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給美強慘反派沖喜》作者:風珏
文案:
前世謝微瀾背着罵名做了太子妃,兢兢業業照顧太子與嫡姐的一雙兒女,到死才知這一切都是早已“病逝”的嫡姐算計好的。
重生後,謝微瀾表示與其做那勞什子太子妃,她選擇去給那貌美如花的病秧子短命鬼沖喜!
排雷:
1.心黑手狠複仇女主X手起刀落陰鸷男主;
2.劇情流,感情戲有點苦惱,可能是沒談過戀愛叭;
內容标簽: 豪門世家 宅鬥 重生 朝堂之上
搜索關鍵字:主角:謝微瀾 ┃ 配角:徐修然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沖喜後成了反派心尖寵
立意:掙脫束縛,追求自由,迎接新生
第①章
淅瀝淅瀝的雨聲吵得謝微瀾心頭惱火,偏偏眼皮子重的厲害,想睜開眼訓斥婢子關上窗戶都做不到。
随即,謝微瀾在心底自嘲,婢子?她如今就要死了,這瀾芳殿裏的婢子怕是早就投了新的主子。
忽然,“吱呀”一聲,好像推門的聲音。
謝微瀾忍不住想到,瀾芳殿的門已經這麽不中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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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鼻子裏也傳來一股子劣質脂粉味,她猜想來人應該是個婢子。
一只冰涼的手落在額頭上,冷的謝微瀾打了個寒噤,然後就聽到來人不耐煩的聲音:“怎麽又開始發熱了?”
“這……從昨個兒到現在一直發熱,要不還是跟夫人回禀一聲吧?”從外面又進來一個婢子。
謝微瀾什麽都沒在意,她此刻滿腦子都是那個“夫人”。她不是在東宮的瀾芳殿裏等死嗎?怎麽還有什麽夫人,難不成太子沒勢了還能寵幸美人?
沒等謝微瀾想明白,就聽床邊的人冷聲道:“不用那麽麻煩,你去打盆冷水來,浸了帕子敷一敷就行了。早前十幾年都這麽過來了,也沒見出什麽大事。”
謝微瀾聽得心頭起火,聽這幾個婢子的意思她從昨夜燒到現在,連大夫都沒請一個,還要用冷水敷一敷,是嫌她死的不夠快?
大概是又急又氣,謝微瀾竟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洗的發白的天青色帳幔,這不是瀾芳殿!反而更像是……她入東宮前,在候府時住的屋子?
“姑娘醒了?”床邊的人一臉的愕然,只語氣裏帶着不自然的驚喜,“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奴婢都快吓死了。”
謝微瀾看着她,這是青桔,是她出閣前的丫頭。她記得青桔是在她被抓到與太子在姐姐靈前厮混的當天就死了,怎麽這會兒青桔還好好的?
電光火石間,謝微瀾心裏浮現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她急切的伸出手,這雙手皮包骨頭,肌膚粗糙,是一雙幹慣了粗活的手。
謝微瀾記得自打進了東宮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做過粗活,所以這應該不是她的手,或者說這不是她進東宮後的手。
想起在東宮裏看過的那些話本,也有講過有些人因為某種原因回到過去的。她眼下似乎就是這樣的情況。
謝微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說話,然而在青桔眼裏,就覺得這二姑娘別是給燒成傻子了吧?雖說這位不招府上的主子們待見,可到底不是她們這些出身低賤的婢子們能怠慢的。若是真的燒傻了可如何是好?
就在青桔猶豫不決的時候,謝微瀾已經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回來的事實,甚至還為此感到高興——她回來了!
回到了未出閣之前。
這真是再好沒有的了!她做夢都想回到未出閣之前,因為只有那樣她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上輩子,姑且就算是上輩子吧。十五歲之前謝微瀾一直都被困在一方小院裏,除了院子裏的下人,再沒有見過其他人。直到當太子妃的嫡姐病逝,她才被嫡母帶着去東宮吊唁。
然而就是這一次,謝微瀾的人生墜入了深淵。
明明是在靈堂守靈哭喪,結果不知怎麽的被人抓到與太子在床上厮混。謝微瀾就此被打上了不知羞恥觊觎姐夫的名聲,甚至有人猜測說不定就是謝微瀾故意害死了嫡姐,好借着機會攀附太子。
謝微瀾被抓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蒙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回過神來,迎接她的就是嫡母的掌掴與衆人的辱罵。
牆倒衆人推,謝微瀾一時間百口莫辯,最後被一頂小轎擡進了東宮。臨出門前,府裏大小主子有一個算一個的,全都指着她,說你在你姐姐靈前做了如此不知羞恥的事,但凡有點良心,你就該替她照顧好兩個小殿下,否則你就枉為謝家人。
謝微瀾并不清楚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的确被抓到與太子厮混,這是事實,尤其還是在嫡姐屍骨未寒的時候。謝微瀾心裏難免愧疚,就答應了此事,甚至一輩子都在為此默默付出。
如果不是有人見她要死了,一時得意管不住嘴,說不得謝微瀾臨死還要擔心那兩個自己護了一輩子的孩子。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就是有那麽些人忍不住,在她昏昏沉沉的時候說了那許多剜心蝕骨的話!
