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中武舉
沈于城見沈瑜薇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淡淡一笑。
“這事兒我只是一個提議,你與母親再好好商量商量,如若決定了,與我透個話兒,我會去跟祖父說,想法兒促成此事。”
沈瑜薇既嬌羞又感激地謝過沈于城:“謝謝二哥,若以後我……必不會忘記二哥的好的。”
沈于城神色端然,道:“妹妹不必如此。我們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談不上謝與不謝。”
沈瑜薇點頭,眼中微微濕.潤:二哥雖然沒有托生在母親肚子裏,卻比大哥強了不知許多。還知道替她這個妹妹的将來着想,不像大哥,整日裏只知道跟着二皇子胡鬧。
沈瑜薇問道:“那宋惠言的事兒……”
沈于城端起茶來飲了一口:“些許小事,妹妹還需要我來教?”
“我明白了,二哥。我先去了。”沈瑜薇站起來,沖着沈于城蹲身施禮。
剛才她不過是一時心情激蕩,這些內宅的小事兒,她還是處理的了的。
既然已經決定了嫁與豫王殿下,自然不可能再幫着宋惠言。
沈瑜薇回了後院兒,一改此前的态度,不鹹不淡地跟宋惠言說:“既然出了這種事兒,還是你們兩家回去私下裏商量解決。至于豫王殿下,并沒有人看到他救人。他是什麽人,我們沈家自然不敢過多糾纏。他是你表哥,宋二姑娘還是自去尋他吧。”
宋惠言本來還滿懷希望,聽了這話,一下子軟倒在地。
沒有沈瑜薇幫着隐瞞,生辰宴上的事兒很快傳了出去。那個姓胡的纨绔家第二天就派人到成國公府提親去了。
宋國公氣得倒仰,國公夫人鄭氏幾乎要暈過去。
那位胡公子只是個四品官的兒子也就罷了,還成日裏眠花宿柳,不學無術,幾乎人盡皆知。
但他救了落水的宋惠言,宋國公就算是有一萬個不滿意,卻也是無計可施。
宋國公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了這門親事。
宋惠言在屋裏哭得幾乎氣絕。一直說救自己的人是豫王表哥,說她絕不會嫁給那個纨绔,又說豫王表哥會來向她提親的。
宋國公恨鐵不成鋼,氣得差點動手打自己的親生女兒。
豫王殿下要真有娶她的意思,昨日就站出來了,還能等到現在!丢人現眼的玩意兒!
卻說宋卿言從星竹軒出來,在馬車上一路就十分郁悶。好不容易跟穆煦把話說清楚了,誰知道就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吻,又鬧成了這樣。
并且他這次可能不會輕易放手了。
他要是求到了指婚的聖旨,自己就算心裏再不願意又能怎樣?難道還能抗旨不成?
她家裏還有母親,還有哥哥。她不得不顧及他們。
只盼望他求不來聖旨。
第二日一早,那纨绔上成國公府提親,李氏才知道了宋惠言落水的事兒。
李氏想起自己的女兒當年就是因為落水之事,被皇帝賜婚給了大皇子。
這麽多年她早就明白了,那件事兒絕對跟國公府脫不了幹系。如今宋惠言也出了落水之事,李氏嘴上不說,心裏卻一陣痛快。
怕那邊兒心裏不痛快找她和女兒的事兒,一向很少出門兒的李氏叫人套了車,帶上女兒準備出去逛逛。
到了巷子口兒卻看到本該在書院的宋英澤正跟幾個衙役打扮的人說着話。
那些衙役有的身上帶着紅花,有的手裏提着鑼,看起來像是報喜的公人。
宋卿言剛要喊哥哥,被母親制止了。
李氏下了車:“我過去看看他在搞什麽鬼。”
昨天院試才剛剛結束,宋英澤托了話回來,說是要等到出榜的日子再回家,要是考不中秀才,他無顏見母親。
怎麽他今日就回來了?出榜還有好些日子呢。宋卿言也很奇怪,她跟着下了車。
宋英澤是背對巷子站着的,巷子裏許多閑人瞧國公府提親的新鮮事兒,鬧嚷嚷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母親的妹妹的靠近,還在跟那幾個公人說着話。
“各位想必也聽說了,國公府大房出了那樣的事兒……如今家裏亂哄哄的,也沒工夫招待各位。這樣,幾位先拿這些銀子去吃茶,過後,我再請各位喝酒。”
為首的衙役接過荷包,掂了掂,滿意地笑道:“多謝新舉人老爺,那我等就不多叨擾了。”
“什麽新舉人老爺?”李氏突然在身後出聲道。
宋英澤吃驚回頭,看到李氏,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嘴張得大大的:“娘……娘……您,您怎麽出來了?”
