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都沒考上!你想學她嗎?”
時唯本來對江寒沒什麽特別感想,這下受了冤枉氣不順,故意和媽媽頂嘴:“你以前不是老讓我像她學習嗎?”
媽媽瞪圓了眼睛舉起筷子要敲她的頭:“好的你就不學!”
時唯抱着腦袋躲到爸爸身後,大聲說:“我現在也沒要談戀愛!誰談戀愛了!誰喜歡江寒了?再說!人家江寒還不喜歡我呢!”
“為什麽?他憑什麽不喜歡你?”
時唯本來還想接嘴,等反應過來媽媽剛才表達的意思,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
經過五六秒的停頓,媽媽平靜下來,接着說:“我也沒說你早戀,只是說你心思太雜。女孩子心思一雜就不會讀書了,知道吧?”
只要沒被冤枉時唯就沒意見了,她點點頭,繼續吃飯。
“你叔叔這個人也怪得很,今天嬸嬸跟我通話都愁死了,向葵談戀愛談得根本不怎麽學習,整天就知道化妝打扮,你叔叔居然還默許她早戀,說‘女孩子要讀書好有什麽用,差不多就行了’。他以為還是他那個大專走遍天下的年代呢,現在不讀到碩士根本就不算有學歷啊,連工作都可能找不到……”
媽媽毫無重點的一大串唠叨中有個別關鍵詞像絞索一樣精準地套向了她的脖子。
“早戀……”女生的目光變得有點呆滞了,“這麽快就交了新男友?”
“還是之前那個啊。中考前的那個嘛。”
“那個還沒分……麽?”
“就是一直沒分你嬸嬸才生氣呢。聽說她男朋友是你們學校的,跟你說過是誰嗎?你認識嗎?”
終于,徹底,認識了。
滿懷希望卻被背叛,全心付出卻被無視。
這些都不算什麽。
在時唯心裏埋下仇恨種子的是一件非常具體的小事。
2月14日,是時唯和陳凜交往後過的第一個情人節,結果卻還是俗得可以。巧克力之外,應該還有些親手做的東西,能代表心意。時唯折了滿滿一罐幸運星,每一顆都是先寫好一句想對陳凜說的話,雖然一時想不出那麽多文藝抒情的句子,大部分都是從喜歡的書上抄來的,但“心意到了就行了”——她是這麽寬慰自己的。
“恒星內部的溫度,并不是由所謂的元素、成分、演化進程決定,而是取決于它的質量。就像我內心的溫度由所愛的你們在我心中的分量決定。”
“等你學會在漫天塵埃中微笑起來,我多想親手指給你看,在那悲傷的彼岸有幸福存在。”
“一旦找到那有且只有的唯一,他們就該寧靜安好地,永遠相愛。”
……
然後,到了最後一句。
終于到了最後一句,總不能全從書上抄吧?
時唯沒多少文藝細胞,造不出花哨的長句,想了半天,覺得還是直接告白最好。
那麽,“我愛你”?
覺得像在末尾掉進了誇張的臺灣肥皂劇。
換成“我喜歡你”好了。
可實際操作起來,卻不知怎的,腦子一走神,寫成了“我最喜歡你啦”。
我最喜歡你啦?
看起來有點別扭,事後回想起來,可不就是被陳凜說中的“孩子氣”嗎?明明是真情實意的告白,卻被自己搞得每個字都透着幼稚。
時唯沒有告訴陳凜幸運星裏面的秘密,她一廂情願的相信總有一天男生會自己發現并感到驚喜,卻從沒想過當自己吭哧吭哧一個接一個地折着星星的同時,對方正和向葵手拉手逛馬路過着真正的情人節。
被束之高閣的糖果罐,滿載着女生全部的少女情懷。
每一顆幸運星都想高喊卻發不出聲音。
——你來看看我吧。
——我藏了一個秘密啊。
是啊,我這麽孩子氣。
你怎麽忍心反複傷害一個孩子似的人呢?
