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産隊關于裴雲松的傳言很多,大都是他生克六親,天煞孤星。
即便是他當兵後歸來,這些傳言也沒有斷過,而裴雲松本人也并沒有解釋過,倒像是坐實了這種說法。
即便是何雪卿穿過來後推測過裴雲松的情況,也覺得他不太像是別人說的那樣被趕出部隊的,但也沒有想過裴雲松的能耐有這麽大。
一個縣城公安局的局長居然只是他曾經帶過的兵?
那麽裴雲松原來是幹什麽的?
為什麽不是轉業而是直接退伍連工作都沒有安排?
他渾身上下也不像是有傷有病,沒道理無緣無故成現在這樣?
何雪卿百般不解。
若是換作今天之前,她或許還可能會多嘴問上兩句,不過有了今天的事情,她雖奇怪也知道這些肯定是不能告訴她的,幹脆就對着那位韓局長點點頭道:“你們聊。”
轉身進了卧房。
韓局長瞧見何雪卿的身影消失,忽地一蹦三尺高,拽着裴雲松的衣領就叫道:“隊長,你什麽時候結婚的,我怎麽不知道,你怎麽運氣這麽好,娶了個這麽漂亮的嫂子,我看聽說還是知青,你可真行啊,結婚都不告訴我,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裴雲松面無表情地扯開韓局長的手,皺着眉瞪了他一眼。
韓局長不以為意,“有必要這麽藏得嚴實嘛,說兩句都不行了,還生氣,我現在可不是你手下的兵了,我可不怕你了!”
裴雲松冷笑一聲,踹了韓局長一腳。
韓局長跳腳,張嘴待喊又被裴雲松給瞪回去,他連連擺手陪笑道:“知道知道,我什麽話都不說了行了吧,說正事兒。”
“今天這事兒到底是什麽情況?”韓局長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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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松沉聲解釋了一遍,還是和之前再衆人面前的一模一樣。
韓局長挑眉,“真的,我怎麽覺得還另有隐情呢。隊長,我還能不清楚你什麽性子嘛,從你回家到現在,你從來都沒有找過我,這一次要不是有特別的,你能主動找我。”
裴雲松氣息微頓,好一會兒才皺着眉道:“報警之前,我審問過田文秀一段時間。”
韓局長雙手合十用力拍了一下,“這就對了嘛,剛才我就發現了,從田文秀不見到你報警這段時間間隔的也太長了……”
他說着聲音倒是越放越低,做賊一樣四下看了一圈,貼着裴雲松的耳邊用氣聲問道:“隊長,你都問出什麽了,是不是……”
裴雲松搖頭,挑挑揀揀把田文秀的情況具體說了一遍,盡量避免涉及到何雪卿。
韓局長這會兒才正了正臉色,盡顯威嚴道:“這是搞封建迷信啊。”
他是部隊出身,也沒有裴雲松之前的經歷,一點也不相信田文秀的話。
裴雲松見他沒注意到點上,眉心一收,冷聲道:“這不是普通的封建迷信,她嘴裏說的話都是關于政策風向的,這兩年外面鬥的有多厲害你還不清楚嘛,這種事情一旦讓其他人聽到了,不管別人信還是不信,肯定又要起亂子。”
韓局長身在官場,有些事情甚至比裴雲松知道的更清楚,聞言立刻反應過來,整身肅顏道:“是,我清楚怎麽做了,這件事我會親自跟進,不讓其他人插手。”
裴雲松“嗯”了兩聲,兩人又相互交流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韓局長這才起身離開。
他往卧房瞅了一眼,擠眉弄眼道:“嫂子怎麽還不出來?”
