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細雨綿綿加好友

白雲間也不和黃河遠客氣, 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二維碼。

黃河遠喘着氣拿出手機掃碼,毛毛雨落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五彩斑斓的小圓點。

他心裏冒出一個想法:要不要和白雲間加好友?

他從不主動加人好友,都是別人主動提起, 他纡尊降貴地嗯一聲。然而, 現在都拿出了手機, 點開了微信,他倆還是一起見義勇為的關系了, 加個好友似乎是順理成章的。

“喂……”黃河遠緊張地抿了抿唇,點開二維碼名片,快速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然後盯着白雲間的臉, 等着他主動發出加好友的請求。

白雲間:“……”

白雲間微微偏過頭, 避開黃河遠的視線。他不習慣和別人對視, 和黃河遠對視尤其不自在。

抛開這黃河遠一切奇奇怪怪的點,只看他臉的話,很有些日系美少年的意思。16歲的男生,五官介于稚氣與成熟之間,側臉被抓出了幾道紅痕,不難看,倒是多了幾分野性的炙熱。他肆無忌憚地看他,眼睛清亮, 隐含期待。雖然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麽,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還是不要和他對視的好。

白雲間收了錢,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往嘴裏倒了一顆薄荷糖。

黃河遠:“……?”

竟然無視他吃起了糖。他難道沒看見他點開了個人二維碼?還是看見了, 但是不想加他好友,所以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按照白雲間這個老陰比的性格,很可能是第二種。

豈可修,這簡直是明晃晃地打他臉。

“喂,”黃河遠哼了一聲,“你沒看我點開了個人二維碼嗎?”

白雲間不明所以,“什麽?”

黃河遠只以為他在裝傻,尴尬又生氣地燒紅了耳朵,嘟起嘴巴不說話。他難得主動了一次,卻被拒絕了,果然和人加好友什麽的,最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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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間一見這祖宗嘴唇撅得老高,就知道他不高興了。個人二維碼是什麽?或許是收款碼的別稱。魚竿只要188,他給了他200,可能是臨時改變主意,讓他找12塊錢回去。

白雲間正想把錢掃回去給黃河遠,忽然聽得一大媽大喝:“你們幹了什麽!?”

大媽挎着菜籃子,以為他們是欺負女人的小混混,嚴厲戒備地瞪着他們,“是你們把她弄成這樣的嗎?這裏有監控,你們跑不了!”

黃河遠恨不得把正道的光照到他身上:“才不跑,我們是見義勇為!”

大媽:“……”

大媽依然不信,像是怕他們跑了,用方言大聲嚷嚷起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不絕。地上犯了毒瘾的女人扭得愈發厲害了,像一條被網捕捉到的魚,在岸上毫無尊嚴地抽搐着,裙子和上衣皺成一團,魚線勒緊皮膚,勒出了血也渾然不覺。邊上的人對着她指指點點,她流着口水,神智不清地說着話,翻來覆去就是幾句,“再給點,再吸一次,最後一次……”“我有錢了,求求你們,我真的有錢了,我殺了我媽才有的錢……”

黃河遠心想,片子裏說的對,毒瘾犯了,人比畜生還不如。

他又掃過圍觀的人,他們一邊議論着,一邊舉起手機,攝像頭對準了女人,特別是她身上裸露的地方。

黃河遠皺了皺眉,想脫下外套給她蓋一蓋,又有點猶豫。他身上這件外套,才穿了一次,浪費在這種人渣身上,值得嗎?不等他做出決定,一件樸素的大爺款運動衣落下,蓋在了女人身上。

那是白雲間的外套。黃河遠心想,看不出老陰比還挺紳士。

但下一秒,黃河遠就不這麽想了。白雲間單膝壓在女人背上,堪稱粗暴地用外套反綁住了她的手。

黃河遠吓了一跳,“哎,你幹嘛?她咬你怎麽辦?”

那女人掙紮力氣奇大無比,白雲間顯得有些吃力,黃河遠剛才就領略過這阿姨撓人有多痛,抓了塊大石頭,蹲在白雲間旁邊随時準備救他。

“你不是生氣了,”白雲間抽空看了他一眼,“怎麽還管我。”

黃河遠哼了一聲。

白雲間綁好人,把多餘的布料塞進了她嘴裏,不讓她出聲。

“艹,你到底要幹嘛,趁機占她便宜嗎?”

白雲間擡頭看了他一眼,厚厚劉海擋住了他震驚的眼神,唯有抽搐的嘴角彰顯一絲無語。

之後,白雲間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用上面挂着的指甲鉗絞斷了女人脖子上的魚線。

黃河遠:“……”

黃河遠懂了,白雲間怕女人再掙紮下去,被魚線勒死,或者咬到舌頭,和他的思路完全相反!

黃河遠:尴尬。

幸好在黃河遠尴尬到裂開之前,警察來了,把女人拷上了警車。

圍觀群衆散去,只剩白雲間和黃河遠站在河邊。

不知道為什麽,他倆只要站在一起,空氣中就充滿了尴尬的氣氛。

黃河遠心裏記挂着顧海宇,不知道他在穆臨星家怎麽樣了,揮了揮手,“我走了。”

“等等。”白雲間拿出手機,“還你12元。”

黃河遠滿心疑問,“為什麽?”

