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29)
楚,所以借沈傲之力對付葉蒼霆才是我們一早就達成的協議。我答應你,從明天開始,無論是蘭月還是何琳,向我報告的事,必定會先向你報告,這樣,總行了吧。”
“她們向你報告什麽,我沒有興趣知道,我要的是辰顏所用的食物中,是絕對幹淨的。另外,不該出現的尖叫聲,不要再出現。你明白我的意思。”
“倘若你不放心食物,可以另外換批廚師,包括蘭月都可以換掉,至于尖叫聲,你該知道,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司徒霄将簪子輕輕擲給楚彤,楚彤伸手接了,他已淡淡地開口:
“你可以控制的。畢竟沈傲這次在HK會住在司徒大宅,你不希望他發現什麽的話,最好,讓這些事都不要再發生。”
“霄,你還有其他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要走了,太晚,通關人就多了。”這一次,楚彤主動提出要離開。
這裏的氣氛突然壓抑到她想逃,今晚的司徒霄讓她覺得壓抑,他墨黑的瞳眸帶着一種她不習慣的犀利,曾幾何時,這雙瞳眸對她,一直都是柔情款款,從什麽開始,他對她,變了呢?
但,現在,她并不願去琢磨這個問題,她只想趕快回鵬城,因為,既然司徒霄今天的話語裏含着頗多對她的質疑,那麽,她早先替他預備的厚禮還是正确的。
想到此,她終于感到一種安慰。
司徒霄的目光在她退出書房後,掠過一絲濃濃的陰郁。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按下免提鍵:
“司徒先生,據跟着葉蒼霆的兄弟回報,他離開滄海東岸後,返回葉氏的老宅,并且到現在都沒有出來,是否要繼續盯在那邊。”
“是,繼續盯着。”
“明白。”
按下免提電話,他眼中的陰郁絲毫沒有因為這個電話減少一分一毫。
即便此時,他确定葉蒼霆并沒有在滄海東岸與辰顏共住,但,他仍然沒有辦法容忍,辰顏回國後,選擇倚賴葉蒼霆。
明天,他不會繼續讓她這樣下去,畢竟,她是他的妻子!
倘若,今天葉蒼霆超過八點還沒有離開滄海東岸,他會送葉蒼霆一份意想不到的禮物,這份禮物比楚彤早上的禮物更具有意義,必定讓葉蒼霆在短時間內難以忘懷。
但,現在,看來,這分禮物暫時還沒有送的必要。
等把辰顏接回身邊,再做打算吧。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辰顏夾在當中,畢竟,她對葉蒼霆的感情,似乎,還是很難以割舍,他冷冷地笑着,閉上眼睛。
翌日清晨,辰顏很早就醒了,或者該說,她一晚上根本沒有睡着。
昨晚,為了讓葉蒼霆安心離去,她吃了很少一點東西,可早上,仍舊被晨吐所折磨,她伏在洗手間,吐出的,依然僅是酸水。
“啊呀,顏小姐,你還好吧?是不是胃不舒服?今天早上我替你熬點粥吧。”阿姨看到這種情形,嚷道。
辰顏擺擺手,用一邊的漱口杯漱了口,緩緩道:
“不用,幫我叫輛車,送我去燕華醫院。”
“顏小姐,先生一早來過電話,讓你等他。”
“呃?”辰顏疑惑間,門鈴聲響起。
阿姨忙下樓去開門,辰顏簡單梳洗完,穿上一件白色棉裙,便走下樓梯。
葉蒼霆正站在門廳處望着她,她有些驚訝:
“蒼,你怎麽來了?”
昨天他離開時,并沒有說今天會來,她也沒有告訴他,她最後的選擇。
但,他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一樣,這麽早就從關內趕了過來。
“顏顏,決定了嗎?”
