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到
宋惠言将穆煦推到了水中,自己也随着那股沖勁兒跟着掉到了水中。
一入水,她就死死地抱住了穆煦的腰。
浮浮沉沉間,還不忘虛弱可憐地喊着:“表哥,救我。表哥,救我。”
穆煦看清了是宋惠言,隐隐覺得不對。
她怎麽知道他在這裏?又怎麽會從他身後沖出來?
好歹是自己的表妹,穆煦打算趕緊将她弄上岸去,再說別的。
主要是別耽誤了他見宋卿言。
看着死死挂在自己腰上的宋惠言,穆煦心中着急。要是被宋卿言看到了,誤會了可怎麽好?
他努力劃着水,突然腿不知怎麽回事兒,抽了筋兒。
腰裏死死挂着一個人,眼看兩人就要一起沉入水底。
***
卻說宋卿言執意不肯在沈府換衣服,帶了青櫻出來。沈六姑娘不放心,特意派了一個小丫頭給她們帶路。
三個人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一陣兒,宋卿言身上的衣服已經半幹了。
前邊兒是一池荷塘。順着水音兒有絲竹聲飄飄悠悠地傳來。
荷塘上有九曲回廊,按說從回廊上走是最近的出府路線。但宋卿言怕在回廊上遇到什麽事兒跑都沒地方跑,執意要繞行。
小丫頭只好帶着她們繞路。剛走了沒幾步,就有一個婆子追了上來:“小五,三姑娘叫你過去一趟,有話要問你。”
“張嬷嬷,我還要送宋姑娘她們出府呢。”
那位張婆子拍了拍腿:“這還不好說?我替你送。趕緊的,三姑娘等着呢。”
小五顯然是非常畏懼沈瑜薇的,她蹲身給宋卿言賠了個罪,轉身小跑着去了。
張婆子對着宋卿言堆出了一個風幹茄子似的笑臉兒:“姑娘請吧,我送姑娘出府。”
宋卿言一看她就不懷好意,怕她把自己領到不知哪裏去。就道:“我累了,想歇會兒再走。嬷嬷自去忙吧,一會兒我再找人問路就是了。”
那婆子倒也不堅持:“那姑娘自便。”說完,不往內院,倒往外院方向去了。
宋卿言選了跟婆子不同的一條路,拉了青櫻:“咱們快走。”
兩人朝着府外方向走了一會兒,突然前面路上來了兩個錦衣男子,走路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喝得有點兒多了,伸手攔住了她們。
“兩位小娘子,這是要去哪裏啊?”
“不如陪爺喝兩杯?”
說着,伸手就要抓她們的胳膊。
青櫻擋在自家姑娘面前,擡手一邊一下,将兩格了開來:“姑娘你先走。”
這兩個男子一看就不是什麽體格好的,步子發虛,眼下發青,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對付這樣的人,別說兩個,再來兩個青櫻也不在話下。
“好,那你小心些,別打得……太過,我到前面等你。”
宋卿言順着小路向前急走,到了一個荷塘隔出來的小潭邊。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潭中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看起來,怎麽……好像……是穆煦和宋惠言?
只見宋惠言死死地抱着穆煦的腰,穆煦臉色扭曲,手臂劃水的動作很大,很有力,但兩人卻不怎麽向前動,還有往沉下的趨勢。
宋卿言水性很不錯。自從她落了兩次水後,李氏特意找人教了她,就怕她再吃落水的虧。
她看出來了,穆煦大約是腿抽筋兒了。
這樣不行,兩個人都會死的。
宋卿言剛想喊人來救,又一想,兩人在水中抱在一起,叫人看到了,沒準穆煦就得娶宋惠言了,雖然這兩人跟誰成親與她無頭,但她就是不想讓宋惠言如願。
恰好這時青櫻過來了:“姑娘,我将那兩人打暈拖到了一叢花後邊。放心,沒什麽事兒,一會兒自個兒就能醒。”
宋卿言指了指水中的人:“青櫻,咱們倆人一起,你救宋惠言,我救豫王。”
青櫻急道:“這怎麽行?姑娘,你就在岸上等着,我一個一個的救。”說着,撲通一聲地跳入了水中。
“來不急了。”宋卿言緊跟着也跳了進去。
一個一個的救太慢了,再拖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宋惠言已經暈了過去,青櫻快速地游過去,下死力将她的手掰開,拖着她往岸邊游。
宋卿言也随後游了過來,吃力地托着穆煦,一邊跟他說:“你是不是腿抽筋兒了?別慌,哪個腿抽筋,用手掌壓住膝蓋,仰頭盡量浮在水上,我托着你游上岸。”
穆煦很快鎮定了下來,在宋卿言的幫助上,游到了岸邊。
宋卿言用力将穆煦拉上了岸。兩人衣服全都浸透了,直往下滴水。
青櫻也已經将宋惠言救上了,但宋惠言昏迷着,一動不動的。青櫻将她倒爬着放到了池邊的一塊石頭上,将她肚子裏的水控了出來。
摸了摸她還有氣,就扔下她不管了,急急地跑到宋卿言身邊,一邊幫她擰身上的水,一邊埋怨:“不是說了不用姑娘管,我一個人就行嗎?看看,都成這們了,叫人看見了怎麽得了?”