裴雲松沒理他,韓局長也不在意,反而沖着卧房喊了一聲,“嫂子,我走了啊,過兩天再來看你啊。”
何雪卿抿了抿唇,在裝作沒聽見和出去送人之間糾結了一秒鐘,撩開簾子出去了。
互相打了聲招呼,何雪卿陪着裴雲松一起把韓局長送到門口。
韓局長又道:“隊長,嫂子,你們進去吧,不用送了,不過這兩天審案子,可能還需要你們過去一趟。”
裴雲松點頭,何雪卿道:“應該的。”
目送韓局長追上前面的同事,何雪卿轉身進屋。
外面風雨飄飄,此刻堂屋內卻甚是安靜,空氣黏稠而有冷硬,一呼一吸都覺得咯人。
往常,家裏面也不是沒有這種都不開口的情況,但那時候平淡自然,沒有現在這麽多亂七八糟的。
何雪卿看着最近家裏面多出來的屬于她的東西,今天之前,她還覺得這裏很溫馨,現在卻覺得刺眼的緊。
何雪卿頓了頓道:“謝謝你啊,沒有把我供出去,等到這件案子結束,我就搬回知青點去,就不打擾你了。”
裴雲松沉默的表情微變,眉間忍不住跳了一瞬,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攥緊。
何雪卿仍在繼續,“重生的事情畢竟太匪夷所思了,其實真正說出去也不見得會有人相信,我也不是特意瞞着你的。”
“這段時間的打擾,還有你剛剛的幫忙,我也知道不是一句謝謝就足夠的,你盡管說吧,有什麽我能做到的,我都盡力。”
其實,何雪卿之前也想明白了。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
就像她一直瞞着穿越者的身份一樣,不同樣是心裏對裴雲松懷有警惕,害怕他會對她不利。
同樣的,現在她承認自己是重生者也是一樣。
畢竟重生比穿越,又不好解釋,也更加離奇。
同理,裴雲松在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後,觀察她,調查她,研究她也都是理所當然。
他現在沒有把她上交國家,反而幫着善後,已經足夠仁至義盡了。
至于之前蛇的事情,一條沒毒的蛇,想來也是為了試探她的身份而已。
他是那位韓局長的隊長,鬼知道他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普通的生産隊社員,萬一暗地裏還有其他身份呢。
何雪卿讓自己不要去計較之前的那些事情,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誰應該無緣無故對你很好。
何雪卿收拾好心情,朝着裴雲松笑了笑,“不過在那之前,我恐怕還要再打擾你一段時間。”
裴雲松清亮的眸子落在何雪卿的臉上,他嘴笨舌拙,說不出安慰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一個人悶了半響也只是“嗯”了一聲。
何雪卿松了口氣,這樣就好。
等到高考恢複,她參加高考離開這裏,那時候再想辦法換成另外的身份去其他地方,想來日後裴雲松後悔也沒辦法能找到她了。
只希望這幾年能平平順順的。
何雪卿這一番想法自然不能讓裴雲松知道,她向來都是想得開的性子,現下連後續的打算也理的差不多了,就更加輕松了。
地上還丢在之前的龍蝦,因為這一場鬧劇,不少龍蝦都從盆裏面爬了出來,屋子裏,院子裏,到處都是。
何雪卿彎腰去撿,還不忘指揮裴雲松也跟着一起。
裴雲松自小就少與人接觸,長大後當兵遇到都都是直來直往的漢子,哪裏懂的那些細膩婉轉的心思。
原本他還是擔心何雪卿生氣的,但見她不過轉瞬就好了,表情一如既往,雖然難免覺得跟他之前所見的男女吵架後的場面不太一樣,但也想不了太多,只以為何雪卿畢竟多活了一輩子,見識比他認識的人都深,故而猶有些不一樣也是正常的。
裴雲松應了一聲便開始幫她抓。
兩人在屋子和院子來來回回掃蕩了好幾圈,最後也只是找回了一半的龍蝦,另外一半都逃出生天了。
何雪卿叉着腰嘆氣道:“可憐我的小龍蝦啊,就這麽沒了,哎!”
裴雲松動了動唇,“還可以再捉。”
“欸?”何雪卿詫異地看向裴雲松,随後擺擺手道:“算啦,這東西打洞厲害着呢,哪能随随便便就能抓到的,我就是随口這麽一說。”
她搬了個凳子坐下,繼續收拾,“家裏面還有多少油,要是足夠多的話,這些蝦頭就都用來熬蝦油吧,要是不夠的話,就算了。”
裴雲松捏着龍蝦的手微頓,被夾了都沒有注意到。
如果說兩人滿院子抓逃跑的小龍蝦之前他還以為何雪卿并沒有多生氣的話,此刻卻意識到了問題。
這兩天,何雪卿沒少念叨蝦油的事情。
按照她之前表現出來的性格,肯定是直接上手開始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再次向他确認。
裴雲松皺了皺眉,何雪卿這是生分了。
他的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液,想要說什麽,卻一直不得其法。
好一會兒,裴雲松才慢吞吞道:“沒有很多了。”
何雪卿遺憾地看了一眼盆裏面的龍蝦,“那就很可惜了,不過也沒辦法,誰讓現在是計劃經濟呢。”
裴雲松卻看着她又道:“明天可以嘛?”
