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14）
商議籌備壽宴的人更換為蕭貴妃後，周圍的氣氛明顯好了許多，商議的地點也從烈日炎炎的禦花園，換到了宮中妃子用來納涼品茶的涼月閣內。
窗外的天空被晚霞覆上了一層朦胧的暗色。
邀請大家用過晚膳的貴妃，眼見壽宴各項事宜商量的差不多了，便準備先行離去，也好讓官眷們自行乘車回府。
只是在離開前，蕭貴妃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卻沖着整個晚膳階段一言不發專注幹飯的沈衾九道：“一直忙着壽宴的事，有件私事都忘了提。四王妃，你自制的香膏本宮也十分喜歡，不知能否跟王妃提前預定幾盒？”
“啊？”正在專注解決一只螃蟹的衾九，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喚起，這才有些戀戀不舍的放下手裏螃蟹殼中的蟹黃拌飯，舉止得體的拿帕子拭了拭唇角，這才笑道：“若貴妃娘娘您不嫌棄，待臣妾抽空制出一批後，便先給貴妃娘娘送來幾盒。”
“看王妃說的，本宮可是準備長期從王妃那兒采買的，又豈能讓王妃自掏腰包。”
蕭貴妃說着睨了身邊貼身宮女一眼，對方立馬會意的從袖中掏出沉甸甸一袋銀子給沈衾九呈了過去。
看着宮女手中被銀子撐得鼓鼓囊囊的荷包，衾九讓碧玉接了過去，随即沖着蕭貴妃福身道：“承蒙貴妃娘娘喜歡，臣妾今日回去便籌備制作，待制作好後，定派人第一個給貴妃娘娘送過去。”
“那便麻煩王妃了。”
蕭貴妃客氣的說了一句，随即便緩緩站起身道：“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本宮便先行回去了，諸位夫人們用完晚膳後，便可自行回府着手籌備壽宴上要備的節目和禮物了。”
貴妃離去，眼角天色也不早，一衆官眷們也紛紛起身，互相攀談着走到了宮外停着自家馬車的北門。
衾九随着一衆官眷閑談着抵達北門，正準備上車回府，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卻忽然朝她撲了過來，當着一衆官眷的面兒将衾九一把抱住。
察覺到來人是齊霄後，衾九強忍住把他一腳踹飛的誘人想法，驚訝道:“王爺怎麽跑過來了？”
“娘子遲遲未回府，就連晚膳時也未曾回來，我、我十分擔心娘子，飯都沒吃，就硬拉着張管家讓他送我過來了。”
什麽狗屁擔心她。
用這種方式出現，如果讓沈衾九因為當衆丢了面子發火，那便坐實了她虛情假意的名頭。
如果沈衾九坦然接受了，那也相當于，齊霄當着大家的面兒先立好了深情體貼的人設。
未來沈衾九萬一有所異動，齊霄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她，甚至可以不用受到任何诟病的幹脆利落的直接弄死她。
于是，衾九沖着周圍的吃瓜群衆不好意思的一笑，随後揉亂了齊霄頭上的發髻，笑道:“臣妾也想王爺了呢！天色不早了，咱們趕快回去吧？”
這個女人又摸他的頭！
齊霄強忍着怒意，衾九得意的想要退開。
卻不想不小心踩到了一旁的石階，身體傾斜不穩，眼看要摔倒。
齊霄見狀下意識的攬住她的腰肢往懷裏帶，結果衾九便在慣性下，不小心親上了他的臉……
衾九:“？？？？”
齊霄:“！！！！”
兩人皆是一愣，衾九先一步淡定退開。
齊霄耳尖紅的像是能滴血，卻為了自己長久以來樹立的稚童人設，羞澀且喜悅的拽着衾九的袖子:“回府以後我也要這樣的親親。”
被強迫磕糖的衆官眷:“？？？？”
四王府的馬車漸行漸遠。
呂瑩瑩跟在侯爵夫人身後上了自家馬車，對着自己娘親有些感慨道:“之前我本覺得覺得王妃姐姐嫁給一個傻子太過可憐，可如今看來，我卻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侯爵夫人打開裝有香膏的玉盒，十分稀罕的湊到鼻端一邊扇風嗅聞，一邊玩笑道：“嫁給個傻子還羨慕不成？那你回去求求你爹爹，讓他看看京中有沒有合适的人選，把你嫁過去。”
“什麽呀！”呂瑩瑩不滿的撒嬌，随後道：“娘親你剛剛發現沒？那四王爺，滿心滿眼都只有王妃一個人！連周圍咱們這些女眷，看都未曾看過一眼呢，有個這樣的夫婿，總好過那些養一院子妾室的人吧。”