他柔聲地問,等着她最後的答複。
辰顏下樓的腳步随着他的問,略略滞了下,她輕聲,沒有猶豫地道:
“決定了。”
“好,那我送你去。”葉蒼霆向她伸出手,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這樣,她有更多的力量去面對即将發生的一切。
昨晚,她在網上查了所有她能搜索到的資料,但,沒有一條不顯示,這個胎兒是留不住的。
與其,等到幾個月後,再面臨更痛苦的割舍,不如就在此時,她和司徒霄感情岌岌可危的時候,做出抉擇。
這樣,她和他之間,才不會因這孩子發生改變,如果要改變,也是基于最純粹的感情,并不是除了感情之外的因素。
否則即便現在改變,到最後,僅會是更深的一種折磨。
她的臉上,慘淡地一笑,葉蒼霆并不忍心再說什麽,僅能牽住她的手,扶住她如今愈漸瘦弱的身體,走出門去。
坐到車上,葉蒼霆替她悉心系好安全帶,柔聲寬慰:
“起太早,你在車上睡一會,到了,我會喊你。”
她仍舊笑着點頭,但不再說一句話。
經過鐵門時,她下意識地将頭縮得更低,可,目光還是忍不住,往車窗外看去,四周,并沒有寶藍色的蹤跡,只有不遠處,有一輛黑色的本田,随着他們的車駛出,那輛本田也掉頭,一起開上公路。
辰顏聽從葉蒼霆的話,将眼睛閉上,這樣,再次睜開眼時,就該在醫院門口,然後,就可以結束這種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幹嘔的症狀,結束這種負擔了吧。
她用各種借口開始安慰自己,只為不去觸及那個既成的事實。
清晨的車,依然很少,但,葉蒼霆仍舊開得并不快,他保持盡可能平穩的速度,讓身邊的女孩可以睡得踏實。
不管到何時,他仍願意把她當成一個女孩,那個當年,會喊着他叔叔,不會哭,堅強的女孩。
縱然,他知道,有些事,從她嫁給司徒霄開始,就已有所轉變。
可他還是把對于她的認識,定格在那年。
不可否認,車開得不快,是他不想太快讓她獨自去面對那份殘忍,所以,他把速度始終控制在70碼以下。
但,再慢的速度,都會有抵達終點一刻。
當車停在燕華醫院的停車場門口,等待停車卡時,辰顏似有察覺地睜開眼睛。
葉蒼霆将停車卡放到一邊的置物架上:
“顏顏,到了。”
“嗯,一會我自己上去吧。”
“不,我陪你。”
辰顏沒有拒絕這份好好意。
車停在露天廣場,葉蒼霆率先下車,快步走到辰顏的一側,替她打開門,她穿着平底的娃娃鞋,腳踩在踏板上,笑:
“這次,我不會再別掉鞋跟了。”
“是,你終于不再穿高跟鞋了。”
辰顏的眸光看着平底鞋,依然淡淡地笑:
“等過幾天,還是可以再穿的。”
她不願承認,司徒霄改變了她,正如她不願承認,是因為他,才對這個孩子,到現在都有着難以割舍的感情。
一切的借口不過是粉飾她心中的猶豫不絕,只有這樣,她才能站在這,讓自己不再陷進留或者不留的僵持中。
現在不過早上八點,葉蒼霆替她去挂號,她站在已經有些熙攘的醫院大廳內,望着周圍的病人和家屬,面容平靜到沒有一絲其他的表情。
挂好號,葉蒼霆扶着她走上三樓,那裏,是婦科所在地,也是手術室的所在地。
将病歷和挂號單交給昨日的羅醫生,她迅速開了人流手術單,讓辰顏到裏面的手術間外等候,并把這個單子交給動手術的醫生。
“這裏男的不可以進來哦。”羅醫生看着葉蒼霆,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只想陪着她,我是她家屬,可以嗎?”
羅醫生猶豫一下,點頭:
“那你趕緊陪她到等待室吧,別在這裏。”
葉蒼霆道謝後,繼續扶着辰顏往裏走去,把病歷和單子一并交給那裏的醫生,醫生簡單看了下,問:
“你是家屬嗎?”
