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瓜吃到自己家
黃河遠裂開了。
他只在現實生活中見過一個gay, 就是小學的狗比老師。
除去那個狗比,他對小學生活依然沒有一絲好感。一年級的時候,家裏沒什麽錢,媽媽因沒錢治病去世, 黃振華就變了。
以前他是爸爸最愛的小寶貝, 後來爸爸不愛他了, 他最愛錢。早上七點,黃振華急匆匆地把他扔到學校, 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親親他的臉和他說再見。傍晚四點多,他還是不能回家,要去培訓機構上晚托班。他做作業做得很快, 正确率也高, 五點半做完就無所事事。
和現在這幅日天日地的欠揍樣不同, 黃河遠七八歲的時候是個血統純正的乖仔, 作業做完也不鬧騰,要麽自己看書,要麽教同學做作業。然而,黃河遠總是第一個做完作業,最後一個回家的小朋友,有時候甚至要等到十一點。黃振華也發現自己來不及接他,就額外給了輔導班老師一筆錢,晚上送他回家。
家裏黑黢黢, 很安靜,黃河遠打開電視,聽着電視的聲音睡覺。他那時最大的願望是電視機能變成人,陪他一起玩。
到了三年級,黃振華越來越有錢, 他也越來越像個孤兒了。他一直都覺得,那個體育老師之所以敢猥亵他,除了他看起來安靜內向好欺負之外,說不定就是他吃準了沒人管他,就算他告狀也沒用。
黃河遠的記憶力很好,但因為那段記憶太惡心,被自我保護機制刻意模糊了。他不記得那個狗比長什麽樣,身上有哪裏像gay,只記得狗比和他說不能告訴任何人,但他被摸完之後又痛又害怕,在晚托班做完作業就嗚哩哇啦地哭出了聲。晚托班的老師最怕學生在培訓班出事,問了快半小時,嚴肅地給黃振華打了電話。
第二天,黃振華報警。狗比老師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傷痕,無法判刑,鬧了一星期,他被學校辭退。黃振華氣不過,帶秘書和一衆兄弟踹廢了狗比唧唧。
但黃河遠卻是不好了,他變得像小刺猬一樣怕人,不肯上學沉迷互聯網。經年累月黃河遠從刺猬變成了強大的二刺猿,唯一不變的是恐同,他把恐同二字刻進了DNA裏。
如果白雲間是gay,還暗戀他……
卧槽,太惡心了。
黃河遠思考問題的模式比較傳統:大膽假設,小心論證。他現在假設白雲間是gay,那麽就需要找到證據支撐自己的觀點。他在搜索欄裏鄭重輸入“如何判斷一個人是gay。”
這個問題大概是許多人的困惑,答案千奇百怪,黃河遠點進最前面的那一條。(注:以下內容來自百度)
1.花枝招展,行為舉止浮誇的男人有可能是gay。
白雲間樸實無華,沉默寡言,看起來像個老實直男,好像不是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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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母親單方過于強勢的家庭,容易培養出gay。
糟糕,白雲間老媽好像挺強勢的,上次催他回家吃飯就像催命似的。
3.自戀。過度在意自己的着裝,總是想把自己打扮的更帥氣。同時會在意自己的皮膚,會向別人抱怨又黑了或者皮膚不如以前光滑,用很多的護膚保養品。
黃河遠:“……”納尼,這一點怎麽那麽像他?但保持顏值不該是帥哥的自我修養,怎麽會是gay?
4.大多數不喜歡籃球足球等過于激烈的運動,相反會更樂意去健身房,或者做一些諸如羽毛球、街舞等運動。
黃河遠:“……”他是學了四年街舞沒錯,但是他不喜歡健身。籃球足球之類的運動,因為沒人和他一起玩,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歡。
5.比較感性,部分愛哭。
艹,一點也不準,胡說八道!黃河遠有一種吃瓜吃到自己家的崩塌感,生氣地關上搜索頁面,給顧海宇打電話。
“顧海宇!你在哪?”
“怎麽啦?氣沖沖的。”顧海宇不急不緩地笑了一聲,“我在醫院男廁所正數第一個小便池。”
黃河遠:“……?我不想知道這種細節。你在醫院幹什麽?”
“老太太心髒病犯了。”顧海宇說,“司機就停在老地方,你要回家的話坐他的車就可以了。”
“那你呢?”黃河遠不明白顧海宇呆在醫院有什麽意義,“你賠完錢不就可以走了嗎?”