“金尊玉貴的太子妃又如何?千嬌百寵的謝二姑娘又如何?這滿京都誰不知道她就是個趁着嫡姐屍骨未寒就爬了太子的床的賤貨!”
“噓,可別這樣說了吧,到底也是個可憐人,沒瞧見這東宮裏,連個侍妾也能随便踐踏嗎?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又有什麽好處不成?”
“呸!我就是看不慣這等不要臉面的賤人!太子妃在的時候對她多好,她卻不要臉的惦記着自己的姐夫!得虧是她要死了,要我說這種人早就該死了!”
……
“姨母,你要死了嗎?”
“真是可惜啊,我母後就要回來了,可惜姨母看不到了,啧,也是,姨母本就命薄,在這東宮裏平白享了十幾年的福,可不就受不住了嘛!可見這人啊,不該是自己的就是搶過去也沒用,就像是姨母,當初趁我父皇醉酒爬了床,代替我母後做了十幾年太子妃,如今還不是要還回來?這就叫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沒有也莫強求,畢竟,這強求來的,它終究不是你的!”
進東宮十五年,謝微瀾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的對着兩個外甥外甥女,再是沒想到她們竟是這麽想她的。
單單這些也就罷了,讓謝微瀾耿耿于懷的是外甥女雲羅郡主的那一句“我母後就要回來了”。
能讓雲羅郡主心甘情願叫一聲母後的,除了她那嫡姐也沒有別人,可是她那嫡姐都死了十幾年了,怎麽還能“回來了”?
除非她根本就沒有死!
這個猜測讓謝微瀾忍不住心驚肉跳,她捂着撲通亂跳的心口窩,想喝口水壓壓驚,“水。”
一旁天人交戰的青桔被吓了一跳,随即就松了口氣,知道喝水應該不算傻的太很。轉身去桌邊兒倒了杯茶喂到謝微瀾嘴邊。
隔了夜的茶水冰冰涼涼,還帶着一股子澀澀的味道。謝微瀾喝了兩大口,心裏那股子驚悸稍微壓下去了些,她就覺得有些累了,“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見她這樣子,青桔自然知道這燒了一夜的二姑娘沒傻,不僅沒傻,還知道使喚人了。不過能歇着誰喜歡伺候人?又不是得臉的主子,伺候着還有個盼頭,似二姑娘這般的,連稍微有臉面的婢子都不如,誰稀罕往這裏來?
