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責問

晚飯依舊是裴雲松做的,雖然還是中午那一套,但是連燒火都不會的何雪卿只配在一旁當一條鹹魚。

順便等着裴雲松的投喂。

吃了飯,裴雲松洗碗還順便還燒了熱水。

他已經洗過澡的,顯然熱水是給她的。

這人吧,一看就是一個有條理的。

原本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估摸肯定自在又舒服,現在多了她這麽個拖油瓶,也不知道心裏面會怎麽想。

何雪卿忍不住抓了抓頭發,心裏越發覺得自己在占便宜。

都說很多人穿越過後就能上九天摘月,下五洋捉鼈,她怎麽就什麽都不會。

就一天的時間,她完全證明了自己給那些牛逼穿越前輩丢人了。

正想着呢,就見剛剛出門的裴雲松拿着一小節木頭進來了。

何雪卿的目光下意識追逐着他。

就見他把木頭随手丢在地上,然後又在門後牆角摸出來兩個東西。

一把看着就很重的柴刀,一把木鋸。

他把木頭墊在一條木凳上,一腳踩住固定,就開始鋸。

從何雪卿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鼓脹起來的肌肉,和冷凝的側臉,下颌線條收緊,一直沒入喉結。

還挺性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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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雪卿忍不住走過去問道:“你在幹什麽?”

裴雲松乜她一眼,“補凳子。”

補凳子?

何雪卿愣怔幾秒倏地回神,這人是因為她之前說凳子松了,所以才這麽做的嗎?

這個家裏面總共就兩把凳子,估摸着也就六七公分的寬度,約莫二十公分出頭的長度,高度到她的小腿膝蓋上面。

何雪卿坐過兩次,每次都覺得不穩當。

她今天确實想着踩凳子晾衣服的,但是這凳子坐着就不穩當,又細細小小的,她實在也不敢踩,結果沒想到最後還是差點摔了。

不過那會兒她那麽解釋,其實就是強行想讓自己不那麽尴尬,倒沒想到裴雲松會補凳子。

她有些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就站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看。

裴雲松的動作很快。

那一小塊木頭很快就被他分解成不同的小塊,然後把活動的地方填上,高低不平的地方也補好。

楔進去最後一塊木頭,裴雲松又擺弄了兩下凳子,覺得結實了,才擡眼看着何雪卿。

何雪卿:“?”

兩人無聲對視兩秒,何雪卿實在沒辦法接收他的信號,就試探着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站上去試試?”

裴雲松眉心一緊,何雪卿就立刻道:“那我要是不小心摔了,你記得接我一下。”

話音落下,她小心翼翼踩上去。

細細小小但偏生又足夠高的凳子踩上去的感覺并不好,因為大部分的腳底懸空,沒有什麽安全感。

何雪卿一開始也确實很緊張,甚至一直半蹲着,不敢站直。

不過等到她發現凳子其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不安全,邊上又有裴雲松在,她才嘗試着慢慢站好。

等她下來,裴雲松這時候道:“我的意思是凳子補好了。”

何雪卿:“……”

晚上折騰了這麽會兒,加上下雨天黑的早,這會兒外面早就看不見了。

沒有電的時代,就連煤油燈、蠟燭這些都只能憑票購買。

這麽稀缺的物資,哪能随便浪費。

兩人也沒有再幹什麽,洗洗睡下。

躺在床上,何雪卿的大腦空前的活躍。

一會兒是前世,一會兒又是今生。

閃爍跳躍,最後浮現的竟然是邊上另一張床上的裴雲松的臉。

屋子裏很安靜,裴雲松的呼吸沉穩綿長,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何雪卿翻了個身,望着裴雲松睡覺的方向。

其實,她的眼前黑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原主有夜盲症,這也是這個時代很多人普遍的病症。

因為營養不良造成的。

不過她總覺得裴雲松應該沒有,否則昨天走夜路,從縣城回到家,他應該不會那麽如履平地。

再者,他的身體看上去太健康了,遒勁有力,在這個時代,尤其是鄉下,很少見到。

可明明很多人都說他家裏面窮的叮當響,什麽也沒有。

但就這兩天來看,吃的也不算差啊,比知青點還好呢。

難不成,他娶原主,真的掏空了家底兒,家裏面就剩下那點喜馍了?

何雪卿暗自搖頭,不像!

不過,不論怎麽說,他的是他的,她總不好就這麽一直占便宜下去。

那些她不會的活要學着幹,還要想辦法賺錢,不能一直依靠裴雲松。

想了好一會兒,何雪卿又忽地想起來原主買的櫃子裏面還應該有個夾層呢。

那些東西……

算了,還是放着吧,暫時先別動,萬一一不小心被發現,就完蛋了。

胡思亂想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

反正第二天醒了,外面依舊陰陰的,不見轉晴。

裴雲松也不知道在哪兒,屋裏屋外都沒見着他。

何雪卿這邊剛端着盆準備倒掉裏面的水,重新打水洗漱,就見裴雲松一身大汗地從門外進來。

他穿着一件破洞的軍綠色背心,脖子上還搭了個白手巾,像是剛剛運動回來。

沒有了外套的遮擋,何雪卿更加直觀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身體。

還真跟她昨天夜裏猜測的那樣,一看就是身體倍兒棒的小夥子。

她忍不住就問道:“裴雲松,你夜裏能看見東西嗎?”

