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柒玖
夏劄話中的信息量太大,狀況外的晴姨三人目瞪口呆,都失去了言語,腦海中快速分析着現在的狀況。
“楠城的陳家。”
沈衮說:“讓我也猜猜——當初向你買吊墜的人應該提過晴姨的情況,你驕傲自大,聽過之後沒有去了解實際情況,就把東西給了出去,覺得自己完美解決了問題。”
陳明行:“……”
沒給陳明行反應的時間,沈衮便又語氣鄙夷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可你的自大讓你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成了幫兇,把催命的符送到了別人手中。這種行為,失去了天師的職業操守。”
緊接着,夏劄也搖了搖頭:“一個好的天師,能力強大與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明辨是非。”
陳明行啞口無言。
“那個利用你的,是羅耀或羅耀認識的人?”夏劄将吊墜收起,歸還給晴姨,繼續條理清晰娓娓而談,“你是因為知道自己畫的符達到了反效果,可為了面子不願意承認你的疏忽,所以想把東西偷回去,裝作無事發生。你以為東西在晴姨丈夫身上,所以一路跟蹤他,卻沒想到它在晴姨手中,而你也被鄭梁發覺行蹤,攔了下來,故而成就了現在這個局面。”
“啧。”沈衮總結,“愚蠢。”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陳明行的目的和行為猜得八九不離十。
陳明行處在弱勢,仍舊低聲反駁:“我們和羅耀又不熟……”
正如沈衮和夏劄之前猜測的一樣,楠城的天師圈子很快就得到了降頭師羅耀被抓的消息。緊接着,得到消息的人都去派人去查了原因。
天師因為擁有特殊能力的緣故,大多自命不凡,在彼此算是同行的情況下,對于對方的了解僅限于表面。每個人背地裏做事都藏着掖着,所以羅耀那些肮髒手段,也在他失去能力被捕之後,才逐漸浮出水面。
陳明行和羅耀不過點頭之交,他們陳家人大部分都沒見過羅耀,但是這點關系也足夠羅耀扯出來當做擋箭牌了。如果不是這次出事,那些天師們紛紛去打聽原因,陳明行都不會知道羅耀背着他們做了這麽多事。
陳明行年紀小、眼光高,被羅耀坑了好幾次——虧他還以為羅耀是欽佩他的能力,所以總把委托介紹給他。
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丢人,陳明行扭頭,偷偷瞧了晴姨和她丈夫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既然你們聽說過陳家,就應該知道我不會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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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知道。”沈衮絲毫不吃他這套,“我只看到你準備打人來着。”
陳家也有不能攻擊普通人的家訓,對于這一點,哪怕是為了家裏那些長輩不說教自己,陳明行也要咬死不承認:“我沒有打人,給他一個教訓而已!”
因為有大師“撐腰”,鄭梁對陳明行沒什麽懼怕感,安靜吃了一會兒瓜,突然聽到他這麽說,立刻反駁道:“我都沒動過你一根毛,你就要教訓我,你們陳家的家教不行啊,沒聽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說完,鄭梁朝夏劄他們邀功一樣說道:“大師,你們看他虛胖的身板,要是他不用外挂,肯定打不過我!”
沈衮斜他一眼:“閉嘴。”
鄭梁立刻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作投降狀,使勁搖頭,保證不再插嘴。
另一邊,作為事件當事人,晴姨的丈夫,在看到夏劄接過晴姨的吊墜時,臉色就變了一瞬。等三人說完,也沒有正經提起過他的存在,他這才又恢複正常,笑容憨厚。
他對晴姨說:“這墜子我是委托朋友幫忙買的,雖然不知道它到底出自誰手,可既然買賣成了,哪兒又有拿回去的道理……”
晴姨聽了,忙把丈夫拉到一邊,湊在他耳邊把關于吊墜的事都跟他說了。她只顧着跟丈夫解釋來龍去脈,對于吊墜造成的影響後怕不已,卻沒有注意到丈夫僵硬一瞬的面部表情。
然而這一切都被夏劄收入了眼中。
夏劄下意識扭頭看向沈衮,發現他也正從晴姨和她丈夫那邊收回目光,看着自己。
有用的默契增加了。
夏劄故作俏皮沖他眨了眨眼,沈衮沒忍住,彎起了唇角。
一直躲在兩人身後捂着嘴的鄭梁:……?