青桔帶頭,幾個婢子都出去了,隐約還聽見什麽“二姑娘果真命硬”,“都燒成這樣了竟然也能挺過來”。
謝微瀾躺在床上扯了扯嘴角,像這種命硬的話她都聽了兩輩子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讓她比較在意的,就是上輩子入東宮的事。
若說一開始謝微瀾不明白當初被衆人抓到與太子厮混是怎麽回事,那麽在東宮待的那十幾年足以讓她醒悟過來。
嫡姐死的時候她剛滿十五歲,連芨笄禮都沒來得及辦。而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出過候府半步,連太子的面都沒見過,更別提失心瘋了一樣與太子滾到一起,這裏面要是沒有蹊跷,謝微瀾能把自己的頭給擰下來。
要知道她和那位太子妃嫡姐感情并不好,見面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得清。
再加上外甥女雲羅郡主說的“我母後就要回來了”,謝微瀾十分懷疑這裏面一定有什麽東西。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都回來了,回到嫡姐病逝之前。
嫡姐沒死,她還沒有被嫡母帶進東宮,一切都還有改變的機會。
原就燒了一夜,又沒請大夫吃藥,謝微瀾這會兒已經感覺到了睡意,索性閉了眼準備睡會兒養養精神。
就在這當口,外面又傳來聲響。
“你們就是這麽伺候主子的?”清脆的女聲透着幾分威嚴,從外面傳來。
“四姑娘,是我們姑娘把婢子們趕出來的,說是不叫人打擾的。”青桔丢了瓜子站起身行禮,嘴裏卻不忘辯駁。
“姑娘叫你們在外面守着就是叫你們嗑瓜子說小話的?不叫打擾?你們這般大的動靜,姑娘如何能不被打擾?”謝四娘看着眼前回話的婢子,她記得這婢子叫青桔,是個短命的。
“這……婢子們知錯了,四姑娘恕罪,待會兒姑娘醒了,婢子就去姑娘跟前請罪。”青桔面上誠惶誠恐,心裏卻不怎麽在意,畢竟院裏的下人都知道,二姑娘就是個面團兒性子。
平日裏比這再過分的也不是沒有,二姑娘向來是當看不見的。想是清楚自己不受待見,鬧開了也沒臉,故而,下人們是半點都不怕的。
謝四娘狠狠地皺眉看着青桔,猶如在看一個死人。見她擋着門口不讓進去,謝四娘冷哼一聲,“知道錯了就給我讓開!二姐姐寬厚,我可不一樣!”
想起四姑娘動辄就罰的性子,青桔噎了噎,有些腿軟的退到了一邊,只嘴裏猶不死心道:“四姑娘當心,我們姑娘受不得風。”
謝四娘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進去了,看到床上躺着的少女,眼神有一瞬的游離。随即冷聲斥責道:“這大冬日的,房裏連個熱氣兒都沒有,別告訴我主院那邊沒給你們姑娘撥炭!”
青桔:“……”這……她能說主院那邊兒,還真就沒有給二姑娘撥炭例嗎?
第②章
謝四娘站在床邊打量着不知是昏迷還是沉睡的少女,發覺她的臉色白的不正常,伸手探了探,嘴裏就有些訝異道:“竟然果真起熱了?”
這微妙的語氣讓謝微瀾心生警惕,憑瀾苑的門常年都是關着的,外面的消息進不來,裏面的消息出不去,所以四娘怎麽好似一副早就知道她起熱了的樣子?
看着床上八成燒的昏過去的少女,謝四娘皺眉道:“紅玉,去請個大夫來。”
紅玉有些為難的看了眼謝四娘,“姑娘,不若和夫人說一聲吧?”
府裏誰不知夫人不待見二姑娘?她們姑娘若是這個時候貿然請了大夫,到時候夫人追究下來,一個越俎代庖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提起侯夫人,謝四娘眉頭再次皺起,嫡母?還是算了吧,嫡母若是願意,二姐姐也不會躺到現在了。
她瞪了眼紅玉:“快去,出了事自有我擔着!”
紅玉跺了跺腳,請大夫?便是不說夫人那裏知道了會如何,只一樣,請大夫是需要銀子的,姑娘的私房銀子都被三少爺拿走了,二姑娘這裏只瞧着就知道拿不出半個子兒,拿什麽請大夫?
謝四娘見紅玉站着不動,忍不住瞪她:“你怎麽還不去?站在這裏做什麽?”
紅玉沒說話,她總不能大大咧咧的說姑娘沒銀子。姑娘最近是越來越奇怪了,往日裏姑娘可是最瞧不上二姑娘的,怎麽忽然就開始打聽二姑娘的事,還想方設法要往二姑娘院裏安排人手,今個兒更是直接闖進來,還要給二姑娘請大夫,姑娘這是怎麽了?