“阿彌陀佛,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顧海宇說,“等老太太脫離危險,我還要去警察局立案。”
“你居然是這種熱心市民?”黃河遠吃驚。雖然說顧海宇平時除了手欠拱火之外沒幹什麽壞事,但黃河遠總覺得他不是什麽熱于助人的好青年。
顧海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沒多解釋。
“那我也去吧,你在醫院等我。好歹那阿姨是我和白雲間一起抓的。”
“……怎麽哪裏都有白大佬?”
“他正好在河邊釣魚。”
顧海宇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沒想到他喜歡釣魚,下次可以約他一起去水庫。”
“你們高中生是怎麽了?釣魚還不如刷題呢。”黃河遠罵罵咧咧地挂了電話。
顧海宇家的司機就在路口等着,黃河遠坐上車,往醫院去。
和黃河遠說了一通,顧海宇終于想起他是來給穆臨星報銷醫藥費的,抖抖幾把拉上褲鏈,洗完手順便搓了搓臉,痛得嘶了一聲。
左邊腮幫子被穆臨星踢腫了,看起來像個憨憨。
“有意思。”
顧海宇在醫院走廊找到了穆臨星。
穆臨風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背對着他站在窗戶前,手搭在窗臺,指間夾着一根煙。他肩膀寬,脊背卻疲憊地弓着,風吹進來繃緊衣服布料,箍出一截細腰。這讓他的背影顯得強悍又寥落。
他和黃河遠同年,但看起來比他滄桑了二十歲。
“小垃圾。”顧海宇下樓,“把煙掐了。”
穆臨星微微偏過臉,啞聲說:“憑什麽?”
“我讨厭煙味。”顧海宇理直氣壯。
手上的煙才抽了二分之一,要是掐了,浪費得讓他心疼。
“你可以不站在這裏。”
“我有事和你說。讓你掐你就掐了。”
穆臨星聞言,猛地抽了一口煙,對準顧海宇的臉慢慢噴出去。
顧海宇:“……”
“別教我做事。”穆臨星擡起手,煙嘴還未碰到嘴唇,就被顧海宇踹了一腳。
這一腳沒當初見面踹得那麽狠,但也夠嗆,穆臨星靠着牆,半天直不起腰,香煙掉在了地上,袅袅地冒着輕煙。
顧海宇撿起煙,壓着穆臨星貼在牆上,沉沉地笑了笑,“你不掐,我替你掐。”
說着,他捏着暗紅的煙頭湊近穆臨星的太陽穴,那裏有一顆紅色的星形胎記。
“給你燙在中間吧,保準給你燙圓。”
“神經病。”
穆臨星擡手鉗住顧海宇的手腕,兩人手臂一個往裏進攻,一個鉗着防禦,在空中僵持不下。但穆臨星的力氣終究沒有顧海宇大,煙頭一寸一寸靠近他的臉,嗆人的二手煙在鼻尖萦繞,皮膚甚至能隐隐感覺到煙頭燃燒的熱量。
穆臨星喉結動了動,往旁邊歪頭。顧海宇看見了他額頭縫針的痕跡,上次在學校被打出來的傷還沒好。
外面的雨勢變大了,被風一吹,像冰涼的蜘蛛網一樣飄到顧海宇臉上。
克制自己。顧海宇深吸一口氣,擡手将煙扔進了雨幕,笑着說:“開個玩笑。”
穆臨星離他遠了一些,惡狠狠地說:“顧海宇,我不動手打你,是因為你爸。你下次再這樣,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哈,那我真是好怕怕。”顧海宇笑,“你也知道,我恨不得你死,所以你最好客氣一點,別挑釁我。”
穆臨星:“……”
“你知道我去你家幹什麽嗎?”
“父債子還,”穆臨星握緊拳頭,“不要牽扯到我奶奶。”
“噢?你以為我要上門欺負你嗎?”顧海宇笑出一口白牙,他突然發現,穆臨星這個人,比想象中的好玩。
他似乎是被人欺壓慣了,壓根就不指望生活發生什麽好事,就算被他誤打,也默默忍了,甚至沒提一句報銷醫藥費的事。
“接下來,你奶奶要住院,要吃藥,要請護工,你付得起嗎?”
“關你屁事。”
“穆臨星,我剛剛和你說了什麽?”顧海宇眼神一變。
穆臨星一哽。顧海宇剛剛和他說,客氣一點。他不想和顧海宇起沖突,這逼打人是真的痛。
“……不需要你操心。”穆臨星說。
“我得操心。這些費用都是我替你交的,林林總總八千塊。你還得起嗎?”顧海宇嘴角上揚,不知不覺,他從賠錢的人變成了穆臨星的債主。
穆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