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龍傲天青梅3 守株待兔

“啊啊啊!”

遠遠看見女兒, 何父便一陣比劃起來。待離得近了,比劃的手勢又多了一套。

為何換了衣裳?

可是受傷了?身上怎生有血腥氣?

何父不知腦補了什麽,神情又急又擔憂,“啊啊啊”的比劃不停。

韶音面色不變, 依然笑盈盈的, 腳步輕快地跑上前, 挽住父親的手臂,這才脆聲解釋起來:“是我莽撞啦, 不小心摔了,把衣裳摔破了,仙人照顧我, 便送了我一套衣裳。”

她原來穿的那身衣裳被幾個修士割成了碎布條,無法複原了。身上穿的這套, 乃是灰灰從星網下架的一身, 都是前世她的資産。

至于身上的傷勢, 在她的神魂滋養下, 已經愈合了。只是血跡還沒來得及洗掉,她稍稍遮掩了下, 只留了一絲鐵鏽味, 來解釋更換了衣裳的事。

何父沒有起疑,當下比劃手勢贊美了仙人幾句。又問她, 仙人們哪兒去啦?

韶音便解釋:“他們問完事情,就回去啦!”

“啊啊啊!”

“沒什麽, 就随便問問, 想知道陳大哥從前過得好不好。爹不用擔心,我問過仙人了,他現在好着呢……”

父女兩個說着話, 慢慢回了家。

到家後,何父立刻取了外敷的傷藥,塞她手裏,催促她趕緊上藥。

韶音彎起眼睛:“謝謝爹。”

何父瞪了她一眼,好似在責怪她太不小心了,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能摔倒。

韶音笑嘻嘻的,打了盆水,進了屋裏。

何父搖搖頭,轉身出了院子。

少女何靈音的房間不大,但是很充實。牆上挂着她自己編的小動物,小帽子,花環,鑲嵌着她收集的漂亮石頭,看上去多彩多姿。

靠窗擺着一張床,被褥都是半舊的,但是整潔柔軟,充滿少女的可愛氣息。

床角放着兩只香囊,既有驅趕蚊蟲的功效,又熏香了屋子。

枕邊有一本微微卷頁的醫書,似乎經常被翻動。

韶音将這一切收入眼底,臉上漸漸沒了表情,垂下眼睑,擰毛巾擦拭身上的血跡。

因為過于用力,指節都發白起來。

灰灰不敢說話。

相處久了,它養成了敏銳的直覺。

她現在非常不痛快。

韶音不僅僅是不痛快,簡直是憤怒的。

仙人?區區煉氣期的小蝦米,大修士一劍下去就能死千千萬萬,真把自己當成主宰天下的仙人了?

一整個村子,上百戶人家,說殺就殺!

簡直沒有規矩!

淩虐手無寸鐵的凡人少女,這個修真界簡直沒有丁點兒規矩!

擦拭完身上的血跡,一身珍珠般白皙的肌膚恢複如初,幾個玄天宗修士留下的劍痕,包括刻痕都沒留下,全在灰灰說“這次就算了”後,由她的神魂力量滋養痊愈。

灰灰不知道她究竟什麽底細,但見她一言不發,莫名覺得氣氛壓抑。

以至于她将儲物袋拿出來,把其中丹藥、靈石、法寶等倒出來,堆了整整一屋子,都不敢出聲說要。

韶音也沒理它。

靈石抓在手裏,幾個瞬息的工夫,全都化為齑粉。

丹藥倒入口中,糖豆似的吃下去。

“你你你,你做什麽?!”灰灰眼看績點成堆地消失在眼前,終于忍不住叫出聲。

韶音淡淡說:“修煉。”

灰灰想說,哪有你這樣修煉的!

可是想想她的來歷,又咽下去了。

心裏疼得火燒火燎的,那都是績點啊!就這麽被她用掉了!

但她這會兒心情不好,它還是別惹她了。

只能在心裏勸自己,修煉也好,等她厲害了,一定有數量更多、品質更好的寶物給它。

“好好好,修煉好。”它狗腿地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韶音哼笑一聲。

目光掃過餘下的東西,一擺手說道:“都收起來吧。”

灰灰愣了一下,随即喜滋滋地收了起來。

這是都給它了,要它拿去賣呢!