侯爵夫人不滿睨她一眼，“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未來要嫁的人可是當今天子！三妻六妾又如何，只要你自己又本事，爬上貴妃、甚至皇後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殊榮是跟着一個傻子王爺能有的？”
呂瑩瑩不滿的撇嘴，見侯爵夫人拿着香膏欲往身上塗抹，直接朝她一伸手，賭氣道：“還來，這香膏可是王妃姐姐贈予我的！”
“看你小氣的，還你，還你！”
侯爵夫人将香膏往呂瑩瑩手上一塞，有些惆悵道：“也不知那四王妃下一批香膏何時能制好。”
呂瑩瑩将香膏玉盒寶貝似得收好，應道：“怎麽着也得十天半個月的吧。”
“這麽久啊。”侯爵夫人嘆息一聲，沖着坐在一旁的大丫鬟錦蘭道：“明日叫人挑幾匹花樣素雅的蜀錦，合着我那對新打的羊脂玉镯子一并送去四王府，就說是感謝王妃送咱們香膏的回禮。”
錦蘭遲疑道：“一罐香膏而已，送這麽多東西過去是不是太過貴重了？”
“你懂什麽？”侯爵夫人睨她一眼道：“香膏這種好東西，連金尊玉貴的貴妃娘娘争着要，你還真當它只是一罐香膏而已？”
“為了争得陛下的寵愛，那宮中嫔妃哪個不是恨不得從頭發絲精致到腳趾尖！所以這東西你別看它小小一罐，卻不論對瑩丫頭初秋選秀、或是結交官眷後妃，甚至宅邸争寵都有着不小的用處。若是我們不搶占先機多弄幾盒，到時全落到別人手裏，那就且等着後悔吧！”
提點過錦蘭，侯爵夫人沖着呂瑩瑩道：“你若得空，也多去王府走動着些。如今這香膏可就王妃那兒一處有，僧多粥少，可不能先叫別人搶占了去！尤其是府上你那幾個狐媚子姨娘，這香膏的出處壓根不能告訴她們，知道嗎？”
呂瑩瑩環住侯爵夫人的胳膊，笑着應道：“王妃姐姐性子極好，我會多去走動的，娘你就放心吧！”
有了侯爵夫人的吩咐，第二日一早，大丫鬟錦蘭便收拾妥當，另帶着幾個丫鬟小厮，帶着禮物直奔四王府而去。
可讓錦蘭意外的是，等她們抵達王府時，那王府門外竟已經停了兩三輛帶着家族徽記的馬車了。
并且公爵府那奢華顯眼的馬車也赫然在列。
“還好侯爵夫人睿智，否則這第一批香膏真不知道要花落誰家了。”
錦蘭嘀咕一聲不敢耽誤，喚小厮們拿好贈禮，找王府侍衛通傳後，便直接入了府。
許久沒來過客人的王府一時間熱鬧非常。
張管家則是也跟着前後忙活，指揮小厮丫鬟端上茶水點心招待來客。
他曾是宮中皇太後身邊的老人兒，與一些官眷家的管家、掌事都打過交道，所以今日都不用看馬車家徽，張管家便能認出這些攜禮前來的管事們，一個個代表的都是哪些府上的。
也正因為如此，張管家有些誠惶誠恐。
他自從被皇太後派來王府當管家之後，已經很久沒同這些官員家的掌事們打過交道了。
畢竟王爺的名號聽上去響亮，卻耐不住他心智不全無法理事。
也因着這層緣由，張管家雖然在王府內混的風生水起衣食不愁，可真正遇到別的官家掌事們，不被冷嘲熱諷就不錯了，還指他們能多客氣？
可是今日卻似乎有些不同，那些平日裏見着他趾高氣昂的各府管家們，今日一個個對他皆是陪着笑臉，那客氣的樣子，讓張管家甚至暗地裏都快把自己大腿掐青了，才确定自己并非在做夢。
而讓他們發生如此變化的人，似乎正是他們家剛入府沒多久的王妃！
張管家沉思時，衾九緩緩從殿外走來，而那幾名管家和大丫鬟們見狀，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一個個迎上來，傳達自家主子的感謝之情，并将攜帶的謝禮依次呈上。
那态度，簡直客氣的要命。
張管家站一旁看着自家王妃從容不迫的一一應對，只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如果他記得沒錯，王妃也就昨日進宮呆了一下午吧，為什麽突然就能跟這麽多官眷們打上交道啊！
而且打上交道也就罷了，還能讓對方如此客套，這感覺，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自這次上門贈禮之後，四王妃會制作頂級香膏的事情，在名門貴眷的圈子裏小範圍流傳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