剛剛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嗎?
晴姨雖然壓低了說話的聲音,可能在場除了鄭梁之外,耳目都比尋常人清明,陳明行自然聽清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等到丈夫聽完晴姨的講述,莫名的情緒不再外露,而是擔心的詢問晴姨身體還有沒有什麽不舒服。随後,他朝沈衮和夏劄鞠躬感激說:“我姓劉,劉凱國,你們叫我劉叔就好,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老婆現還得受噩夢困擾。”
沈衮毫不客氣地收下了他的感謝,反問他:“然後呢。”
“然……然後?”
沈衮挑眉:“不帶我們把家裏的髒東西找出來?”
“啊,對!當然要找出來。”劉凱國補救一般道,“我老婆的身體重要,走,我們現在去就我家裏看看。不把那東西找出來,今晚可怎麽睡得好覺。”
可能是沈衮壓迫性太強,劉凱國語氣中的可疑幾乎昭然若揭。但晴姨和他老夫老妻這麽多年,對他有着深厚的信任,因此并沒有注意這一點。
沈衮不多拆穿他,知道真相不過早晚而已。
夏劄對晴姨點了點頭:“請帶路。”
晴姨:“好,你們先讓開一下,我把車停進來,我們再從地下車庫的電梯直接上去。”
鄭梁趕緊說:“我能也上去嗎?”
“來吧來吧,也要謝謝你今天提醒我丈夫被跟蹤的事。”說到跟蹤,晴姨防備地看了一眼陳明行,然後問夏劄,“這人……”
夏劄想了想,道:“也一起。”
沈衮睨了陳明行眼:“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他認識自己的錯誤。”
陳明行可不願意繼續被公開處刑。
在這個前提下,他的心思百轉千回——吊墜的靈力已經被消除了,能覆蓋和消除其他天師的靈力,說明施法者的能力更勝一籌。吊墜已經沒用了,他也就沒有把東西拿回來的必要,這兩個天師接下來要去解決問題的根源,不如趁現在溜走……
“跑什麽?”
陳明行剛剛準備逃走,還沒有付諸行動,就突然聽到沈衮冷冷吐出三個字,然後他只覺得腳下一沉,渾身靈氣都像洩洪一樣散了去。
沒有靈力的陳明行,只是一個不那麽靈活的胖子,他立刻慌了:“沒……沒要跑……”
沈衮:“那就跟上。”
陳明行再不敢有別的念頭,乖乖跟在了最後,鄭梁朝他嘚瑟了好一會兒。
晴姨停好車,帶着幾人朝着電梯的方位走去。
電梯上行的途中,鄭梁湊到夏劄跟前套近乎聊天,夏劄問他:“你今天為什麽會阻攔陳明行?”
鄭梁毫不猶豫答說:“日行一善啊!”
自從認識沈衮和夏劄之後,以鄭梁為中心的二代團體,被刷新了世界觀,明白了善惡有報的道理,商量過後,他們開啓了積極向上、助人為樂路的嶄新人生道路。
幾個月過去,他們做了許多不留名的好事。包括但不限于:尊老愛幼、随手撿起路邊垃圾、資助困難戶、救助流浪動物、開豪車護送走夜路的女生回家。
今天他偶然瞧見形跡可疑的陳明行,立刻路見不平,把自己的敞篷跑車扔在了路邊,悄悄跟着陳明行,一路潛行到地下車庫,找準時間就沖了上去。
回憶戛然而止。
“卧槽!”鄭梁驚呼一聲,一拍腦袋,“我車還在小區門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