謝微瀾記得上輩子是沒有這一茬的,因為嫡母不待見,府裏的姑娘個個都視她如洪水猛獸,生怕跟她多說一句就會連帶着遭了嫡母的厭棄。
四娘今日來的好生奇怪,好似早就知道她起熱了,特意跑過來确認似的。
雖然不知道謝四娘到底為什麽忽然跑來看她,還要給她請大夫,謝微瀾卻不敢接受她這份“好意”。
前世在東宮多年,謝微瀾始終沒有一兒半女,還是後來看了太醫才知道,她早就被人下了絕育藥,這輩子都不可能生出一兒半女。
後來謝微瀾一個人的時候也曾琢磨過,給她下藥的,除了嫡母大抵也不會再有別人。為的怕是想讓她一心一意的護着嫡姐留下的一兒一女。
從那之後,謝微瀾對入口的東西總多了幾分忌諱。前世無兒無女成了她一生的痛,如今重來,她自然不會再讓自己落得那樣的境地。
所以這大夫不能請,不僅不能請,她還得讓自己盡快好起來。
“四妹?”謝微瀾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看到床邊的謝四娘,臉上有一瞬的呆愣,随即道:“你怎麽來了?快些出去,我如今還病着,你莫要留在這裏沾了病氣。”
大概真是燒的久了,謝微瀾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謝四娘見此不僅沒出去,反而還在床邊坐下,心疼得看着謝微瀾道:“我身體一向好,不怕這些的。只是二姐姐這裏,若是有用的上妹妹的地方,只管開口。”
現在幫她渡過難關,權當是日後她奪了她好前程的補償了。這麽想着,謝四娘眨眨眼拉着謝微瀾的手道:“二姐姐,我正說着要給你請個大夫。”
察覺到謝四娘在她手裏寫字,謝微瀾也顧不得去弄明白她到底有什麽心思,忙搖頭道:“不必這麽麻煩,我已經好多了。這會兒還躺着,也就是累的慌。”
謝四娘瞧着她的臉色果真比方才好了許多,有些詫異的伸手摸了摸,見熱度真的退下了,心裏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遺憾,怕露出什麽端倪叫這位二姐姐看出來,喜極而泣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就在這時紅玉一臉焦急的從外面進來,急聲道:“姑娘,夫人那裏來人了,如今已經到了撷芳園。”
謝四娘面色一變,僵着臉站起身,看着謝微瀾:“二姐姐,我先走了,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說完也不等謝微瀾開口,主仆兩個就急匆匆出了憑瀾苑。
這時候,青桔走上前來看着謝微瀾道:“姑娘,要不婢子去夫人那裏說一聲,好歹給姑娘請個大夫?”
她燒的昏迷不醒的時候也不見你去夫人那裏請大夫,如今她人都要好了才說什麽大夫?恐怕請大夫是假,去嫡母那裏通風報信才是真。
謝微瀾不想讓青桔留在房裏礙眼,可又不能讓嫡母懷疑,于是冷着臉道:“我如今病的厲害,不過是躺一會兒,你卻連個人都攔不住,要你什麽用?今後你就在院子裏伺候罷,出去!”
二姑娘一向軟弱,何曾有過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青桔一時甚至不能反應過來,等她想起來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已經晚了。
謝四娘闖進憑瀾苑的時候就有守門的婆子去了侯夫人那裏報信,如今謝四娘得了消息提前走了,留在房裏的青桔就成了侯夫人審問的目标。
侯夫人江氏并沒有來,來的是江氏身邊的大嬷嬷,劉嬷嬷。
甫一進院子就聽到謝微瀾的呵斥,劉嬷嬷面上不顯心裏卻有些詫異,這面團兒似的二姑娘竟也有被惹急了的時候?
劉嬷嬷順着謝微瀾的話,叫了兩個婆子把青桔堵了嘴拉到西廂房裏審問。
青桔在看到劉嬷嬷的時候就渾身發軟的跪在地上,心裏怕極了。
“賤婢,夫人派你來伺候二姑娘,你就是這般伺候的?姑娘都病成這樣子了你們竟也敢瞞着,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劉嬷嬷一拍桌子,青桔吓得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連氣都不敢出一下。
明明是侯夫人不待見憑瀾苑,不給請大夫,鬧到現如今卻是她們這些個婢子的錯。可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又如何?她不過是個卑賤的婢子,又如何敢置喙主子的話?
劉嬷嬷又何嘗不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這般說,将來即便二姑娘出了事,也是這些婢子的錯,和夫人是不相幹的。
“我聽說方才你們把人給放進去了?姑娘身子骨不好,時刻都需得有人看着,你們也都仔細着點,若是姑娘有個好歹,當心你們的一家子老小!”
不僅謝微瀾好奇謝四娘的突然來訪,主院那裏侯夫人江氏同樣覺得奇怪。憑瀾苑捏在她手裏這麽多年,裏面是個什麽樣兒她一清二楚,二娘和四娘從未有過交集,何來探病之說?