裴雲松被何雪卿這沒頭沒尾的話問的愣了一秒,随即點頭,又以為她有什麽事,問道:“有事?”

何雪卿搖頭,“我就是覺得你身體挺好的。”

瞥見裴雲松濕漉漉的上身,何雪卿幹脆把臉盆遞給他,讓他先洗,她去刷牙。

裴雲松動作快,一個戰鬥澡洗完,何雪卿才刷好牙。

他去洗衣裳,何雪卿就洗臉。

等到裴雲松晾衣服的時候,何雪卿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廊檐下面的晾衣繩也給栓低了,正好是她能夠得找的高度。

這人真是……怎麽這麽妥帖。

何雪卿心裏熱熱的。

換做是她,要是被騙了,絕對做不到這麽妥帖和細心的。

吃了飯,裴雲松就說:“隊長說今天要上工,你……”

他眉心收攏,何雪卿的眼皮就忍不住直跳。

“我雖然很多事情都不會,但我會好好學的。”她立刻道。

裴雲松搖頭,“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何雪卿就說:“可是我之前一直都是鏟草皮的啊,不和你們這些有大力氣的男人一起挖渠道。”

裴雲松就道:“不是挖渠道,是下秧。”

何雪卿稍稍愣了一會兒,便想起來了。

是了,現在是三月,快清明了。

這邊有句老話叫做清明下稻,谷雨插秧。

就是說差不多這個時節的時候,該農忙了。

不過這裏的下稻并不是真的稻芽,而是已經長有十來公分的秧苗。

現在要做的是把這些秧苗從攏子移到已經打好底肥的秧田裏面,等到長個十幾二十天,到了差不多谷雨的時候,就可以拔-出來,重新分苗栽下去了。

原主以前哪裏知道這些,還是來了這裏插隊才懂的。

何雪卿回憶起原主幹活的場景,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記憶裏面,現在下水田都是光腿的,冷不說,還有吸血的螞蝗。

她頓時就覺得眼前一黑。

想着上一秒還在裴雲松面前的保證,更覺得頭疼。

她現在連最基本的家務都還沒幹利索呢。

穿越大神什麽都好,就是給她挑的這個時代吓人。

且,她還沒明白裴雲松剛才的意思。

這兩天,她是發現了,裴雲松這人沉默寡言到了極點,剛剛特意提到上工,肯定不僅僅是因為下秧的事情。

想想,何雪卿幹脆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裴雲松就說:“你是和我一起,還是跟着其他人?”

起先,何雪卿沒明白過來。

直到裴雲松提到了兩個字

包田。

這邊生産隊幹活,雖然還是集體勞動的,但為了防止很多人偷奸耍滑,就把田按照鬥分出來,社員每天申請包下來。

你可以一個人包,也可以幾個人一起包,包幾鬥也全看你們自己,但前提是不能亂來。

包了,就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幹完。

當然了,你要是提前半天就幹完了,那剩下半天,生産隊也不管你,你想幹嘛幹嘛。

反正那些田的固定工分你是拿到手了。

以往,原主都是和那些知青一起幹的。

全是因為在幹活這方面,知青比不上社員,兩者攪合在一起,總是出問題。

每塊田的工分是固定的,知青每天幹活的量比不上社員卻拿一樣的工分,可不就惹他們閑話嗎!

裴雲松忽然問這個問題……

何雪卿細細的眉毛皺了皺,按理說他們現在處于一種假結婚的狀态,在明知道她幹活不利索的情況下提出來這個,難不成是因為他在生産隊的“克星”名聲。

她試探着問道:“你是覺得我們結婚了,我要是和其他人一起幹活,會被說閑話?”

她沒直接說“克星”。

裴雲松點頭,“嗯。”

何雪卿盯着眼前這個就連回答這個問題都冷冰冰沒有什麽感情,仿佛說的不是他一樣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心裏面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他得經歷多少,才有了現在的波瀾不興。

何雪卿想說那些知青應該不在意這些,但是又想到昨天去拿東西的時候,那些人害怕的态度,又幹脆閉嘴。

她就道:“那我和你一起吧,我們不是一家人麽,不過我幹活很爛的,你昨天應該也發現了。”

裴雲松就道:“沒事。”

他站了起來,“走吧。”

何雪卿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路上還很泥濘,等走到地方,褲子和鞋都已經甩髒了。

見到她,知青點的幾個人就開口打招呼,田文秀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笑嘻嘻道:“你怎麽才來。”

把何雪卿拉到知青堆裏,就又問道:“你這兩天怎麽樣,你看他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怎麽樣,他這兩天沒有欺負你吧?”

聽着,還真是姐妹情深,挺關心她的。

何雪卿抽出胳膊,搖頭,“沒有。”

又看向周圍幾個圍着的知青,何雪卿盯着田文秀,直白問道:“田文秀,我好像忘記問你當初是怎麽和裴雲松說,才讓他答應結婚的事情。”

田文秀心裏一突,問道:“怎麽忽然問這個?”

何雪卿面無表情道:“昨天,裴雲松說娶我是因為你說我因為和他的那些閑言碎語一直鬧自殺,他要是不娶我,就是殺人,他這才答應結婚的。”

“田文秀,你為什麽騙他又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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