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身不由己意味着什麽,你不清楚? (2)
醒來後的萬初堯仍舊是一派混不吝的樣子,偶爾幾句騷話,上半句誇自己,下半句調戲你。白晝仿佛他的出廠設置,一鍵恢複。夜晚深情款款的他像是程序失誤時偶爾跳出來的 bug。
吃了飯他們回之乎者也照常工作,表面上一派熱鬧,大家選品、排練,直播有了起色,還能吐槽吐槽供應商,連殺價也有了底氣。萬初堯和關如葭看不出異常。渣男的本事本就在于僞裝。何文敘也看起來沒有問題,只不過停留在周靈也與萬初堯身上的目光比平時久了一些些。
唯一不同的是,周靈也第一次發現直播刷榜榜首有了變化——無敵粑粑糖果然沒有再出現。
刷榜的粉絲 ID 大多數能看得出是何文敘的迷妹,眼裏心裏只有他,對于關如葭和周靈也甚至叫不出名字。她偶爾會上上豆瓣小象八卦組,專扒各類網紅,大多數的粉絲關于他們的讨論無非是何文敘和身邊兩個操人設的主播小妹。嫌棄她們說話太多、語氣太快,搶盡何文敘風頭。
腦袋裏又想起萬初堯那句:周靈也,你真不想建立自己的個人品牌,你現在完全有這個實力,非要永遠依附于他?
而答案,确實……有點想。
心裏想着事,糾結太多,周靈也一整天的氣場都悶,下了直播一個人回家,洗了澡裹着浴巾趿拉了鞋就往床上歪。窗簾沒拉,屋裏亮着燈,發了半天呆,忽然聽到窗戶外傳來“噠噠”聲。
她愣了愣。以為是北京妖風太大,側頭看向窗戶外面才發現不對——
窗玻璃反射屋內燈光,但影影綽綽的,能看見窗外停着一件什麽東西。噠噠噠聲音不斷,金屬輕輕叩擊玻璃。周靈也赤着腳跑到窗邊,開了窗戶,只見懸着一輛白色無人機,無頭鳥一般扣着玻璃,機腳上系着一顆畫着笑臉的糖果。開窗後的無人機乖乖停在她面前,晃了晃,周靈也覺得好笑,伸手解下那顆糖。
與此同時手機響起,是何文敘——
“喂。今天不是很開心?” 安安靜靜的。
她抿了抿唇,只問:“你哪裏搞來的這個東西?”
“下直播本想找你一起回家。見你一個人沒精打采先走了,所以從大師那裏搶了這個,逗你開心。”
周靈也的嘴角彎起,剝了糖塞到嘴裏,心情沒有理由地在變好:“只拿一顆糖哄我啊?”
“還有無人機啊!”何文敘立即接話,試探性問了一句:“那個,你要不要上來…我們一起玩?”
周靈也想了想說好。一把手抓過無人機放在茶幾上,打算一會兒帶上樓,與此同時伸手就要解了浴巾穿衣服。電話那頭突然重重咳了一聲:“那個…”
“什麽?”她的一只手尚且停留在胸口,浴巾垂了一半。
“無人機…”何文敘總算舍得提醒:“自帶攝像頭的。”
……
周靈也上樓時換了一身連衣裙,洗過的頭發未幹,軟軟披在肩上。何文敘家門密碼早就告知她,一幅随時等她上門侵犯的姿态。這會兒,男主人穿着一件無袖背心,似乎也洗完了澡,頭發清清爽爽刺着。家裏的燈開得不明不暗,何文敘手上正拿着手機上的 app 搖杆擺弄無人機。
見了她來,拍拍身邊沙發示意她:“過來。”
周靈也身上的沐浴露是白檀香,春夜不睡覺的一男一女這麽坐着,洗完澡的肉體挨着肉體,何況都是久曠之軀——不是,這四個字乍一出現,周靈也就告誡自己不對勁,壓住心頭隐隐飄起暧昧氣息,可身邊人卻一方剛正不阿的正氣,像是真叫她來擺弄無人機,攪得她心煩。
心裏想的還是直播的事情,沒話找話,冒出來一句試探:“那個……今晚直播,沒看到無敵粑粑糖啊。”
何文敘點手機的手指頓了頓,才答:“嗯。大師和我說了,好像這幾天都沒怎麽出現。”
她側過了頭看他:“你不關心一下,她可是你大粉金主?”
何文敘聳聳肩:“我不在意這些。你不知道嗎?從小到大,喜歡我的人本來就不少。年輕時候覺得這些是功勳章,喜歡炫耀,久了一點才發現,不必要的喜歡是麻煩。做網紅也好、做直播也好,說白了,我統統并沒有真的感興趣。先前做網紅是因為掙錢簡單,之後做直播不過是為了陪你。”
周靈也知道他佛,算是古早時期網紅,倘若用心經營,早就粉絲千萬,全款別墅了。偏偏何文敘混到現在,也就一輛車一套房,以及一個半死不活的健身房。但萬萬沒想到,他這麽佛。瞋目結舌了半天,“你……你一個大男人,就沒點事業心的?”
何文敘看了她一眼:“事業心和是不是男人有什麽關系。”他傾身過來問她:“那你呢,你一個小姑娘為什麽想搞事業?因為理想還是錢?”