江氏從來不信什麽姐妹情分,四娘慣是無利不早起的,今日突然闖進憑瀾苑,若說這背後沒什麽目的,江氏是不信的。
因此,江氏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得力大嬷嬷來憑瀾苑走一趟。
劉嬷嬷這麽一說,青桔就明白了,急忙跪端正,擦了擦眼淚道:“婢子們都記着嬷嬷的話,姑娘跟前時刻不敢離人的。方才四姑娘硬是闖進來,婢子也是沒辦法,只得跟在一旁伺候。只四姑娘說我們姑娘病得厲害,要給我們姑娘請大夫,可四姑娘身邊的紅玉似乎不贊同。還沒說兩句我們姑娘就醒了,然後外面就有丫頭來說嬷嬷您到了撷芳園,四姑娘一聽擡腳就走了,說是改日再來看我們姑娘。”
劉嬷嬷聞言思索片刻,“行了吧,你有心了,日後且記着,好生伺候你們姑娘,再出了岔子,誰也救不了你!”
青桔聞言松了口氣,想起二姑娘的話,忍不住試探道:“嬷嬷,姑娘說要婢子……”
“姑娘說的話你們都要給我放在心上!記住,不管什麽時候,姑娘都是你們的主子!”劉嬷嬷走到門口回過頭,冷冷地看了眼青桔,眼底冰冷的警告讓青桔跪伏在地上渾身發抖。
去房裏看過了謝微瀾,瞧着人臉色的确不大好,劉嬷嬷伸手摸了摸果然還在發熱,就收回手,吩咐婢子們好生伺候着,然後回了主院。
江氏聽了劉嬷嬷的回話,眯着眼忍不住思索着,四娘眼裏從來就只看得到利益,她突然去看謝微瀾必然是有所圖謀。如今看不出,只怕是時機未到,遂吩咐人盯緊了謝四娘。
“二娘那裏如何了?可有大礙?”把謝四娘放到一邊,江氏想起來恍惚聽說二娘起熱了,随口問道。
劉嬷嬷:“想來那些個奴才是不敢欺瞞主子的,奴婢去看過,二姑娘的确還在燒着,只是依奴婢瞧着并不怎麽嚴重,想來一半天的功夫就能退下來。”
既然劉嬷嬷親自看過了,江氏也就不放在心上,只随口道:“眼下二娘還需得活着,你平日裏多看顧着點兒,那院裏的人若是不好使就換上好使的。”
劉嬷嬷雖然不明白主子的心思,然而她對江氏最是忠心,聞言連忙讓江氏放心。
看了一天的賬冊,江氏只覺得腰酸背痛,想起東宮裏身懷皇嗣的女兒,這才覺得好受些。
想着前些日子孕期滿三個月,太醫診脈說是個小皇孫的時候,江氏就覺得心裏熨帖無比。她的筠姐兒是太子妃,只要這次生了皇孫,筠姐兒在東宮的地位就徹底穩住了。
江氏靠在椅子裏,婢子拿着美人錘給她捶腿,劉嬷嬷在後面給她捏着肩膀。
似睡非睡間,江氏想起了女兒從東宮傳出來的話,太子如今有些招了皇上的眼,若要地位穩固,最好是能拉攏溧陽王。
可是一想到要替太子拉攏溧陽王,江氏就覺得棘手萬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修改
第③章
謝微瀾想着四娘在自己手心裏寫的話,不知不覺睡過去,一覺醒來已經到了晚膳時間。
屏風外的炕上坐着兩個婢子,聽到動靜,兩人擱下繡棚子,進來伺候謝微瀾起身梳洗。
兩人瞧着都是生面孔,謝微瀾心想,嫡母的動作可真夠快的,只怕不僅屋裏的換了,就連整個憑瀾苑恐怕都清洗了一遍。
嫡母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謹慎,就是不知道,她那位言行奇怪的四妹過幾日要怎麽來看她呢?
謝微瀾有預感,四娘肯定還會再來的。
晚膳是兩碟小菜和一碗清粥,倒是正适合大病初愈的人用。
謝微瀾剛在桌邊坐下,一旁的婢子就道:“姑娘,夫人知道姑娘病了,特意吩咐廚房給姑娘做的,姑娘快嘗嘗,合不合胃口?”
謝微瀾捏着羹勺攪動兩下,嘴角微微勾起,不動聲色:“你叫什麽名字?”
那婢子滿心的熱切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她張了張嘴,“奴婢叫青竹,是劉嬷嬷特意安排奴婢來伺候姑娘的。”
青竹?聽到這個名字,謝微瀾眼神微凝。她盯着青竹的臉,上輩子在東宮,青柚時常與她打擂臺,她手下最得力的婢子,就是青竹。只是不知道此青竹是不是彼青竹?
