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鴉

聽到莉迪亞懷孕,黎凱烈只稍微停了幾步,“幾個月了?”

他走進去把行李朝手工制造的地毯上一扔,随即倒在沙發上,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問對方是誰,其實這根本算不上是個問題,誰都能猜到答案。

“沃夫看起來不像有那麽大的膽子。”向瑪麗安娜王後問好後,巫維淺從仆人手裏接過酒杯,順便把另一杯遞給黎凱烈。

“我沒想到莉迪亞出去了一次回來,居然變得這麽大膽……”瑪麗安娜倚靠着高背沙發椅,女兒懷孕,将有外孫可以抱,她的臉上卻找不到太多愉快。

她确實是個開明的母親,但作為女王她也有她堅持的東西,王室的聲譽是她不得不考慮的,這個消息只有內部的少數親信知道,一旦洩露消息就不再是家事那麽簡單。

“這絕對不是民衆們喜歡知道的消息,他們會質疑王室的生活作風,這種醜聞一旦發生,恐怕只有記者們會高興。”瑪麗安娜看着她面前的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面露苦笑。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利歐,你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把全世界的人弄得手忙腳亂,這沒關系,但莉迪亞和你不同,她還有個公主的名分,沙特王子等了她半年多……她這次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

瑪麗安娜少有這麽嚴厲的時候,尤其是對莉迪亞,可見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聽你這麽說難道是她勾引沃夫?莉迪亞什麽時候級數那麽高了?”黎凱烈顯然和瑪麗安娜的态度不同,他幾乎是贊賞的說出這句話,沒想到因此惹怒了瑪麗安娜。

“利歐!”她整個人忽然站起來,神情凝重,“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莉迪亞代表的不是她個人,而是我們整個哈西姆王國!”

房間裏因為她提高的說話聲而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黎凱烈挑了挑眉,晃動酒杯,冰塊發出冰冷的撞擊聲,瑪麗安娜則顯得很懊悔。

在這裏黎凱烈的身份很微妙,他擁有王子的權利,但他不能出現在公衆面前,大多數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莉迪亞是大家承認的公主,是王儲的唯一人選,她的結婚對象将關系到整個王國今後的發展。

在這種情況下巫維淺不方便開口,瑪麗安娜她開口想要說什麽來挽回,被黎凱烈一擡手打斷。

“我想知道你是作為母親還是作為王後說出剛才那些話?你總不能要求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瑪麗安娜,母親,你知道,莉迪亞她很像你,她不過是勇敢的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已。”一口喝下杯子裏的酒,黎凱烈把巫維淺從座位上拉起來。

往外走了幾步,他停下,“這次我回來是告訴你,我和維準備結婚,”說完這句話,連停頓都沒有,他拉着巫維淺走出去。

“等等!”背後傳來瑪麗安娜急切的叫喊聲,巫維淺停下腳步,黎凱烈跟着他停下。

“我很抱歉,利歐,好像每次都是這樣……”瑪麗安娜苦笑着走上去,“因為你總是不讓人為你操心,所以我總是會對莉迪亞關心的太多,你有了維爾特,可莉迪亞她……不管平時怎麽樣,現在她必須做一個公主該做的事,這是她的職責,也是代價。”

瑪麗安娜和子女相處的方式有點特別,她對這個黎凱烈很信任,甚至是依賴的,對莉迪亞是寵愛,和無限的關愛,但關鍵時刻,她作為王族的嚴格就顯露出來。

也許這就是納倫.克勞迪當初愛上她,叛逃家族之後留在哈西姆的原因,在這個儀态優雅的婦人背後,有一種不輸給男人的堅強。

輕輕的敲門聲适時打破了僵局,瑪麗安娜的丈夫,哈西姆王國的國王德曼站在門口,他好像聽到了一部分對話,“親愛的——”

他走向妻子,“莉迪亞在沙特王子向她求婚的期間,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作為國王我應該生氣,但是作為父親,我不想責備她。”

他看了黎凱烈一眼,“利歐說的沒錯,她不過是像她的母親,太過勇敢。”

當年她會選擇納倫,甚至不顧其他人的反對生下黎凱烈,這不是其他養尊處優的公主所能做到的。

“你們叫我該說什麽?”瑪麗安娜嘆了口氣,無可奈何,“與其說她像我,不如說她是跟着利歐,學的更大膽了。”

