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彈劾

穆煦帶着人走了。青櫻也被放了回來。

“姑娘,你沒事吧?”青櫻一進後院的門,就焦急地問道。又拉了宋卿言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宋卿言神情有些恍惚,她不明白事情怎麽就發展到如此地步了。

“我沒事。”她眼神木然,“沈于城怎麽樣了?沈六姑娘呢?”

“沈公子他……”青櫻在外面看到了,“被他們帶走了。沈六姑娘想要進來看姑娘,也被豫王殿下的人趕走了。”

宋卿言苦笑了一下。穆煦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真像沈于城說的,要強奪……臣妻。

她并不覺得穆煦是愛她入骨,大約是一種獨占欲吧。也許,是認為她不聽他的話,冒犯了他的權威?

宋卿言心情煩亂。有氣憤有愧疚還有些難過。

也許答應沈于城的求親,是她做錯了?她以為穆煦之所以糾纏她,只是想對她負責,卻沒想到惹來了這樣的禍事。

沈于城說,明日要彈劾穆煦。只希望皇帝不要偏袒自己的兒子。

沈家在朝堂上的勢力很大,沈首輔幾乎一手把控政事,應該能保住自家定了親的孫媳。

這樣想着,宋卿言才鎮靜了些。

“走吧,先回家再說。”

“可是,姑娘,”青櫻道,“咱們是坐沈姑娘的車來的,如今沈姑娘走了……”

宋卿言想了想,道:“只能出去看看,能不能搭一輛別人家的車了。”

主仆二人出了後院,卻看到蔡勇站在外面,身旁停着一輛馬車。

“宋姑娘,我家殿下叫小的送您回家。”

宋卿言一言不發,繞過他,徑直往前走。

蔡勇只好牽着馬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

玄桃觀門前停了不少馬車,青櫻一個一個問過去,總算找到了一位認得的小姐,搭了車進城。

蔡勇也駕了車,卻沒回豫王府,一直跟到宋卿言,親眼看她回了家,才回豫王府複命。

穆煦半個時辰前已經回府,剛從嘉龜山回來,許多事情都在等着他處理。

書房裏,穆煦正沉着臉坐在書案前,想着剛才在玄桃觀,宋卿言害怕他的模樣,心中又是惱恨又是酸楚。

以前在興安府,她哪裏會怕他?總是偷偷瞧他也就罷了,還借着給他換藥的機會,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後來,他在那個賊人的騾車上救了她,想向她提親,她就邀他去游湖,不但大膽地要求他不能納妾,還跟他一起喝酒。

那一次她很高興,他雖覺得她荒唐了些,心中卻是歡喜的。

要不是後來生出了誤會,他與她沒準兒已經成婚,怎麽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還有在假山洞那次,兩人慌亂中親到了,她是那樣嬌羞。哪像現如今,她看到他,臉色都變了,一心只想着沈于城。

他叫人查過了,在皇帝面前促成他與沈瑜薇親事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工部朱尚書,一個是宮中的和妃。這兩個人暗地裏都是沈于城的人。

沈于城真是打的好主意,以為塞一個妹妹給他,他就會放棄卿卿嗎?

他是想當皇帝,想為母妃和外祖父一家報仇,但他只會憑自己的真本事,豈會靠女人的裙帶關系?更何況,母妃和外祖家之事,沈家可沒少推波助瀾。

沈于城一向工于心計,城府極深,恐怕卿卿也是被他溫柔的表相蒙蔽了。這樣一想,穆煦的臉色又緩和了些。

穆煦臉色陰沉不定,一會兒咬牙,一會兒握拳,他對面的人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殿下,為了一個女子,把咱們的計劃全部打亂了,值得嗎?提前向沈家發難,只怕難于除根。”

對面之人約摸二十五六歲,身形魁梧,面色微黑,清秀俊朗的臉龐上,卻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從一側額頭經過鼻梁,一直蜿蜒到另一側耳後,看起來格外吓人。

此人正是穆煦的表哥,武成侯府唯一活下來的人——鄭益。

本來,按穆煦他們的計劃,是逐步浸透,一步步剔除沈家在朝中的勢力,先前興安府之事,拿下了興安府尹及戶部鹽鐵司,後來又推施青澤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子。以後等到時機成熟,再将沈家及二皇子一并拿下。