這樣想着,謝微瀾又在心裏發笑,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關系?總歸這輩子她是不會進東宮了。她夾了一筷子青菜,“你是新來的啊,難怪。”
難怪……難怪什麽?
青竹低着頭站在桌邊,心裏有些忐忑,不是說二姑娘就是個面團性子,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嗎?她怎麽覺得完全不是這樣啊!
謝微瀾不再搭理青竹,只自顧自,慢條斯理的用完了晚膳,從袖子裏取出帕子擦了擦嘴,丢在桌子上,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漱了口。
這一串動作淡定從容,又自有一股優雅貴氣的儀态,仿佛是刻在骨子裏一般,比之宮裏面的娘娘也不差分毫。
青竹心裏忽然開始懷疑,依着二姑娘這樣的性子,自家主子的謀算真的能成嗎?
謝微瀾将青竹的神色收入眼底,她擱了茶杯,不緊不慢道:“你既是新來的,我少不得要跟你講一講我的規矩。我這院子人手簡單,也沒什麽活計,倒不用你做什麽。只有一點,我喜歡清靜,明白了嗎?”
喜歡清靜?
青竹眼皮子一跳,方才明白自己剛才在二姑娘跟前替侯夫人賣好的行為招了這位的眼。慌忙補救道:“姑娘寬厚,婢子記下了,日後婢子定當唯姑娘馬首是瞻,伺候好姑娘。”
謝微瀾擺了擺手,“下去吧。”
青竹往門口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來試探道:“姑娘睡着的時候,夫人差了周府醫過來,給姑娘開了方子,這會兒差不多已經熬好了,姑娘看可是要奴婢端來?”
“……”謝微瀾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煩,她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眉心,仿佛認命般的嘆息道:“拿來吧。”
只怕看病是假,讓她喝藥才是真。想想前世她頂着世人的辱罵進了東宮,郁結于心大病一場,太醫診脈的時候告訴她她被人下了絕育藥。那個時候太子因為對她心有愧疚,特意派人去查,然而最後卻依舊不了了之。
待青竹拿了藥過來,謝微瀾皺着眉一氣喝完,擦了擦嘴,擺手讓她下去。
青竹端着空碗,悄悄的松了口氣,掩了門出去,在外間守着。
确定她出去了,謝微瀾伸手摳着嗓子眼,剛喝進去的藥全都被吐在一條厚厚的帕子上,她又把帕子丢在花瓶裏,這才裹着被子又睡了過去。
瓊花苑,謝四娘看着還在捏着帕子抹眼淚的林姨娘,忍不住煩躁的揪着帕子道:“姨娘你能不能別哭了?你整日的哭有什麽用?能把洲哥哭上進?還是能把爹哭來?”
林姨娘噎了噎,抹着眼淚看着女兒道:“姑娘你何苦這般戳我的心?我還不是為了你?二姑娘那裏這麽多年都不得出門半步,可見是遭了侯爺夫人厭棄。我們本就不得夫人侯爺喜歡,你這般明目張膽的闖了去,能在夫人那裏得好?怕是連你弟弟洲哥兒都要被你連累了!這可如何是好?”
謝四娘聽得心頭火起,她闖去憑瀾苑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讓自己有個好前程,日後能給姨娘撐腰給洲哥撐腰嗎?
父親不待見,嫡母更是當她們不存在,有好事兒從來想不起她們。洲哥兒如今都十歲了,大字不識一個,她要是再不想想法子,洲哥兒這輩子就毀了。
想想上輩子,她聽姨娘的不争不搶,順從嫡母安排嫁給了徐二,結果進門就守活寡,不到三年徐二又死了,這下子她徹底成了寡婦!還被徐家那個面甜心苦的老太婆給磋磨了一輩子!
這輩子她死也不會嫁去徐家的!
重活一次,謝四娘盯上了二娘謝微瀾的親事。
前世謝微瀾可是做了太子妃的!
這輩子她要代替謝微瀾,代替她進東宮當太子妃!
要說她這個二姐姐命不好,可她卻嫁進了東宮。雖說不怎麽光彩,可到底頂着太子妃的頭銜。可要說她這個二姐姐命好,也未必就是了,好好的太子妃只當了十幾年就死了,也是可惜!