從德曼的口中,巫維淺和黎凱烈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因為身份的差別,沃夫只想繼續守護他的公主,但對于莉迪亞來說,這并不是她滿意的答案。

所以她擅自做了一點事。

“我不過是用了一點點藥而已,沒想到效果這麽好。”坐在藤椅上,莉迪亞穿着寬松的長裙喝着果汁,滿不在乎的吐了吐舌頭,右手小心的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撫過。

“母親很生氣,但我相信她會消氣的,她最疼我了。”她朝身後的黎凱烈比了個勝利,“抱歉了哥哥,不過這是事實噢。”

“你以為我多大,誰還有空和你玩争寵吃醋的游戲?”從口袋裏掏出帶來的禮物,黎凱烈朝她身上扔過去,“接着,就當是祝賀你懷孕的禮物。”

“真會說話,你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我懷孕吧?”莉迪亞的心情顯然還不錯,對他做了個鬼臉,“聽說你們要結婚了?這實在是驚喜!我從不知道哥你也有結婚的打算,果然愛情讓人改變!等我的孩子生下來,你們可以收他做幹兒子,怎麽樣?”

“弄個小惡魔來煩人?我看還是算了。”黎凱烈撞了撞身邊的巫維淺,“你說是不是?”

巫維淺像是在為什麽事出神,被他撞了下,點了點頭,對莉迪亞問道:“沃夫怎麽樣了?怎麽不聽你提起他?”

黎凱烈似乎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也許又是他太自以為是,巫維淺和他不一樣,也許巫維淺對孩子的看法和他不一樣。

“……他把自己關起來了,那個傻瓜。”當莉迪亞說起沃夫,有些無奈,有些生氣,“我都不在乎他有"紅眼病",他還在乎什麽我的身份!”

“只要不把他的眼罩拿下來誰也看不出,但是你的身份每個人都知道。”巫維淺找了個地方坐下,說出事實。

所謂的“紅眼病”是莉迪亞看到沃夫那只血紅色眼睛之後的戲稱,看了黎凱烈一眼,他不确定沃夫除了眼睛和常人不一樣之外,還會不會有其他什麽變異的地方。

看過莉迪亞之後,他們去了關押沃夫的牢房,自己打開門走進去,并且再也沒有出來過的沃夫盤膝坐在地上。

這裏是軍隊裏關禁閉的地方,整個牢房裏只有右上角頂端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十幾英寸見方的氣窗,十分昏暗,幾乎沒什麽光線。

因為是他自己囚禁自己,所以不需要得到什麽準許,問看守拿來鑰匙,巫維淺和黎凱烈見到了沃夫。

“我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通知你,利歐殿下。”沃夫從地上站起來,在兩個人開口之前先說了這句話。

“什麽意思?”巫維淺先于黎凱烈開口,他從沃夫的眼睛裏察覺到一些異樣的東西,那是戰場上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通知我什麽事?莉迪亞和你的關系你自己搞定就行。”和他一樣警覺,但黎凱烈的表現讓人搞不清他當下的情緒,目中閃過危險的光亮,他卻只是聳了聳肩,若無其事。

“我相信現在當着維爾特先生的面說出這件事已經沒有關系了。”

沃夫的這句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巫維淺朝身邊的人掃了一眼,似乎是種警告,“你還有什麽事沒有對我說清楚?”

“你越來越了解我了,親愛的。”在他嘴角親了一口,黎凱烈和沃夫剛才一樣幹脆利落的往地上一坐,慵懶的往後撐着雙臂,“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沃夫是怎麽認識的?”

“難道不是因為克勞迪?”現在說出這個名字已經沒有關系了,克勞迪家族的毀滅也徹底消去了黎凱烈心底的陰霾。

“不完全是。”這是黎凱烈的回答。

“當年我是在做雇傭兵的時候認識了利歐殿下。”沃夫看起來不像是為情所困,為了懲罰自己對莉迪亞作出的事而把自己囚禁在這裏,他接下來的話也說明了這一點。

“我們的老朋友找上門來了,殿下。”他摘下自己的眼罩,“他們在找"紅鴉"。”

血紅色的眼珠在黑暗裏流轉着微微的紅光,“他們還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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