“是的。”
醫生并沒有多問其他,只拿出早準備好的一張紙,簡略地道:
“你得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雖然是人流手術,但要全身麻醉,所以,必須家屬簽字同意。”
“好。”
葉蒼霆結果醫遞來的筆和一張紙,仔細看了,便簽下自己的名字。
“醫生,我想問一下,是無痛的吧?”葉蒼霆知道,辰顏從小其實是最怕疼的,所以,這點,他必須要問。
“當然,不然怎麽會用麻醉呢?不會太痛苦的,只有當心一下術後感染的問題,其實都沒事。你帶她到那邊等着吧。到時間,會叫的。”
怎麽會沒事呢?畢竟那是她身體裏的一塊血肉啊,她這麽想着,眼底,有些晶瑩的光澤,可,迅速被她逼退下去。
“好,麻煩你了。”
辰顏至始至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說一句話,她任葉蒼霆扶着,坐在一邊的等待室,等着,那決定孩子最後命運的時刻到來。
或許,此刻,什麽都不想,是最好的。
一邊陸陸續續來了三名女子,其中一個年約三十多歲,一進來就打着電話,絮絮叨叨地說着又中彩了,家裏那個剮千刀不肯陪着來,自己一個人到醫院人流,連家屬簽字都得臨時找朋友代簽。
另外一個,俨然是母親陪着女兒過來,那個女兒,臉色有些蒼白,不時跑到一邊的水池邊幹嘔,母親則嘆氣地安慰着。
還有一個,年紀至多不過二十歲,明顯還是學生的樣子,倒是最輕松,嘻笑着在發手機信息,方才那個醫生走進來,對着那個學生模樣的女孩道:
“你如果找不到家屬簽字,今天是不能做手術的。”
那女孩頭也不擡,道:
“不正找嘛,等會不行啊。”
看着這截然不同的三個人,辰顏的心底,依然平靜地沒有任何的想法,從早上吐完後,到現在,她的胃突然很舒服,這樣的感覺,似乎十天前就沒有了,近十天來,每天早上,她反複地要吐到接近中午才能算安穩。
但,現在,仿佛這個孩子有所感應地一樣,讓她再沒有絲毫的嘔吐感。
“顏顏,累的話再休息一會,現在離九點還早呢。”
葉蒼霆攬住她的肩膀,示意她靠在他的肩上,辰顏乖順地将頭倚在他的肩上,仍舊沒有閉上眼睛。
一邊的醫生開始叫號,率先進去的是那名中年婦女。
辰顏的手心,突然在這個時候出了一些汗,冷冷地汗粘膩的貼在手心,讓她有些無措。
她沒有聽到一聲的叫喊,四周依然很靜,靜到,連那個學生模樣的女孩發手機信息都聽得很清楚。
“顏顏,沒事的,不會有任何不舒服。”葉蒼霆敏銳地感覺靠在他肩上的女孩有些顫抖,安慰道。
“嗯,我沒有害怕,只是,不太習慣。”
她将頭埋進葉蒼霆的懷中,不再顧慮四周那幾人突然驚愕的目光。
因為,葉蒼霆在經歷過連番打擊後,他再也不象是三十出頭的男子,而是和真實的年齡相差無幾。
所以,辰顏的這個舉動,在另外三人的眼中,無疑立刻和有錢老板包養的小三聯系起來。
目光也由開始的冷漠,突然轉變成蔑視。
葉蒼霆看得懂這些女人目光的轉變,也在這時,更明白,他和辰顏之間,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去的事實。
此刻,他所能做的,僅是安慰她。
除了這些,其他的,都無能為力。
半個小時後,那個中年婦女仿佛沒有事一樣從手術室走出,對醫生道:
“好好,我都知道注意事項,放心,一定沒問題,我會做複診。”她一邊說着,一邊快步向外面走去,嘴裏還嘟囔:“還好,趕得及上班。”
“辰顏,到你了。”
叫號的護士在門口喊。
辰顏的身子明顯戰栗一下,葉蒼霆的手也突然有些顫抖,但他仍故做鎮定地拍拍她的背:
“顏顏,你可以嗎?”
辰顏擡起頭,臉色蒼白中帶着一點灰色,她點點頭,站起身,望着那手術室,知道,終于,還是到了要放棄的時刻。
她擡腳跨進手術室前的隔離區的門檻,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呼喊,很大聲的呼喊,帶着一種絕決:
“顏!你不可以進去!”
她滞了下向裏走的步子,回眸,是司徒霄。
他快步走到手術室前的隔離區,伸手試圖拉住辰顏的手,但一邊的護士阻止他進入。
“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不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做出任何決定!”