白雲間也是一頭霧水,“你剛才說,個人二維碼。”

“呵,”黃河遠反應過來,“你以為我加你好友是缺你那12塊嗎?”

他要加我好友。白雲間更加疑惑,“為什麽?”

黃河遠從他的語氣裏解讀出了潛臺詞——為什麽要加好友,我們又不熟。

但是在黃河遠心裏,他們還挺熟了,至少他和白雲間說的話比其他同學多多了。但在白雲間心裏,他也只是一個麻煩的普通同學吧。

哼!黃河遠哪裏受過這種委屈,跺了跺腳,“沒為什麽。一時興起而已。”

黃河遠扭頭就走,他氣大發了,交叉着手臂,每一步都踩得很重,把水泥路踩得噠噠響。

白雲間撐着傘站在毛毛雨裏,望着黃河遠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的開衫外套,頭頂是大片灰蒙的天空,雨霧模糊了他的背影,看起來像一盞黃色的,朦朦胧胧的燈。

白雲間沒有認出那是加好友的二維碼,而不是收款碼是有原因的。

他從來沒加過微信好友,QQ上也只加了班級群。

從七歲到十七歲,十年來他有大半的時間在學校度過,但他從來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似乎只有一張薄薄的畢業照證明他來過。

在二中和老師同學的關系不鹹不淡,哪怕下個星期一媽媽帶他退學搬家,也不會有一個同學能聯系到他。不,甚至不會有人試圖聯系他,他只是班裏可有可無,平平無奇的一個學生而已。

如果他退學搬家了,黃河遠會記得他嗎?班裏的同學見到黃河遠,會想到白雲間這個名字嗎?

要不要叛逆一次。如果他消失了,至少在黃河遠的通訊錄裏存在過。

黃河遠很快就要走到拐角了。

“黃河遠。”他叫了一聲,聲音不大。

黃河遠沒停,步子倒是慢了一些。

“黃河遠。”白雲間又喊。

黃河遠蹦噠了一下,回頭罵:“有事啓奏,無事滾蛋,別瞎喊我名字!”

白雲間勾了勾嘴角,往前走了幾步,然後跑了起來。風鼓進傘裏,跑起來能清晰地感覺到阻力,雨絲撲在臉上,眼鏡片上糊滿了小水珠,哪怕到了黃河遠面前,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喊我幹什麽?”黃河遠氣鼓鼓地說。

“加好友。”

“呵,”黃河遠冷笑一聲,“五分鐘前的我,你愛加不加,五分鐘後的我,你高攀不起。”

“我沒有說不加。”白雲間邏輯嚴謹,“我只是問了一句為什麽。”

黃河遠:“……”生氣,竟無可反駁。

“那你怎麽問為什麽,”黃河遠愣了一秒,找出新的杠點,“你質疑我。big膽!”

“我……”白雲間在腦子裏模拟了各種解釋,挑了一個最能說服黃河遠的,“受寵若驚。”

黃河遠:“……”

黃河遠思忖,白雲間可能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畢竟他長得那麽奇怪,家境也不好,內心自卑,乍一聽見要和他加好友,問一句為什麽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哼了一聲,不生氣了,拿出手機來,“那就,勉強讓你高攀一下吧。”

黃河遠點開個人二維碼,纡尊降貴地把屏幕怼在白雲間面前。黃河遠的微信頭像是皮卡丘,ID名:ポ④亽閒珦馹葵ず。

白雲間:“……”

白雲間突然擡眼看向黃河遠,臉上出現了很明顯的情緒波動,驚疑不定,仿佛黃河遠是個外星人。

黃河遠咳了一聲,“幹嘛這麽看我,不認字啊?”

白雲間認字。正因為認字,才會那麽震驚。

ポ④亽閒珦馹葵ず。連蒙帶猜,不就是“人間向日葵”非主流版本嗎?

是巧合的重名,還是他莫名其妙和直播間榜一土豪在三次元相遇了?

如果真的是……那就太可怕了。白雲間的腦子像被皮卡丘電了一樣轟隆隆響。

“喂?”黃河遠不耐煩地晃了晃手機,“你到底加不加?”

白雲間緩緩拿出手機,點開掃一掃,只聽得滴一聲,添加好友的頁面跳了出來。

黃河遠通過了好友申請,白雲間的頭像是一片純白色,網名叫cloud——只是把他名字中間的雲翻譯成英文。頭像和名字都像他人一樣無趣。

加完好友,白雲間盯着通訊錄除了媽媽之外的唯一的好友,恍恍惚惚。人間向日葵,一個不好,可能會變成人間噩夢。

“我走了。”黃河遠說,“沒事別找我閑聊,我很忙,不會理你的。”

白雲間低着頭嗯了一聲。

黃河遠往前走了幾步,覺得白雲間怪怪的,突然回過頭。

白雲間正凝望着他的背影。

黃河遠:“……”馬殺卡,怎麽像一尊望夫石似的!

和他對視片刻後,白雲間終于反應過來,推了推眼鏡,轉身朝着他剛才釣魚的地方去了,他似乎沒有看路,甚至被石頭絆了一個趔趄。

黃河遠想,他好像真的受寵若驚!

那也不至于這麽驚吧……看起來都被驚傻了。

黃河遠往深裏一琢磨,頭皮發麻。

白雲間難道是死gay,他不會暗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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