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風吹拂,時不時掀動着邵銘扣在頭上的棒球帽。

邵銘擡手,壓了壓頭上的帽子,将臉遮住大半。他微微擡着下巴,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正對面的酒吧。

此時不過剛剛入夜,對面的酒吧的客人已經絡繹不絕,只是來來往往,全部都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不過邵銘倒也不新奇。

這家酒吧叫老槐樹,是這條酒吧街開的第一家酒吧,也是京城第一家gay吧,平日裏的客流量就不是其他酒吧可比的,如今店慶,更是火爆。

為了不至于來太晚沒地方,老槐樹剛剛開始營業,就有不少人蜂擁而來。

邵銘一早就等在這裏,選了個視野極佳的位置,等着他此行來要找的人。

一個月前,邵銘新書簽售會結束後,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醒來就到了自己剛簽售的小說裏,還成了書中偏執男主邵軒則的炮灰哥哥邵明。

邵明為人懶惰,心胸狹窄,邵明父親在世時,就對邵軒則呼來喝去,但好歹還稍微收斂點,在他父親去世後,邵明就像是脫缰的野馬,徹底不受控制了。

不止對邵軒則身心雙重摧殘,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更是全都壓在了邵軒則稚嫩的肩膀上。

可任邵軒則表現再好,當邵明看到賀家的尋人啓事,知道邵軒則是賀家的私生子後,不顧邵軒則的哀求,用邵軒則跟賀家換了一百萬。

賀家主張狼性教育,對孩子的教育方式苛刻到近乎殘忍,再加上賀家的私生子并不止邵軒則一個,當時十二歲的邵軒則在賀家可謂是在龍潭虎穴。

不過現在邵銘來了,面對着這個實實在在的人,邵銘又哪裏能狠下心,讓邵軒則再回到賀家去受那非人的折磨?

何況,想想長大後暴戾偏執重度缺愛的邵軒則,以及被邵軒則算計欠下巨額賭債,最終賣身還債,受盡折磨,重病而死的邵明,已經成為邵明的邵銘,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邵軒則,都得好好培養邵軒則,争取把他養成一個積極向上,樂觀豁達的五好青年!

但要留下邵軒則,就要從源頭上掐斷邵軒則回賀家的可能,那就是阻止賀家尋人,畢竟賀家這麽大的家業,真有心找人,憑邵銘可真不一定能藏得住。

賀家尋人的導-火索是有人把賀家長子賀彥淮在gay吧和一個男人的親密照寄給了賀家家長賀儒。

邵銘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賀彥淮,然後提醒他有人監視他,讓他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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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銘穿到書裏的時候,距離賀家尋人已經不遠,只是賀彥淮之前一直在國外,邵銘沒法提醒,而賀彥淮具體什麽時候回國的,邵銘沒寫,只寫了回國後,受友人邀約在老槐樹店慶期間來玩,被人拍了照片,是以除了來老槐樹,邵銘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畢竟,他可不想驚動賀儒。

“你還沒成年呢吧?”老槐樹的保安踱步到邵銘跟前,提醒道,“我們這裏不接待未成年人,你快離開吧。”

邵銘有些訝異地看向保安,一張過分好看的臉立刻展露在保安面前,同時也讓不遠處,幾個躍躍欲試想要跟邵銘搭讪的男人看得真切。

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微挺的鼻梁旁是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這少年好看的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

被邵銘吸引視線的人,多是因為邵銘身上那種和這燈紅酒綠不契合的出塵氣質,如今一看到這張臉,一個個更加蠢蠢欲動,卻又莫名的不敢第一個上前。

邵銘的餘光掃到了保安身後不遠處那幾個男人,頓時明白了保安突然過來搭話的意圖。

他微微笑了下,緩緩開口:“我不是來消費的,我在等人。”

保安年齡不過二十四五歲,乍一看到這麽好看的人,不禁愣神,又被邵銘眯着雙桃花眼笑盈盈的看着,臉也跟着紅了起來。直到聽到邵銘那舒緩清越如泠泠山泉般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保安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雖然他是在gay吧做保安,卻是實打實的直男,這還是頭次對着個男的臉紅。

“這裏晚上比較亂,你一個人,還是離開比較好。”保安清了清嗓子,掩飾過自己的尴尬,小聲提醒邵銘。

“謝謝您,沒關系的。”邵銘笑了笑,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保安見勸不動,無奈搖了搖頭,又轉回到大門口去了,只是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邵銘所在的位置,注意着邵銘這邊的動靜,以防有什麽事發生的時候,能夠幫到邵銘。

有心跟邵銘搭讪的幾個男人見保安回來,立刻湊了上去,有跟保安熟的人到保安跟前遞了跟煙,随口問道:“小吳,你認識那男孩?看起來不錯啊,介紹下呗。”那人吐了口煙,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邵銘,恨不得用目光掀下邵銘的帽子,好仔仔細細再看看邵銘帽子下那張過分好看的臉。

保安把煙推回去,餘光看到圍過來的一票人,笑了笑,編起瞎話來:“工作時間,不能抽煙,見諒,見諒,不過那孩子呀……”

“怎麽?”遞煙的人本來就是過來搭話的,倒不在乎保安接不接這煙,見他不要,便把煙收了起來,只是專心打聽起邵銘。

“那孩子在等個我們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保安含糊其辭,卻不想竟然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給說中了。

周圍的人聽保安這麽說,有些似信非信,可看着邵銘确實在等人的樣子,一個個的又都不大敢輕易上前,擔心保安萬一說的是真的呢?