何雪卿眉頭跳了一下,“明天?”
随即,她想明白過來,笑着擺擺手道:“不用特意為了熬蝦油去買油,這時候的油很難得,我知道。”
裴雲松道:“不是特意。”
“什麽意思?”何雪卿沒太明白,裴雲松卻轉身進了屋,從裏面呆了幾分鐘後出來,遞給何雪卿一把錢和票。
“這是什麽?”何雪卿邊看邊問,話還沒完全說完就見裏面有各種糧油米面、生活用品的票。
“你……”何雪卿本來想問裴雲松哪裏來的這些東西,随即又覺得不太合适,就把這些都放在一邊的桌子上道:“挺好的,我看足足有六十斤油票呢。”
裴雲松動了動唇道:“部隊給的補貼。”
何雪卿道:“嗯,那挺好的。”
裴雲松眼中閃爍一抹無措,頓了頓又繼續道:“補貼每半年發一次,之前的我用不完就寄給別的戰友了,這是今年上半年的,還沒動過。”
何雪卿笑了笑,“是嘛。”
裴雲松低頭掐着龍蝦,也沒見他怎麽使勁兒,原本活蹦亂跳的龍蝦尾巴處分離斷成兩節,露出晶瑩的肉。
他下意識看向何雪卿,見何雪卿依舊在認真地剝蝦,唇角抿了一下,重新拾掇手上的龍蝦,嘴上道:“我以後不寄了。”
“什麽?”何雪卿眉心一跳,下意識擡頭看向裴雲松,卻見他神色認真地看着她。
“我明天去縣城追一下案子的情況,順便把油帶回來。”
何雪卿眼皮不由自主地抖動,心口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隐隐猜到了裴雲松的意思,但只要一想到他之前的種種,又覺得有些……荒謬。
想了想,何雪卿覺得大概是裴雲松對今天以及之前的事情抱歉,這才這樣,又覺得自己應該是自作多情了。
她沒有反駁裴雲松,而是點點頭道:“那既然這樣,剩下的這些蝦子就先不掐了,留着明天再收拾吧,不然就這麽放一夜,到明天味道就不好了。”
裴雲松“嗯”了一聲,主動幫何雪卿收拾了剩下的。
屋裏面又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何雪卿找不出來之前感覺,也不想委屈自己和裴雲松說話,幹脆找了紙筆繼續之前沒有完程的寫作工作。
以往,她寫的的時候總是覺得哪哪都有問題,今天卻覺得十分的順暢,沒多久就寫好了一篇三千字的小短篇。
是以一個農村的女孩子苗紅英為視角,描述她見到知青下鄉後的一些生活。
沒有涉及黨政,也不會産生什麽避諱,想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何雪卿甚至還打算要是這篇稿子被錄取了,她就按照這個思路,繼續以苗紅英的視角來寫短篇,描述所見所聞,當成連載小說。
此時天也差不多黑了。
裴雲松一個人在廚房忙碌。
何雪卿收好稿件,走過去幫忙。
晚飯後,自是各自洗漱。
何雪卿盯着前段時間給裴雲松做出來的學習大綱有些發愣,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給裴雲松補習功課。
想了想,何雪卿走出去,裴雲松正拿着油燈往屋裏走。
“你還要學習嗎?”
“你還幫我補習嗎?”
何雪卿微愣,倏地淡淡笑了一下,“那開始吧。”
第二天一早,何雪卿還在沉睡中就被裴雲松叫醒。
她皺了皺眉,不怎麽清醒地盯着裴雲松道:“怎麽了?”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歇,即便開着門,屋裏面的光線依舊昏暗,只有偶爾打進來的風撩動,簾子的時候才能看清楚裴雲松挺拔傲然的身形以及沉默穩重的模樣。
裴雲松道:“該鍛煉了。”
何雪卿滿腦袋的瞌睡,她苦着臉趴在床上不動彈,臉埋進枕頭裏面像往常一樣耍賴,“還下雨呢,今天可不可以不鍛煉了啊!”