一眨眼,滿屋子的法寶、衣物、材料等統統消失不見,都被灰灰收了起來。包括幾個修士看的不正經的畫冊,以及韶音吃掉丹藥後留下的空瓶子,也沒有被它放過,全在星網上挂了鏈接。

“那,你不煉丹嗎?”直到鏈接都挂好,它才假惺惺地說:“其中有些材料可以煉成丹藥呢。”

韶音當然知道。

“麻煩。”她淡淡道。

她有更簡單的辦法。

“你,你要拜師?”灰灰愣了一下,随即問道:“你要拜入哪個宗門?小宗門怕是供不起你,男主所在的玄天宗是個中型宗門,但是太遠了,乘坐飛船都要十幾日,你一輩子都走不過去的!”

“不是。”韶音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眯眼望向窗外,“我不會離開陳家莊。”

父親在這裏,她豈能離開?

修士的壽命悠長,她可能在外面閉個關,父親就白發蒼蒼,老得不能動了。

他只有她一個女兒,她豈能棄他遠行?

“那,那你要做什麽?”灰灰好奇問。

韶音笑了笑。

打開屋門,走了出去,站在明亮的光線下,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去散布消息,就說此處有極陰之體,乃上佳爐鼎。”

灰灰愕然!

“什,什麽?!”

韶音原地跳了跳,抻了抻四肢,感受着體內湧動的微弱的靈氣,輕輕笑了一聲:“害怕了?”

灰灰哪會害怕?它是被震驚了!

“騷還是你騷。”沉默片刻,它忍不住吐槽。

但是吐槽完之後,想到将要做的事,不知怎麽,渾身如過電一樣,隐蔽的興奮滋啦啦竄動着。

方圓數千裏,諸多修士聚集的地方,同時出現一個消息。

在某個偏僻的地方,有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落,生長着一名極陰之體的少女,乃是上佳的爐鼎體質!

諸多修士心思浮動。沒人追究這消息是怎麽來的,只知道一旦消息為真,而他們捕獲了這名少女,則修煉速度則如飛一般快速。

在諸多修士趕來時,韶音仍然做着十裏八鄉一枝花該做的事。

“謝謝二哥。”她笑着接過一名膚色微黑的青年遞過來的魚,笑得眼睛彎彎,“等炖好了,我給二哥送一碗。”

早先說過,村子裏的少年們都對她有些心思,有些本事的少年總會給她送東西,有時候是一捆柴,有時候是一只山雞或野兔,有時候是從河裏打的魚。

也有人送她脂粉或首飾等,她一概不收。只有這些吃的、用的,會收下一些。畢竟,父親是醫術不錯的大夫,常年住在這裏,十裏八鄉都受過恩惠,這些東西她收着不虧心。

“不用,不用,你吃就行。”臉黑的于二哥連連擺手,因為羞澀而紅了臉,一張臉黑紅黑紅的,說完就倉促地跑掉了。

韶音站在院子門口,沖他的背影揮手:“二哥慢點!”

然而于二哥跑得更快了,像只受驚的兔子,“嗖”的一下竄出去好一截。

韶音笑吟吟的,等他跑得遠了,才拎着魚回了院子。

“啊啊啊!”

采藥的何父回來,只見院子裏彌漫着炖魚的香氣,立刻生氣教訓起來。

韶音臉皮厚,說道:“不白收他的,等下我拿一對驅蚊蟲的香包過去還不行嗎?”

她就是饞了。

又懶得自己去打魚。

何父又訓斥了她幾句,才搖着頭進了屋。新采的草藥要整理出來,他倒了碗涼茶一飲而盡,便整理草藥去了。

韶音等魚湯炖好了,便舀了一碗出來,放在籃子裏。并取了一對香囊,一并放進去,這才挎着籃子往于二哥家去了。

到了于二哥家,又是一通客氣。

韶音臉上笑得甜,來意卻不容推拒,很是熱情地謝過了于二哥,又跟于二哥的娘寒暄一番,留下魚肉和香包,便挽着空籃子走了。

她腳步輕盈,背影秀麗,看得于二哥的娘直是嘆氣。

“是個好姑娘,可惜沒看上我兒。”