辰顏轉身,望着他,沒有任何表情,只望了那麽一秒,她突然在唇邊勾出一道弧度,然後,毅然轉身。
“你一定要這麽狠嗎?”司徒霄的聲音接近于撕吼。
此時,辰顏正轉進裏面的手術間。
她狠嗎?正因為她不夠狠,才一直傷到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去轉圜。對于這個孩子,她同樣不夠狠,否則,早就該在法國回來後,直接選擇流掉,而并不是等到醫生來宣布這個終刑。
原來,他還是在意孩子,勝過自己。
沒有問候她一聲,關注的,僅僅是這個孩子。
如此,讓她對他,能再有什麽企盼呢?
她閉上眼睛,不再有任何遲疑,走進手術室。
在護士快要擋不住司徒霄時,葉蒼霆沖過來,将司徒霄的手格開:
“你一定要把顏顏傷到沒有辦法複原,才罷手嗎?”
“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你慫恿她去把孩子流掉,就是對她好嗎?”司徒霄的眼中滿是怒火,冷絕地盯着眼前這個他一直仇恨的男人。
葉蒼霆在這時突然慶幸昨天終于敗給自己的私心,并沒有通知眼前這個男人關于辰顏即将失去孩子的事。
因為從他現在的沖動表現,葉蒼霆只看到他重視孩子甚至勝過辰顏,這樣一個人,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沈傲,他根本不會放心把辰顏交給他。
“我沒有資格指責你,但是,你關心過她嗎?你想的不過是孩子,如果你能對顏顏多一點關心,恐怕今天,她不用這麽痛苦地面臨抉擇!”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司徒霄掙開葉蒼霆阻止他的手,語音恢複冷冽。
葉蒼霆瑚珀色的眼眸望進眼前這個男子的眸底,他深深嘆出一口氣,這聲嘆息,空浮地将整個手術室周圍的空氣渲染得一并悲傷起來。
辰顏在這悲傷的氛圍中,按照護士的指示,爬上很高的手術床,并将兩只腿分開,擱在兩邊的支架上。
“再往下一點,對,往下。”護士的聲音很溫柔,但,這份溫柔,除了讓辰顏的動作僵硬外,并沒有緩和她心中的恐懼。
這種恐懼源于,她将要失去這個孩子,這個,三個月不到,卻不得不要失去的孩子!
“放松點,對,沒事的。”
手術室外走進穿着綠色衣服的一名醫生,她拿着鹽水瓶走進來。
看着鹽水,辰顏的心底仿佛被刀剮過一樣地厲疼。
就是這吊水,讓她失去這個孩子,她不可能忘記這個殘酷的事實,尤其在此時,她離傷痛的記憶深處突然又那麽近,近到,她可以看到內心深處的她,在無助的顫抖,每個顫抖的間隙,都是密密匝匝的疼痛。
“放松一點,不要緊張,不會疼的。”綠衣的醫生同樣溫柔地囑咐,然後将鹽水挂起,針準确地戳進辰顏的靜脈中。
“有感覺嗎?”她溫柔地繼續問。
辰顏輕輕搖頭,心底的疼痛随着她點滴的挂進,突然漸漸有所緩解,她看着那抹綠色,逐漸地擴大到整個視線範圍,思緒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邊上的綠衣醫生已經不見,只有護士在她旁邊,看她睜開眼睛,笑着:
“你醒了。”
“嗯,還沒開始嗎?”她的手沒有任何力氣,分開的雙腿,也軟軟的似乎沒有知覺一樣。
“呵呵,已經結束了哦。”
結束了?孩子不在了?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裏,冰冷中帶着沒有辦法忽視的空落。
終于結束了,她,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沒有任何知覺地,就這樣失去了!
包括,此刻的心底,都麻木到,沒有一點點的疼痛。
而至少手術前,她的心,還是可以感覺到疼痛的。
原來,真的,結束了!
護士笑着扶起她,問:
“是現在出去,還是再休息一會?”