“不可以。”裴雲松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把何雪卿從床上拽起來,“你說過無論如何都要每天叫你起來。”
何雪卿閉着眼睛哼唧,“那你也不用這麽實誠吧,我可是你……”
她倏地止住忽然想起來昨天的變故。
何雪卿整個人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她手腳并用從床上爬起來,“我馬上。”
裴雲松匿在光影中的眼睫動了動,默默松開抓着何雪卿的手,徒留指尖溫軟的觸感一直缭繞着,不肯散去。
他指尖抖了抖,轉身出門等着何雪卿。
下雨天不用出門跑步,但室內的鍛煉也讓何雪卿累的夠嗆。
早飯過後,裴雲松就拿了蓑衣鬥笠準備出門,還問何雪卿道:“你要去縣城嗎?”
何雪卿看着外面的天搖頭,“我就不去了。”
何雪卿暈車,下雨天路也不好走,裴雲松并未強求。
不過何雪卿倒是讓裴雲松幫忙把昨晚寫好的稿子一起帶過去寄走。
裴雲松走後沒多久,知青點的幾個人就過來了。
見裴雲松不在家,問了幾句知道是去縣城公安局後,便停下了。
張苗苗和何歲紅一左一右圍着何雪卿,其他幾個男士在他們對面。
張苗苗輕聲細語道:“昨天亂哄哄的沒來得及說什麽,你沒受什麽傷吧?”
何雪卿搖頭,“田文秀沒傷着我。”
何歲紅在一遍撇嘴,“田文秀真是瘋了不成,好端端的居然拿刀殺人,簡直喪心病狂,現在好了,我們知青點就一把菜刀還被當作證物帶走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還回來呢。”
“你說什麽呢!”張苗苗白了何歲紅一眼。
何歲紅撇嘴,“我是真的煩死了田文秀。”
何雪卿笑笑道:“裴雲松走的時候我和他說過菜刀的事情,他會帶一把新的回來,到時候我給你們送去。”
何歲紅表情讪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何雪卿道:“我知道,不過田文秀發瘋終究也有我的一份,賠給你們一把新的菜刀也是應該的。”
“我來賠。”寧致遠卻忽地開口,“田文秀之所以一直針對你還是因為我,說來說去,最早我在發現她因為我變得越來越偏執的時候就該離她遠遠的,不然也不會有後面這麽多事情,還好多次連累你。”
何雪卿搖頭,“也不能怪你,她性格造成的。”
寧致遠的表情依舊有些不大好看,臉頰蒼白,眼底帶着黑青,顯然昨晚沒怎麽睡過。
寧致遠道:“那只是一方面,要不是我,她就不會針對你,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何雪卿心知田文秀的瘋狂是兩輩子加持的。
再說她本身性格如此,沒有寧致遠,或許還有張致遠,總歸只要被她看中的人才是最倒黴的。
不過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已經沒什麽意思了。
何雪卿道:“不說這些了,我聽說你要回城了?”
寧致遠點頭,“是有這個想法。”
随即又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何雪卿苦笑道:“還能是怎麽知道的,田文秀說的,她就是因為你要回城了她卻回不去,才找我發瘋的。”
寧致遠臉色大變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是這樣。”
何雪卿搖頭,“沒事,你其實也是受害者,不過你離開了也好,也不知道公安局那邊會怎麽判,你越早離開,也就能越清淨,說不定田文秀也能老實下來。”
寧致遠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我知道,今天來,一是想看看你的情況,再一個就是說這件事。”
邊上的程柯方拍了拍寧致遠的肩膀道:“這些好了,你要走了,何雪卿嫁人了,田文秀被抓了,咱們知青點一下子少了好幾個,感覺跟空了大半似的。”
何歲紅點頭,“是啊,咱們都下鄉好幾年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
何雪卿道:“肯定能的。”
寧致遠也說:“別放棄希望,現在一年好過一年,我相信終有一天黑暗會過去,到時候秩序重建,高考恢複,大家都能好好的,說不定到時候大家還能在大學校園裏重見呢!”