如此落落大方的姑娘,一看就是心裏沒那意思。

于二哥站在門口,有些失落。

“得了,你也配不上人家。”于二哥的娘往兒子臂膀上拍了一記,推着他進屋吃飯了。

于二哥低着頭走進屋裏,看着桌上熬得奶白色的魚湯,忽然“嗖”的一下竄出去了。

“你做什麽去?”于二哥的娘喊道。

于二哥拿了剪子,在自家葡萄架下站定,“咔嚓”“咔嚓”剪了兩串葡萄。

然後丢了剪子,飛快跑出去。

追上韶音後,也不說話,只将葡萄往她籃子裏一塞,扭頭便又飛也似的跑走了。

韶音愕然,看看于二哥撒腿兔子似的背影,又看看籃子裏躺着的兩串新鮮葡萄,忍不住笑起來。

口中哼着曲子,步調更輕快了。

“我,我能要一串嗎?”灰灰小聲說。

韶音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一串葡萄賣不上價,不賣。”

“不是賣,是,是我吃。”灰灰有些羞澀又喜悅地說。

韶音一愣,仔細感受了下,發現本體的手心裏有些異樣。

她佯裝不知,問道:“哦?你能吃葡萄?”

“以前不能,但我剛剛換了身軀,就可以啦!”它興奮地說道。

韶音感覺到本體的手心裏,有個小東西在打滾。凝神感受了下,發現那具機械身軀已經換成了生化人的身軀,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染着火紅色的頭發,穿着銀紅色的休閑服,五官極漂亮,以至于有些雌雄莫辨了。

原來它喜歡這款?韶音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好,兩串都給你。”

“啊啊啊!謝謝!”灰灰喜出望外,簡直恨不得親她一口。

一轉眼,兩串葡萄從籃子裏消失。

而躺在韶音掌心裏的少年,喜氣洋洋地跪坐着,揪下一粒粒葡萄塞入口中。

他很貪婪,一口氣往口中塞四五粒,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才大肆咀嚼。

吃得一臉餍足。

還沒等韶音到家,它的兩串葡萄就吃光了。

“我能喝魚湯嗎?”他跪坐着,一臉乖巧的樣子,“給我喝半碗就好,行不行?”

韶音揚了揚眉:“你績點花光了?”

灰灰頓了頓,悄悄摸了摸鼻尖:“嗯!生化人身軀可貴了,幾乎花光了!我又買了套時興的太空衣,就花光了!”

“真的!”怕她不信似的,“全都花光了!一個績點也不剩!”

韶音眼底湧起笑意:“你不是可以貸款嗎?想吃什麽,自己去買吧。”

灰灰:“……”

“貸款不要錢啊?!”他怒道。

韶音便知道了,淡淡地說:“打量我這裏吃的不要錢呢?”

“可不就是?”他理直氣壯地說,“半碗魚湯,又不值得賣,給我喝點怎麽了?”

韶音快被他逗死了。

不再逗弄他,隐了一碗魚湯,并一段魚肉:“拿去吃吧。”

“算你有良心。”灰灰美滋滋地收了魚湯,盤腿坐下,興沖沖地吃起來。

韶音和父親吃了剩下的半條魚,并一盆魚湯。

吃完後,父親仍舊去碾磨藥材,韶音則洗碗刷鍋。剛做到一半,忽然灰灰急匆匆示警:“來人了!有三名修士往這裏來!”

韶音吩咐過,他們踏入方圓一百裏時,就通知她。

“好。”韶音将碗筷放在鍋裏,蓋上鍋蓋,拿抹布擦了手,便走出了廚房:“爹,我出去一下。”

何父并不問她去哪裏,孩子大了,問來問去沒意思,只是“啊”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韶音走出院門一段距離,便小跑起來。

來到那日解決幾個玄天宗弟子的地方。

“求前輩饒命。”

“前輩,我們知錯了。”

“讓我們死個痛快吧。”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那幾個玄天宗弟子還沒死。

被長劍釘在樹上,身上的血液都流幹了,肌肉萎縮下去,本來俊美出塵的臉孔也凹陷枯瘦下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韶音沖他們笑了笑:“寂寞了嗎?別心急,你們馬上就有新同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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