊走邊閑聊了兩句。他是長輩最喜愛的那種聰明乖巧的後輩,和他說話時,晴姨的語氣和心境都不自覺輕松了起來。
沈衮則去關院門,順便将回收的天博名片重新打上禁制——名片上帶有限制,一位持有者只能使用一次。
進入屋內,夏劄慣例為晴姨倒了熱茶,然後坐在她對面,等她整理思緒。
沈衮進來後,挨着夏劄坐下。
晴姨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開口道:“小後生,阿姨活這麽大年紀,還是有點眼力見的,阿姨相信你們,所以什麽都會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能幫阿姨解決問題。事情是這樣的,上次你們在天橋底下擺攤那附近,是我的新家的地址,大概今年年中我們一家才剛剛搬過去。本來搬新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自從住進去之後,我就總是失眠多夢,醒來後夢的內容也記不清,但很影響我白天的狀态,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兒。”
“一開始我還尋思着,可能是換了新環境認床,等過段時間習慣了就該好了。可眼看我們也搬了有兩個多月了,我這情況是越來越嚴重……直到前幾天,我的夢變得清楚了起來……”
說到這裏,晴姨頓了頓,改口道:“也不能說是夢變得清楚了,就是……就是之前做了夢,第二天醒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這段時間,我能記住夢裏面有一群形狀不明、烏漆嘛黑的東西在追着我跑。夢裏面的驚恐害怕,以及被追着跑的疲倦感,直到醒了都記得特別清楚,導致我精神越來越差。”
講述夢裏被追逐的感受時,晴姨仿佛又被那種窒息的、無處可逃的恐懼籠罩,雙眸漸漸失神,似是魔怔了一樣。
“啪——”
沈衮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晴姨瞬間從魔怔的狀态中回過神來,連連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後生,一不注意我就跑神了。這兩天我老是這樣,一個人在家待着時候,還總覺得家裏哪個角落有東西在盯着自己……我老公說我可能是跟新家的風水相沖,還專門去給我求了個吊墜,挂在脖子上,但是也沒什麽用,情況還是越來越嚴重了。到現在我甚至開始幻視幻聽……”
夏劄邊聽邊觀察晴姨周身的氣場,聽到最後,蹙眉對她說:“那個吊墜可以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說着,晴姨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根紅繩。
沈衮在夏劄之前接過了那根紅繩,翻看過後,确認這東西不會對夏劄造成任何影響,才有将紅繩遞給夏劄,兩人一起觀察繩子細節。
說是吊墜,其實就是一個用黃符紙做的小銅錢,圓形方孔,上面還有朱砂字的痕跡,因為疊在一起的緣故,字的筆畫錯亂交疊,無法分辨。
“上面有微弱的靈力,是正常的清心靜氣符。”沈衮下了判斷,“就是靈力不怎麽強。”
“真的有靈力?”晴姨驚訝,“可我随身帶着,怎麽一點作用都沒有,我本來都懷疑我老公被人騙了,這東西買來的時候還挺貴的。第一次聽見價格,我吓了一跳,我平時在阿婆家燒燒香、祈祈福,最多也就花百來塊錢買點香和貢品。”
晴姨一說話就停不下來,話題岔的有點遠,沈衮拉回她的話頭,問說:“賣家是誰,您還記得嗎。”
“這是我老公他拜托了朋友幫忙買的,賣家不是咱們市的人,”晴姨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是楠城的天師來着,據說還挺厲害的,好像姓‘陳’或者‘程’……”
聞言,夏劄和沈衮不由得對視一眼。
楠城人,姓‘陳’?
夏劄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巧合,晴姨說的這個“陳”八成就是羅耀口中那個“陳”。
一時間,不知該說這個世界太小,還是該感嘆楠城的天師們業務覆蓋範圍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