“怎麽?我還不能出門了?”李氏怒道。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宋英澤上前拉住李氏,試圖轉移她的注意,“母親,您想去哪兒,兒子陪您一起去。”
李氏卻甩開了他,直接問那幾位公人:“不知各位剛才說的新舉人老爺是哪位?”
為首的衙役沒看出不對勁兒,主要是他想破天也想不到,世上竟還有人不希望自己兒子中舉的,笑道:“回太太的話,自然是您的兒子,宋英澤宋老爺。”
李氏沖衙役微微額首,轉向宋英澤,厲聲問道:“你說,你怎麽會中舉人?你連秀才都沒考中,怎麽會中舉?再說,這也沒到鄉試的時候?”
宋英澤知道瞞不下去了,只好低了頭,小聲說:“是武舉。”
說完,他又趕緊擡頭,解釋道:“文試的院試我也考了,今年一定能給娘中個秀才回來。”
李氏聽了這話,氣得渾身直哆嗦,眼淚唰地一下子流了下來。伸手就去打宋英澤:“你個孽障,你父親是怎麽囑咐你的?你竟然瞞着娘去考武舉!你……你氣死娘了。”
宋卿言忙扶了李氏:“娘,您別着急。咱們先回家好好說。”
那幾個報喜的差役看情形不對,拿了銀子悄悄地走了。
宋英澤跟着,蔫頭耷腦地回了家。
一回到家,李氏就讓宋英澤跪到了夫君宋承義的牌位前,随手抽了根雞毛撣子,胡亂.抽打着兒子的背,邊哭邊斥責道:“你說,你爹走的時候,你是怎麽跟你爹說的?啊!竟然背着娘去考武舉!你這是想要娘的命啊!”
宋英澤任由母親抽打,低頭跪着,一聲不吭。
宋卿言在一旁勸母親:“娘,仔細手疼。不如女兒幫你打?”
弄得李氏哭笑不得,努力沉着臉道:“你少在這兒插科打诨。我今兒輕饒不了他。”
宋英澤偷偷擡眼看宋卿言,沖她使勁眨着眼睛,示意她替自己求情。
宋卿言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次去興安府的路上,哥哥說的“只要是個功名就行”的“功名”指的是考武舉啊。
其實她是理解哥哥的,他根本就不喜歡舞文弄墨,只喜歡學武,渴望到戰場上建功立業。奈何父母……
她扶了母親道:“娘,您也打累了,不如我給您倒杯茶,您歇一歇。”
等李氏的怒氣平息了些,才又說道:“娘,如今哥哥已經考中了,您就別在怨他了。有功名總比沒功名強。再說了,武将也未嘗不是一種出路。只要哥哥在京中謀個職位,不去邊關,就不會有什麽危險。您看國公爺和世子,不都是武将嗎,這些年來都平安無事。”
宋英澤一擡頭,剛想說自己可不想像他們那樣,碌碌無為。被宋卿言瞪了一眼。
建功立業什麽的,以後再說,先過了眼前這一關要緊。
宋英澤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重新又低下了頭,跟李氏保證說:“娘,我就在京裏某一個職位,我不上戰場,你和爹爹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他的話剛說完,一個清朗渾厚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了來:“有我在,就是上戰場也一樣平安無事。”
一家三口向外望去,竟然是豫王殿下穆煦負手站在院子裏,也不知何時進來的。
李氏忙迎了上去:“見過豫王殿下,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
又斥責縮手縮腳站在門口的自家下人:“怎麽也不知道進來通報一聲!”
穆煦道:“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
宋卿言見穆煦真的來了,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朝他身後看了一眼,見沒有傳旨太監跟着,這才松了一口氣。
李氏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心中有些高興,難道豫王又願意要自己女兒了?她忙請豫王進屋,叫人上了茶了,道:“不知豫王殿下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穆煦看了一眼宋英澤,道:“我是來祝賀宋公子高中舉人的。”
宋英澤卻不領情:“我跟豫王殿下并無交情。實在不敢當。”
穆煦深深地望了宋卿言一眼,說道:“怎麽不敢當?令妹可是救過本王兩次。恩人的哥哥中舉自然要來慶賀一番。”
察覺豫王看妹妹的眼光不一般,宋英澤怕他又糾纏妹妹,起身道:“如此,我請殿下到前邊兒喝兩杯。”
穆煦應聲道:“好。”
經過宋卿言時,卻悄悄地塞給了她一個信封兒。
雖說是悄悄的,但是動作并怎麽隐蔽。李氏和宋英澤大約都看到了。
宋卿言待要不接,穆煦已經拍到她手裏,轉身往外走了。
宋卿言只好将信藏到袖子裏,也顧不上應付李氏的疑問,急急地回了房。打開信,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着幾行字,大意是他已經跟皇帝說了,皇帝還沒有同意,只說考慮考慮。
宋卿言的心又提了起來。可千萬別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