“現在。”辰顏費力地将腿從冰冷的架上收回,踉跄地在護士的幫助下,走下病床。
腳踩到地上,好象踩到綿絮一樣地不真實。
護士架起她的手,她虛軟的,慢慢朝手術室外走去。
眼前的視線,十分地模糊,每走一步,她都很費勁,生怕下一步就再也沒有力氣邁出去。
突然,随着護士的驚喚,她的手猛地被一個人用力拉過去,她還沒有反映過來怎麽回事,身體的重心驀地騰空,她被人打橫抱起,快步向前走去。
朦胧中,她看到的,僅是一雙墨如星辰的眼睛。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雙眼睛,她心中安寧地沒有任何懼怕,她伏在那個懷抱中,可以安心地放縱自己的思緒,繼續陷入睡夢中。
司徒霄抱着辰顏,走到一邊安放病床的房間,小心地将她放在最靠裏的床上。
替她蓋上薄薄的被子,她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猶如他之前來到醫院前心中的陰影一樣。
他的手柔柔地撫上她冰冷的臉頰,他所愛的女子,在今天,卻寧願獨自一人承受這樣的痛苦,都不尋求他的依靠,這是他此刻唯一心痛難耐的情緒。
如果不是葉蒼霆剛才告訴他關于這個孩子的真相,他恐怕會在憤怒中,做出更深的,對她傷害的事。
即便他不相信葉蒼霆,但羅醫生的話,他無法不信,何況還有病歷上,B超單為證。
更有他剛剛撥打電話回法國的仁心醫院,那個主治辰顏的醫生的話為證,當時,他就懷疑孩子可能會有問題,因為所用的藥中,是含了抗生素的。
辰顏在裏面的時候,他一直看着那張黑白的B超單,上面,一個小小的黑點,就是他素未謀面,已經不得不失去的孩子,他看着這張單子,心,被攫縮得,有一陣窒息的觸動。
他沒有辦法去想,辰顏當時,知道這個殘忍結果時的心情,他能确定的是,她所受的痛苦,一定不會現在他少一分一毫。
縱然失去第一個孩子,是一種遺憾,也是一種悲痛,可,并不意味着,沒有彌補的餘地。
畢竟,他和她,還年輕,還可以擁有第二個健康的孩子,不是嗎?
現在,他的心中,再沒有任何的憤怒,僅剩的,是對她的愛,和對自己當初沒有深思熟慮行為的後悔。
倘若不是法國之行,傷透她的心,讓她終于病倒,這個孩子,可能還是可以留下吧。
他的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緊緊的将它放在自己的唇邊,反複的吻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此時心中的愧疚。
辰顏的臉動了一下,随後,她的眼睛緩緩睜開,但目光依然渙散。
“顏,你醒了?”他的聲音,依然溫柔,但卻讓辰顏駭了一下,她望向他的目光,驟然變得冰冷。
“你才睡了十幾分鐘,再休息一會,然後,我們回家。”
家?她還有家嗎?
辰顏掙了一下被他抓住的手,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力氣,所以,手僅是象征性的抽動一下,但這抽動,讓他更緊得抓住她的手,一點都不願松開。
“你走。”她緩緩說出這兩個字,沒有任何力氣。
從進手術室前,他的言語,讓她的心,冷到,再沒有一點溫暖。
對于他的感情,也随着這冰冷,徹底被封凍。
“我會走,帶你一起走。我們回家。”他堅定地說。
辰顏閉上眼睛,不去看他,也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稍縱即逝的軟弱。
“蒼。”她故意喊出這個單音字,他該會放開她的手吧。
他握住她的手有絲的松動,但,旋即更緊的抓住:
“他走了。”
說出這三個字,他發現,他竟再次吃醋,這份醋意,甚至比塞班那次更加嚴重,嚴重到,他現在就想和她一起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這樣,她就永遠只能屬于他。
“你也走。”
辰顏不依不饒繼續說出這三個字,臉上帶着一種厭惡的神色。
“既然,你可以說這麽久的話,看來,不需要再多作休息。”他心底愈來愈深的醋意,讓他沒有辦法聽任她對他的冷淡,而提及其他男人姓名時帶着的一些感情。
哪怕這分所謂的感情,僅是他一個人的臆想。
他松開她的手,辰顏才将手縮到他碰不到的地方,下一刻,身體突然被他再次霸道的不容反抗地抱起。
這麽緊的擁抱,即便在以前她有體力時都掙不開,何況是現在。
她睜開眼睛,瞪向他,固執地道:
“放開!”
“你是我妻子,除了我可以抱你,別指望其他人會再抱你!”