邵銘自然也注意到了對面的動靜,卻絲毫不在意,只專注的等着他要等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邵銘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十點了,賀彥淮還沒有來,邵銘有些擔心獨自留在酒店的邵軒則。

由于現在是暑假,邵銘沒有什麽親近的人托付來照顧邵軒則,再加上這一個月的相處,邵軒則黏他黏得緊,邵銘便把邵軒則一起帶來京城了,想着事了之後,帶着邵軒則在京城好好的玩一玩再回去。

出門的時候,邵銘跟邵軒則說好了有事要出來,讓邵軒則在酒店乖乖呆着,早點睡覺,別等他,可想着出門前小孩兒緊張不安的抓着他的衣服又依依不舍的松了手,邵銘估計邵軒則應該沒睡,可能還傻傻等他回去。

邵銘拿出電話,剛準備給邵軒則撥過去,突然有個男人徑直向他走了過來。

那男人穿着件粉色T恤,淺色休閑褲,戴着銀色亮片棒球帽,左耳上戴了兩個耳圈,看起來很是時髦,可那懶懶散散的步伐,半吊着的眼睛,一眼就看得出是個纨绔。

本來等在酒吧門口想看看邵銘是不是在等人的那幾個男人,一看到這個朝邵銘走來的男人,一個個立刻竄進酒吧去,盡可能的遠離這個男人。

邵銘眉頭輕蹙,心下有些煩亂,他不想惹事,可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好惹。

“小朋友一個人啊?”那人說話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懶懶的,他走到邵銘身邊,胳膊随意的架在邵銘肩膀上。

邵銘皺了皺眉,往邊躲了一下,閃開了那個人。

那人見狀,“呵呵”笑道:“小朋友挺有脾氣的啊,是不是進不去啊?走,哥哥帶你進去玩。”說着,上手又要攬邵銘。

保安剛剛只是那麽随口一說,沒想到立馬就來了個不能招惹的人物,他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卻也不敢上前阻攔。

和邵銘搭讪的是酒吧常客,也是京圈兒名人,慈謙傳媒的太子爺祁峰。

祁大公子的名號來這裏的人誰沒有聽過?誰又敢得罪?

就在保安糾結着該怎麽做才能幫上被祁峰盯上的邵銘時,邵銘忽地握住祁峰的手腕,稍一甩手,祁峰的胳膊就被擰在背後,一動不能動了。

保安頓時目瞪口呆,竄進酒吧裏的那幾個男人也呆住了。

他們雖然進去了,卻依舊在門口躲着想看看撞上祁峰了,邵銘該怎麽辦,卻不想邵銘居然敢對祁峰動手,這下他們終于信了保安的話。

邵銘都敢這麽對祁峰了,那等的人肯定是個大人物沒跑了!

“草!給老子松開!”祁峰疼得叫喚起來,他長這麽大,還沒人敢這麽對他。

祁峰剛剛停好車,下來就注意到邵銘了,剛湊近看到邵銘的臉,還沒來得及好好驚豔一下,就被邵銘的力氣驚吓到了。他是真沒想到邵銘長得這麽好看柔弱的一個男孩,居然有這麽大的力氣,他掙紮地都快虛脫了都掙不開邵銘的桎梏。

邵銘不是本地人,辦完事兒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盡管猜到祁峰不好惹,卻也不擔心得罪祁峰,只是他也沒打算硬跟祁峰杠,平白給自己惹麻煩。

唬了唬祁峰,他剛準備松手,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未免祁峰打擾,邵銘又緊了緊手上的力道,這才拿出電話。

電話是邵軒則打來的,看着屏幕上閃爍着小孩兒羞怯可愛的照片,邵銘有些訝異,邵軒則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可再一想小孩終于敢給他打電話了,又忍不住莞爾。他接通電話,不複剛剛那樣淩厲,整個人柔和下來:“小寶怎麽還沒睡呢?是在等哥哥嗎?”

祁峰本來還在掙紮,一聽身後突然傳來這麽溫柔的聲音,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邵銘,這人人格分裂吧?!

邵銘沒理會祁峰那驚訝的眼神,等了半晌不見對面說話,疑惑的看了眼手機,正在通話中,沒有挂斷,心下突然有些不安。

邵銘又喊了邵軒則一聲,聲音不禁有些顫抖:“小寶?”

電話那頭終于有反應了,卻不是邵軒則的聲音,而是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咳,你好,我剛剛不小心撞到了你弟弟……”那聲音透着些許尴尬,不知道是因為剛剛邵明哄小孩兒的語氣還是因為他撞了邵軒則。

邵銘聞言頓時變了臉色,聲音也變得冷冽起來:“在哪?”

電話那頭道:“京城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病房。”

邵銘挂斷電話,推開祁峰就要走,祁峰被推了個踉跄,朝着邵銘背影喊道:“小弟弟,欺負了人就想跑呀?”

邵銘沒搭理祁峰,迅速鑽進路邊的出租車揚長而去,哪裏還顧得上等賀彥淮?

祁峰本來想追上去的,可看着只剩下尾燈的出租車,只能作罷。他遺憾的啧了啧嘴,複又想到什麽,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他調出酒吧老板的電話,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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