何歲紅幾個被寧致遠說的神情激動,何雪卿詫異地看了寧致遠一眼,也跟着笑了笑。
也是,雖然不清楚寧致遠那樣的家庭為什麽會選擇下鄉,不過他這種家庭的人最能感受到時代的脈絡,興許最上頭已經有了風向的轉變也不一定呢。
何雪卿道:“是啊,所以我們都不應該放棄希望,所有的事情總有一天都會變好。”
一直到晌午,寧致遠他們一行才提出要離開。
何雪卿開口留飯,幾個人都沒答應,只說等寧致遠走的時候再一起聚一聚。
裴雲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晚上了。
天邊的小雨淅淅瀝瀝個不停,他挑着擔子還背着竹筐渾身是水地走進家門。
何雪卿幫他一起卸好擔子,又幫着打了熱水出來給他擦臉。
裴雲松脫掉外面的蓑衣,裏面的衣裳居然也是濕的。
何雪卿道:“你先去換衣裳,擦擦吧。”
裴雲松看了她一眼,“東西我都帶回來了,你看一下。”
端着水盆大步走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夾雜着細小急促的哼唧聲。
何雪卿起初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真的有。
她循着聲音找了一會兒,是裴雲松背回來的那個竹筐。
何雪卿打開,裏面赫然綁着一頭白白胖胖的小豬崽子。
豬崽子終于得以看見天日,着急地擡頭朝着何雪卿哼哼。
何雪卿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麽小的小豬崽子,沒有她從電視裏面看見的可愛,反倒挺醜的,有些髒,味道也難聞。
不過考慮到這個小崽子長大後就是好吃的肉,何雪卿倒也沒嫌棄。
不過轉念一想她興許等不到這個小崽子長大吃肉,又有些遺憾。
何雪卿戳了戳小豬崽子的身上,軟乎乎的,不過毛有些紮手。
恰此時,裴雲松洗了澡出來,見狀,唇角動了動,“食品今年的計劃豬早就分完了,這是我從縣城抓的。”
何雪卿道:“就是說養好了要交一半呗。”
裴雲松點頭,“嗯”了一聲。
何雪卿拍了拍小豬崽子的腦門,“那也不錯,養到兩百斤還能留一百斤的肉呢,不過要把它放哪兒養啊,好像沒什麽合适的地方。”
何雪卿看着四周,屋裏面養着肯定不合适,可要是放在外面,也沒又合适的地方,“是不是要壘一個豬圈啊?”
裴雲松點頭,“我等下就收拾。”
何雪卿:“那我幫你,不過現在要把它放出來嗎?”
裴雲松:“暫時不用。”
頓了頓,裴雲松又道:“我把油拿回來了,在竹筐裏面。”
何雪卿“哦”了一聲,又覺得她這樣和裴雲松交流有些奇怪的尴尬,想着還要和裴雲松一起待很久,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自在的情緒道:“那我們等下就開始熬蝦油,我已經把龍蝦都收拾好了,也都晾幹了水分,還剝了一部分的蝦仁出來,可以包小龍蝦餡兒的餃子,你想吃餃子嗎?。”
裴雲松點頭,“好。”
他過來幫何雪卿一起收拾了帶回來的東西,糧油米面這些自然不必說,其他諸如布料、肥皂這些生活用品也不少。
何雪卿仔細看了看,似乎多數都是她用得上的。
之前被壓下去的心思又都全部浮起來,可何雪卿又拿不準,渾身上下哪哪兒都覺得別扭。
這種事兒不好問,何雪卿順了順心裏的念頭,倒是覺得還是田文秀目前的案子更重要,便又問道:“你說你去公安局問案子,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裴雲松道:“韓蘇明已經單獨安排了人關押看守,整個審訊他都會親自負責,不會出什麽纰漏的。”
何雪卿倒沒有懷疑裴雲松,畢竟他都已經決定不捅出她的事情,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騙她。
不過裴雲松幫她這件事還是讓她有些意外,她想問但又覺得從裴雲松這裏得不到什麽答案,反倒是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再次重回尴尬的境地,到底還是收回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