“我要離婚!”她簡短地說出這四個字,反咬住自己的唇。
他的唇邊浮過一抹讓女人沒有辦法拒絕的魅惑笑容,更緊地抱住她,俯低身,準确地嚼住她反咬的唇。
齒間有一些腥甜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屬于她的芬芳。
将近半個多月沒有吻他,他發現,他沉醉于吻她的感覺,哪怕她的唇,此刻有着血液的腥氣,是他以前所不喜歡的味道。
辰顏沒有料到他竟當着大庭廣衆,在醫院內耍流氓,但,她根本沒有力氣反抗。
在他侵占性的吻中,她不由松開反咬的唇,可他并沒有趁機更進一步地掠奪,反是結束這個吻,笑:
“這才乖,不許再反咬自己的唇,不然,我會繼續吻你。”
或許以前,辰顏會一邊怒,一邊怒罵他流氓,但,這樣的她,至少,是不會帶着恨意的。
可,現在,她心中,彌漫起的,竟是對他的恨。
哪怕,他在得知她失去孩子後,并沒有嫌棄冷落她,依然象以前一樣。但,她的恨,卻在此時侵襲進她的心中。
女人真是矛盾的動物。
他在乎孩子,忽視她,她會恨。
他忽視孩子,疼惜她,她仍會恨。
這大概是失去孩子後,必然的一種心路歷程吧。
辰顏将頭別開,不去看他。
司徒霄走得很快,不一會便下到一樓。
司徒霄緊緊抱着她,她的體重好象又比以前輕了不少,他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手心觸到她後背的脊骨。
他憐惜地望着他懷裏的女子,知道,這一刻的擁有,真的勝過其他任何的事。
只要擁她在懷,那麽,其他任何事,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這份表情落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的眼中,那個男人,大踏步地向他們走來。
“小顏,小霄。”
司徒霄驚愕地擡頭,忙喚道:
“外公!”
他懷中,辰顏的臉上,拂過一抹邵夷的笑容,果然,是因為沈傲,他才會演出這一幕不在乎孩子,依舊情深缱绻的戲碼。
倘若不是這個原因,他口中這麽“狠”的女子,他怎麽會再繼續容忍呢?
她冷冷的側過臉,也不去望不遠處的沈傲,明白,財勢,真的可以改變很多人。
包括,感情,都是可以買賣的。
“到底怎麽事?”沈傲的聲音中帶着一抹沒有刻意掩飾的憤怒。
“外公,不是你想得那樣!”
司徒霄才要解釋,但沈傲已經打斷他的話:
“最好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沈傲走到他們跟前,語聲帶着威嚴:
“不管你們怎麽鬧,我都不管,但,倘若牽涉到沈氏的第四代,我一定會管!小霄,今天下午,我期待你給我一個圓滿的解釋。”
說完,他吩咐身後的保镖:
“抱小姐上車。”
那幾個保镖才要從司徒霄手中接過辰顏,司徒霄的聲音更是不容反駁地響起:
“她是我妻子,我會抱她上車。”
“很好,你還清楚這一點!”
沈傲說完,徑直回身,走回停在前面的勞斯萊斯。
司徒霄抱着辰顏,也緊緊地跟上。
辰顏的眼底蘊起一絲譏諷的笑意,解釋,他還能有什麽圓滿的解釋呢?
原來,不過都是為了孩子!
第四季 愛恨恢恢(最終季) 85.豪門背後
辰顏坐在沈傲的車中,她的外公,連偶爾到鵬城,都會用勞斯萊斯這樣的排場,甚至動辄就是四個保镖的貼身保護。
雖然,她不清楚沈氏企業到底代表着什麽,也從沒有去查過,關于沈氏企業名下除了那連鎖的超市和購物廣場外其餘的産業,但,從司徒霄在沈傲面前的恭敬,她隐約猜得到,那必定是連冥遠財團都不能忽視的一種財勢。
但,這些,現在,卻成了她的負擔和拖累。
司徒霄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一再地讨好她,即便在失去孩子後,還是礙着沈傲,不得不繼續僞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
哪怕他愛的人,從來就不是她!