宋卿言看了看一旁的假山,見裏面是空的,喜道:“我們就躲到裏面,等衣裳幹了再走。”
青櫻扶着宋卿言進了假山洞子裏,想到外面石頭上爬着了宋惠言,萬一有人過來,看到了,叫嚷起來,倒是麻煩。
“姑娘,你先在這兒歇會兒,我去把二姑娘找個地方藏起來。
青櫻出去,架着宋惠言,半抱半拖地找隐蔽的地方去了。
穆煦調理好了腿筋,将身上的水擰了個半幹,也進了假山洞子。
宋卿言下意識地往黑暗處挪了挪,夏日衣裳單薄,沾了水,都貼在身上,被人看見了不好。
穆煦卻是自顧走到了宋卿言跟前,離她很近坐了下來。
“是你邀我,但自個兒來晚了嗎?”
“什麽?……”宋卿言被他問愣了。她什麽時候約過他?
“不是你,那就是宋惠言。”穆煦想了想,說道,“我沒想見她,是有人給我送了信兒來,說是你約我在彎月潭見面。我等着時,她從假山裏沖出來,将我撞進了水裏。你別誤會,我不喜歡她。”
“別,別,殿下,”宋卿言有些窘迫,“你不用跟我解釋,與我沒關系的。”
“沒關系?沒關系你做什麽不顧性命下水救我?”穆煦又靠近了宋卿言一些。
“哪有?哪有不顧性命?”宋卿言都有些結巴了,“我,我,我水性好得很。我只是不想見死不救而已。”
“真的只是不想見死不救?”穆煦又逼近了一些,聲音低沉。
“那當然,”宋卿言莫名有些慌張,“不管是誰,只要見到了,我都不會袖手旁觀。”
假山中昏昏暗暗,日光透過假山的孔隙照進來,有一束正好打在了她的唇上,飽滿盈潤,如一顆陽光下挂着露珠的鮮紅櫻桃。
穆煦盯着挪不開眼,心中像是一群馬在奔跑一般,臉也紅了起來。
“卿卿,我們都這樣了,你還跟我說咱們沒關系?”他眼尾上挑,一手扶着假山石壁,像要将宋卿言圍在懷中。
宋卿言見他臉也紅,耳朵也紅,連眼睛都有些紅,明顯狀态有些不對。難道今日席上喝酒喝多了?
她想推開他,又怕他這種狀态下,會激起他的控制欲,只能盡力往後縮着,一邊冷靜地試圖與他講道理。
“我今兒救了你是不是?”
穆煦點了點頭:“沒錯。”
“那你是不是該離我遠一些?是不是該避嫌些,免得被人看到了,壞我的名聲?”
宋卿言正在自以為是地說服穆煦,穆煦卻只看着她移不開眼。她嘴上說與他沒關系,卻毫不遲疑地跳進水中救他,不顧性命、不計名聲。
他怎麽能辜負她這一片心呢?
雖然她确實悍妒了些,且一點都不顧忌地明說了出來,大概是愛極了他,才不想與人分享他。
這些做為小情趣,倒也可愛,但他要是登不上那個位子也就罷了,要是坐擁九鼎,只怕無法滿足她不能納妾的要求。
穆煦正一手撐着石壁,心思飛揚,連以後怎樣對她都思量了起來,洞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姑娘,你,你們……”
是青櫻回來了,宋卿言急忙往旁邊挪,想要避開穆煦,免得青櫻誤會,誰知穆煦正扭頭去看來人,慌亂中,不知怎麽的,兩人的唇竟然一擦而過。
剎那間,似有閃電從兩人唇邊劃過,直擊心底。
宋卿言愣住了。
穆煦也愣住了。
青櫻“唉”了一聲,紅着臉,背着身子站到了洞口,替主子望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