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觀水書院

白舒兩家世代交好,如今舒家的正君便是白家上一代的嫡公子。五天後,是白家的小公子白則伊及笄之日,無論是出于世家關系,還是以舅舅的身份,于情于理舒正君都得跑上這一遭。

白家是有名的書香世家,不慕權不慕勢,百年來出了三個大儒無數夫子,到了這一代,更是以那七少之一的白芷陽坐穩了帝都第一才女的位子,一手書法冠絕古今。這樣家世熏陶下的白小公子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十三歲那年他的才情和樣貌便早已滿喻京城。

這讓舒正君不得不想起他那個不争氣的兒子來。他總想着讓舒憶多接近接近這樣的人,也好養出些世家公子的氣質來,小時候,他還曾經把這個侄兒拐過來小住過一段時間,可誰知,那個小兔崽子非但沒沾上一星半點的優雅,還把人家都給帶壞了,為了這兒,他那個姐夫可沒少拿來說事兒。

堂屋裏,舒正君坐于首座,拿着杯托,用茶蓋漫不經心地去着熱氣,犀利的目光掃過那兩個已然坐定的庶子。

“三公子呢?還請不來了?”

一旁的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也不知是被吓的還是因為天熱。“小人這就讓人再去請。”她正要再找人,之前派去的人恰巧回來了,可身後卻只跟了個小厮。

“人呢?”

那小厮身子抖得厲害,低着頭不敢擡:“三、三公子他,他去茅房了……”

舒正君将茶蓋往杯子上一蓋,砰的一聲往桌幾上一放,卻是一言不發。那小厮到底還是個少年,被這麽一吓,腿下一軟,生生跪倒在地。

“三公子呢?”

“公、公子他,他出府了……”

“去哪了?”

“這……小竹真的不知!主君饒了小竹吧!”

***

舒憶回府的時候已近薄暮,紫雲纏繞天際,餘輝泛着暈眩的金光。本該是個感慨夕陽不限好的黃昏,可舒三公子一入自己院子的洞門,便遙遙看到自家爹爹正坐在前庭的石桌旁,身後站着小竹,還有兩個貼身小厮。

舒憶身子一抖,這下好了,他難得的假期看來又要祭天了。

舒三公子忐忑歸忐忑,還是很熟練地把傘往一旁的灌木叢裏随手一塞,整整頭發,看看衣服,确定沒有泥巴沒有皺褶還有那麽一點他起來時的模樣後,才不甘不願半拖半挪地走了過去。

“爹。”

舒正君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見他面色正常,這才松了口氣一心審問起來:“跑到哪去

了?”

這句話基本是每次被抓包的慣例開頭了,舒三公子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到底還是準備不死心地掙紮那麽一絲絲。可是,他不知道爹來了多久了,一刻鐘?半個時辰?要是才剛來,那倒可以用用去茅房的借口,要是長一些呢,說去別院逛了逛也許不錯?

舒三公子低着頭盤算,完全沒看到小竹拼命朝他擠眉弄眼搖頭擺手,最終還是打算先說去茅房了,大不了之後再去別院逛好了。

“我肚子不舒服,去了茅房。”

“是啊,都去了一個時辰的茅房了。”

他嘴一癟,腦袋一耷拉,好嘛,這分明就是等着他入套的嘛。“……我出門了。”

“去哪了?”

“我……”舒憶翻了翻眼皮,“我餓,所以就去戲蓮樓吃東西去了。”

“你你!”舒正君指着他的鼻子,抖了兩下還在抖,他聽說這小兔崽子近幾天吃不下飯,特地找人去戲蓮樓買的午飯,這家夥倒好,家裏不吃非得跑去那樓裏不可,“你真是氣死我了!”廣袖憤然一揮。“既然你也不好好呆在家裏,那就從明天開始給我回書院去。”他就生了一雙子女,怎麽這個兒子比那些個庶女還要不省心?!

“回書院?!哎,別呀爹,我好好呆家裏,真的,我保證。哎,爹,你別走啊。”

***

城西的萬山壁上,本來只有一家書院——觀山書院。

觀山書院三面環林,一面環水,若說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恐怕皇城裏再難找出一處與其匹配。白家當初便是看中了這一點,建起了書院,培養了大批天子門生,更是借此地一躍成為帝都書香世家之首。

那些愛出風頭的世家女們的教養問題有了着落,當家們自然省心不少。不過,各位主君卻還是閑不了,女兒是有人教了,可兒子還得自己管着,琴棋書畫繡樣樣不能落下。

陸家到底是從商的,一眼就看出了這其中的商機,便與白家合作又建了一處專收男子的觀水

書院,與那觀山書院隔水相望。

兩間書院離得近,連放課時間都是一樣的,所以無論是觀山還是觀水書院,最有聊的話題便是昨天傍晚又見到了誰家的誰,哪家的女子又向誰搭了話獻了殷勤。一則讓那些個仕子做着金榜題名洞房花燭的美夢,二來也令那些世家公子們嘗嘗少時懷春的滋味。

觀水書院的學生分成三個院。初桑院便是只教些基礎,認認字背背書聽聽琴看看畫;中顏院則開始教畫樂,賞詩集;至于這高仰院嘛,自然是自己動手,作畫作曲作詩不算,還要設棋局供人解。平日裏三個月一小考,到了年終還有一次大考,若是過了關便可以升至其他院裏。

觀水書院與觀山書院不同,沒有入學的年齡限制,也沒有畢業的年齡,只要你交錢還想呆在這裏,就會供你一個名額,不過通常,這裏的公子一般都是定了婚期後便不再讀了。

所以,對于在初桑院待了整整四年,還有半年不到就快及笄,說不定就出嫁的舒三公子來說,即便他現在躲在角落裏睡大覺,也沒哪個夫子閑着沒事幹來管他。

可一旦考完試,即便夫子不管,他家那位兇如猛虎的爹也不會輕易放過他那慘淡異常的成績了。

***

舒憶再怎麽不情願,再怎麽耍賴,舒正君看來是鐵了心地要送他回去,于是這一天大早,舒三公子便和舒二公子舒歌、六公子舒琴一起上了馬車。

車廂裏一片與舒三公子鬧騰性子完全不符的安靜。倒也不是他不想說話,也不是與這兩個兄弟關系不好,要說的話,跟二哥舒歌還算融洽,只是……

他說他想要做魚竿他們告訴他大家公子的手是用來彈琴刺繡的;他說他想做紙鳶他們讓管家一買買了上百只讓他一個一個挑;後來,他說他想做糕點他們終于露出了些興趣,是啊,日後若是能為妻主洗手做羹湯說不定還能得寵呢。于是,他便從此閉口不談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話當然不是一年都不一定讀完一本書的舒三公子說的,而是那個印象中對人禮讓三分但意外很調皮的小表哥說的。說起來,小時候唯一的玩伴便是那個只在家裏住過一個月的小表哥白則伊了。他比他才小了幾個月,總覺得一聲表哥叫得很虧,所以總是小則小則地叫他。

他們也有好幾年沒見了呢,而那個白府的謙謙小公子終究還是成了衆人期望的翩翩佳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周六晚上更

嗯……下一章女主就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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