沈傲坐在辰顏的一邊,司徒霄放下她後,并沒有跟着坐進來,而是返身,開着他寶藍色的蓮花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
最前面另有一輛黑色的奔馳開道。
在沈傲專用的勞斯萊斯中,除了司機,和最前排沈傲的助理雷鳴外,後排寬大的座位,僅坐着他和辰顏。
辰顏身上麻藥的後勁還未過去,方才的清醒,不過是一時想掙開司徒霄的緣故,現在,因為她沒有任何話和沈傲說,沈傲也保持這這份沉默,她将頭靠在一邊的車窗上,複沉沉睡去。
沈傲眼角的餘光看到她昏昏入睡的樣子,依然面無表情。
今天才抵達寶安機場,但,迎接他的第一個電話,除了徹底讓他覺得震驚之外,更是種震怒。
辰顏和司徒霄的第一個孩子,竟然就這樣地流産了。
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他期待這個孩子,是從他們結婚開始,就投注着最大的關注。
但,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他的臉上蘊着濃濃的陰郁,司機和助理或許會注意到他這層陰郁,可,他們絕不會想到,這層陰郁背後的涵義。
辰顏,她更加不會看到。
他的身子始終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勢,直到三個小時之後,車緩緩駛入司徒家的大宅。
司徒大宅的所有傭人都整裝站在林蔭道兩側列隊恭迎。
這是司徒霄的特別安排,因為,他清楚,沈傲喜歡別人對他的充分尊重。
車停,沈傲仍舊坐在車內,直到前一輛車的保镖下車,小跑步過來打開車門,他才慢慢踱步下車,帶着從容不迫的威儀。
另一邊,司徒霄也走下蓮花,在保镖打開的車門中,輕輕抱起,還在沉睡的辰顏。
她随着移動,微微皺了一下眉,司徒霄的動作則放得更加溫柔。
似乎只有她睡着,他才可以不受她的拒絕。
曾幾何時,他和她的關系已演變成這種态勢。
他蹙了一下眉,但還是沒有露痕跡地帶着溫柔的微笑,說:
“外公,我先送顏回房休息。時間不早了,您先用午餐吧。”
司徒霄的聲音很輕,生怕吵醒辰顏,其實,更是擔心,她醒後在衆人面前,再次對他進行反抗的行為。
“好。”沈傲掃了一眼司徒霄,一邊,容德早上前,迎着沈傲往一側的餐廳走去。
司徒霄徑直抱着辰顏,從側樓梯直接走上三樓卧室。
法國一別後,想不到,她再次回到他的身邊,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司徒霄輕輕把她放在卧床上,手輕撫她蒼白的臉頰,俯身,唇即将觸到她的唇時,聽到她的口中,夢呓般的發出一個單音字:
“蒼……”
這個字,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很輕地飄進司徒霄的耳中,重重地砸進他的心中。
他想吻她的動作也一并僵硬。
她連睡夢中,都喊着那個男人的名字?
和她結婚至今,她睡在身邊,一直是很安靜,從來沒有說過任何的夢語。
但,今天,他聽到了她說出的這一字夢語,竟然是關于那個男人的。
他有他的尊嚴,他的尊嚴使他替她蓋上薄毯後,迅速離開卧室,走下樓去。
辰顏,在他關上房門的剎那,睜開雙眼。
眼中,隐隐有着晶瑩的淚光閃過。
故意說出那個字,故意逼他離開。
僅是因為,她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他。
而她,也沒有力氣再反抗他的行為,所以,這樣的方法,是最好的。
她的手撫上平坦的小腹,知道,孩子,不在了。
沒有任何感覺地,已經離開她的軀體,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從手術室出來後,雖然麻藥沒有過去,她仍陷入昏沉的睡意中,但意識卻并不朦胧,她感覺得到他用溫暖的手輕輕地,在磨着她的手心,她的臉。
也許,只有在那時,她的手心才是冰冷,她的臉才是同樣地沒有溫度。
也只有在那時,她在撕心的痛苦之後能感覺到他一絲一縷傳遞過來的溫暖。
從他抱起她的剎那,她知道,是他,只有他才有那墨黑若星辰的眸子,所以,在那一刻,她最後一次縱容她的感情,讓自己安靜地倚賴在他的懷抱中。
但,當清醒的時刻,注定,她不可能做到,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原來,人流是不痛的,痛的僅是她的心。
在被麻藥吞噬意識的前一秒,她能清楚聽到,心碎裂開來的聲音,碎成,一片一片,每一片縱使漫着彌天的血,但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處。
誰都不知道,她多麽想要這個孩子,因為,這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