穆煦不在意道:“不過是提前一些罷了。難道叫我去娶那沈家女?你放心,招募私軍是大罪,沈家就算不死,也不可能起來了。至于那些黨羽,看沈家真的倒了,自會散了。”

鄭益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自己多注意些。兒女私情,也別太……”

頓了一會兒,鄭益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本想勸穆煦,不要為了兒女私情誤了大事。可想起自己死去的嬌妻和才剛一歲的孩兒,他痛得心都擰了起來。

就算是成就了大事,沒了她們,活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這時,有侍衛來請示穆煦:“殿下,從南邊帶來的那些禮物,現在就送到宋府嗎?”

穆煦呼吸都頓了一下。他這一趟出去,即便是再忙,也沒忘記給宋卿言買各種禮物。只要是他覺得新鮮有趣的,或是覺得她會喜歡的,不管便宜還是貴,足足買了兩大箱子。怕直接送她不好,還順便給宋英澤和李氏買了禮物。

他歡歡喜喜,想着她一定會喜歡,誰想她卻轉頭與別人定了親!

鄭益見穆煦不說話,揮手叫那侍衛下去:“過後再說吧。”

穆煦卻忽然擡手:“不,現在就送。就直說是送給宋三姑娘的。”

“是,殿下。小的這就去送。”侍衛向穆煦行了禮,正要告退,又被穆煦叫住了。

他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罷了,明兒再說吧。”

明日朝上,那些證據就會當廷呈上,老師會安排幾名禦史,詳細列舉沈家的十幾大罪狀。沈家,哼!等罷了官,抄了家,看沈于城還能拿什麽去騙卿卿,就是宋母,也不會把女兒嫁與一名朝廷欽犯。

宋卿言回家後,坐在自個兒屋子裏的軟榻上,才覺得腿發軟。腦海中都是穆煦的人将利劍架在沈于城脖子上的畫面。

李氏端了消暑湯過來,摸了摸女兒的額頭:“怎麽了?木呆呆的樣子。是不是熱着了?快喝些消暑湯。”

宋卿言接過來喝了一口:“娘,我沒事兒,就是有些累了。”

李氏道:“叫你別去,你非去。看這嫁衣,至今連一個袖子都沒繡完。等出嫁時可怎麽辦?”

怕李氏擔心,今兒玄桃觀的事宋卿言并沒有告訴她。看她唠唠叨叨地擔心嫁衣繡不完,宋卿言心中苦澀,這門親事,還不知能不能成呢。

第二天正趕上大朝會。

五名禦史聯名彈劾沈家貪腐、納賄、賣官、草菅人命、招募私軍、意圖謀反等,大大小小二十多條罪狀。

這一次,五名禦史并非風聞言事,而是有真憑實據,各種帳本、物證、人證俱全。

一呈上龍案,皇帝就震怒了。下旨豫王主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當下,有人出列啓奏皇帝,說豫王與沈家二姑娘有婚約,應該避嫌。氣得皇帝拍了龍案。

“那你給朕說,該由誰來主持,難不成叫老二去?”

沈家可是二皇子的外家,二皇子能否不受牽連都還不一定,自然不可能主持。

那人吶吶不得語,皇帝叫人将他拖下去打了十板子。

這下再不敢有人說話。

穆煦派兵圍住了沈府,不許任何人出入。将沈首輔、沈鑒、沈于城等,凡是在朝中有職位的男子都收了監。

沈于城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今日雖也參加了大朝會,卻是站在殿外很遠很遠的地方,根本聽不到殿中說了些什麽話。

他本也安排了一名禦史,準備彈劾豫王“強奪臣妻”的,但那名禦史一看沈家被列舉了多項謀反的大罪,哪裏還敢出頭。

坐在大理寺的監牢裏,沈于城想,這事雖不大,卻是可以做些文章的。

他們沈家多年經營,朝中勢力幾乎遍布。他很輕松地就将此事傳給了沈首輔。

沈首輔先是大怒,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這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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