第三話
【一】
——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時唯久久望着手機屏幕上這條已發送的短信,越看越覺得它和“我最喜歡你啦”的語氣是一個性質,真是幼稚到了底,讓人洩氣。
陳凜的電話很快回撥過來,發誓賭咒解釋了一堆,時唯一個字也聽不進,心裏所有空間都被仇恨和鄙夷擠滿了,容不下別的。
這次的仇恨沒有知錯對象,全沖着她曾經付出過感情曾經無條件信任的那個人了,正因為曾經的信任都是無條件的,仇恨才來得更加翻天覆地。這鄙夷也是只對他一個人的,分分合合其實不關別人的事,原來是自己錯信了一個差勁的人。無論想表白什麽還是表演什麽,此刻前言不搭後語的焦灼感都使他在時唯心目中顯得更加差勁了。
因為有仇恨和鄙夷,所以才有了報複。
截止到此,時唯還挺理智,自此之後卻又開始犯蠢了,她認為自己過得幸福,就是對陳凜最大的報複。
【二】
回家路上等公交車時,京芷卉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時唯忍不住問起,立刻被大吐苦水:“還不是因為謝井原!校慶日的時候年級準備舉行集體舞比賽,每個班得派領舞去學,回來再叫別的同學。我們班形象好一點能做領舞的男生本來就少,其中要麽身高太高,要麽過矮,我想來想去,适中的也就謝井原吧……”
聽到這裏,時唯已經有悲劇預感,“撲哧”一聲笑出來。
京芷卉白了她一眼,繼續補充自己的理由:“再說,我不還想着他悟性高,能比別人學得快嘛!”
時唯邊小邊假裝信服地點點頭。
“我好心好意向吳老師大力推薦謝井原,結果呢?好心都被當驢肝肺了!聽說吳老師把他叫去講完情況,他繃着一張臉煞有介事地說‘對不起老師,我殘疾,不能跳舞’。他!哪!裏!殘!疾!啊!我看是腦殘吧!那麽一張正直純良的臉瞬間就把吳老師騙了。哈!居然!吳老師找我去談心以為我欺負殘疾同學,以為我那麽大力推薦就是為了讓人難堪,簡直讓人吐血啊!”
雖然是血淋淋的控訴,不過京芷卉的憤怒似乎沒什麽感染力,那廂,時唯已經笑得捂着肚子蹲下了。
“他要是不願意參加,直接像以前那樣用‘我沒時間’來拒絕不就行了嘛!”
“你也知道他會拒絕啊。”
“……”芷卉一時語塞。
時唯好不容易才扶着站牌站直:“不會每次都‘沒時間’,他偶爾也會翻新花樣的你不知道嗎?”
“翻新花樣也不能冒充殘疾人吧,這算哪門子冷幽默啊?”
“嗯,其實他很腹黑,你跟他打過交道就會知道了。所以雖然是個書呆子,但我還蠻喜歡他的。”
芷卉長籲一口氣:“雖然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作為一個十七歲的女高中生,你就不要老把‘我喜歡他’這種話挂在嘴上了。謝井原那種孤僻陰郁男有什麽優點啊?喜歡他是為了舍生取義麽?”結果,十年後京芷卉同學自己“舍生取義”嫁給了謝井原——這是後話。
“你根本不懂謝井原。”時唯笑着擺擺手。
“你根本不懂‘喜歡’。”
不得不說,兩個女生十七歲時留在放學路上的這兩句話都一語成谶,在漫長的年少時光裏,京芷卉的結症的确在于她不懂謝井原,而時唯的結症也的确在于,她不懂“喜歡”。
只有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目光才總維系着對方的一點一滴。不再喜歡的時候,如果你過得糟糕,他也許還會用憐憫的目光多看你幾眼,如果你過得幸福,他只需要移開視線就能不把你放在心上,無論你怎樣表現,終究構不成報複。
最可悲在于,時唯處心積慮地想曬幸福去與陳凜較勁,其實從沒有在陳凜心中掀起半點波瀾。
【三】
時唯明明暗下決心,也答應過媽媽,高中畢業前不再談戀愛,但為了和陳凜較勁,她還是又接受同班男生的告白。這接受也不僅僅為了較勁,還有點由于受環境因素所迫的不便拒絕。
芷卉是這段戀情開始的第一知情人,就連她這麽厭惡陳凜、慫恿時唯展開新生活的人,都微微蹙了眉,感到有點不對勁:“怎麽會和梁弋交往啊?你們平時連話都不怎麽說的嘛。”
雖然也算得上是同一朋友圈的人,但無疑時唯在梁弋身上談不上放過多少注意力。回憶起來,每次就算只有梁弋、芷卉和時唯三個人同行,時唯也是唯一那個悶聲不語的人,鬧騰的都是梁弋和芷卉。梁弋雖然都是對着芷卉鬧騰,但其實是為了讓時唯看着一樂,比如十月在森林公園秋游那次,幾個人站在攀岩壁前圍觀,前面挑戰的人紛紛攀到半途就敗下陣去,梁弋用眼角餘光偷瞄過時唯,轉頭對芷卉放大音量:“這有什麽難的!他們也太弱了點!”
芷卉還沒悟出內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