這話問住了周靈也。她想了想,誠懇回答:“為了錢吧,我挺窮的。”
何文敘嗯了聲,掰着手指數:“如果說為了理想吧,我的理想特簡單,我就想着老婆孩子熱炕頭,和喜歡的姑娘在一起一輩子。”這話說話瞄了她一眼,立刻又接:“當然,這話某人不愛聽。說下一個,如果是為了錢吧,我也不缺錢啊。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溫飽足夠。就、為什麽還要那麽辛苦拼事業?”
周靈也愣了半晌,似乎找不到反駁的語境,只得來了一句:“你就沒什麽特別熱愛的、非得到不可的東西麽?”
“我喜歡健身啊。但至于非得到不可的……”何文敘不說了,燈光再昏暗,她都能意識到他在直直看着自己。
周靈也躲了目光,顧左右而言之:“對事業沒什麽想法,對喜歡你的人也無所謂,何文敘,你真是一個很冷漠的人欸。”
這話似乎惹惱了他,一只手捏了她的臉警告:“周靈也,全世界,只有你沒資格這麽說我。”
她陷在沙發裏,胸腔像被熱乎乎的黃油堵住。軟綿綿的靠墊,身邊是硬邦邦熱乎乎的肉體,挨着自己,她皮膚微涼,更覺得觸感炙熱。她難得有些乖,不反抗,也不反駁。
何文敘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拽,找到了機會,誘惑裏帶了威脅:“有些問題問深了你就跑,我不給你壓力,但不問不代表我真的不想知道。小姐姐,做舔狗很累的,真的狗還需要主人賞一塊骨頭。你再這樣玩我,我哪天放棄了怎麽辦?”
距離太近,她只聽見的自己的心跳。呼吸紊亂。
他靠更近一些了,聲音很低:“念了你那麽久,你希望我放棄麽?”
她想她是瘋了,看着他眸子裏面頰通紅的自己,緩緩搖頭。
何文敘輕輕笑起來。托着她的腰,另一手摩挲她的臉,“那給不給我?”
“什、什麽?”
他幾乎是用氣音回答:“骨頭啊。” 呼吸噴在她脖子,敏感地帶。下一秒,何文敘不再等她的回答,低下頭,埋在她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
火焰霎時蔓延到全身,與他唇齒觸碰的地方灼熱,她差點呻吟出聲。咬着牙,她看着他從她頸間慢慢擡起的頭,露出燒紅的耳朵。四目相對,他的樣子似乎比她還狼狽:
“周靈也…”
“唔…” 每念一個音,都融着悱恻纏綿。要不就……?她自己給自己提議。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的聲音将兩個人猛地喚醒,有人來電。手機挂在周靈也的胸前,不合時宜卻又居心叵測地震動。
周靈也這才發現自己早已仰躺在沙發上,臉紅心跳加速,身上覆着的何文敘,俯卧撐的姿勢,耳根熟了一般。距離太近,她能聽見他的心跳,隔着胸腔有力地敲擊。何文敘一手環着她的腰,大掌用力掐了掐,她差點叫出聲來,心裏亂罵這只呆頭鵝知不知道女人的腰也敏感。下一秒,他的另一手徑直探到她胸前,兩指頭夾了仍在铮铮作響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姓名:
萬初堯。
“實在不巧。”他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專注看着周靈也,眼底翻騰壓不下去的火焰。何文敘一手劃過了挂機鍵,撩起她頸上手機,随手精準扔到身後沙發上。
噗通一聲。世界安靜地只剩呼吸。
而後,他捧起她的臉,閉上眼,虔誠吻了上去。
春末的标志是下班時能依稀看到黃昏的尾巴。寫字樓下的白領衣着色彩漸漸變得明快起來。王艾米照常吃了晚餐,準備回家時,意外在樓下看到了那個才見面不久的男人。
“不是說了不見面了嗎?”王艾米皺眉看他,一臉煩躁,但卻朝他走去。
唐川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雙手插兜,先發制人:“把我關在黑名單裏暗無天日,只好來這兒堵你。走,陪我吃飯去。”這麽說着,上來就要拉她的手。
“喂!你有病啊。這裏很多人啊,注意形象!注意形象!不要随便動手動腳!”王艾米咋咋呼呼。
這話把唐川逗笑了,他穿的和昨天差不多,高領針織衫外面搭配西裝,只不過針織衫換成了淺灰色,原來的那套西裝西褲應該早就送去了幹洗。
“動手動腳?”他一步上前,将她猛地拉近到自己面前,聲音帶了壓迫:“那我們先理論理論,是誰先動手動腳的?”
王艾米眨了好幾下眼,低下頭裝傻,“什麽啊?沒懂?”
“行,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唐川咬牙,她的額頭剛好到他的喉結,距離太近,她能聞到他的香水味,迪奧的狂野男士,檸檬香調——周靈也口中最爛大街的渣男香之一。而她來不及被香味蠱惑,因為下一刻,這位渣男扯了扯自己的針織衫領子,露出雪白脖頸上一點又一點殷紅吻痕。觸目驚心。
咬牙切齒地瞪着王艾米,一字一頓:
“好,那你給老子說說,我身上這玩意,是。他。媽。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