謝四娘心道,雖然搶了二姐的太子妃,可她這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再說了,那徐家的親事原本就是她的,如今她不過是還給她罷了。
想着上輩子太子陪着嫡姐回府的樣子,謝四娘就覺得臉頰發燙。太子殿下氣宇軒昂,英武不凡,比起徐二那個中看不中用的可真是好太多了!
到底要怎麽才能搭上太子殿下呢?謝四娘在屋子裏來回走着,不停的想着還有什麽機會能接近太子。
如今嫡姐已經懷了小皇孫,謝四娘記得嫡姐生了小皇孫之後不到三個月就病逝了。二娘就是跟着嫡母去東宮吊唁哭靈的時候跟太子有了瓜葛的。
那時候謝四娘還以為是府裏姐妹除了二娘都嫁了,所以嫡母不得不帶着二娘。直到後來她才知道是嫡母的算計。
在嫡姐病逝之前,這中間還有不到七個月的功夫,謝四娘覺得憑自己很難找到機會接近太子。而且,就算有機會,太子也未必能看得上她。
謝四娘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在嫡姐死後嫡母帶着二娘進宮的時候做手腳最穩妥。如此,她還得繼續交好二娘,最好是能夠讓她與徐二看對眼,這才是雙重保障。
心裏有了主意,謝四娘就開始暗中籌謀。
主院裏,侯夫人江氏躺在床上,想着女兒的囑托,心裏有些煩亂。看了眼早早就閉上眼的丈夫,江氏忍不住煩躁的推了他一把。
“好端端的,不睡覺,你這是做什麽?”謝侯爺剛有了點睡意就被推醒,火氣蹭地就上來了。
早些年的時候,江氏和謝侯爺還有點感情。可是如今江氏上了年紀不說,自打女兒做了太子妃,江氏在府裏就越發的張狂起來,後院年輕貌美的妾室打殺的打殺,發賣的發賣,留下來的都是些人老珠黃上了年紀的,他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別提有什麽興致去睡她們了。
久而久之謝侯爺就不怎麽回府了,外面長得美會伺候男人的女人多的是,他又何必回府裏,日日對着這個黃臉婆?只要初一十五回正房給她做臉,誰還能管的着他?
是以謝侯爺每逢初一十五,回了正房都是直接睡覺的,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的,他以為江氏也認命了,哪成想這女人一把年紀了竟然還不死心,為此竟然不惜親自動手把他弄醒,簡直不知羞恥!
“筠姐兒派人傳話,太醫說她肚子這胎是個男孩。”江氏可不知謝侯爺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她正在琢磨着女兒的囑托,溧陽王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拉攏的,故而還需得跟丈夫讨個主意。
“男孩好啊,只要生了皇孫,筠姐兒太子妃的位子就越發的穩固了,這可是大好事啊!”謝侯爺一聽頓時睡意全無,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房裏燈早就熄了,謝侯爺沒看到江氏臉上的神情,但高興過後他多少也察覺到了點兒不對,随即道:“筠姐兒懷了小皇孫是好事,你還在擔心什麽?”
江氏嘆了口氣,把女兒的意思告訴丈夫:“雖說是好事,可我這心裏總不踏實。”
謝侯爺道:“筠姐兒懷的是皇孫,那就是東宮的嫡子,陛下和太子必定都很重視,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睡吧,天兒不早了。”
江氏還沒開口就被謝侯爺這話氣的胸口發疼,想着自己即将要開口說的話,她忍了忍,“筠姐兒派來報喜的人說,昨個兒早朝皇上又斥責了太子。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侯爺可知是怎麽一回事?”
謝侯爺一開始還以為江氏是擔心女兒肚子裏的小皇孫才愁眉苦臉,搞了半天一張嘴就又是皇上又是太子的,謝侯爺的臉色就立馬陰沉下來,“皇上和太子如何是你能置喙的?婦道人家打理好候府就行了,莫要管前朝之事!”
江氏一臉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在自己家裏和自己的枕邊人說道說道怎麽了?她還不是擔心女兒擔心候府的前程?
看江氏那樣子明顯不服氣,謝侯爺直接掀了被子,踩着鞋往門口去,臨出去的時候黑着臉警告江氏:“你給我閉嘴!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日後你就不要出門了!”
空蕩蕩的門口,珠簾晃動間帶來陣陣刺骨涼風。
江氏看着黑漆漆的門口,捂着悶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