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打亂的規則

“小提琴的銀色,和琴身整體,每個部位的用料,厚度,甚至是角度都有關,差一分都不行。”吃完晚飯,巫維淺拿起那把難以确定價值的小提琴。

“現在我可以确定的是,取走東西的人是修正樂器方面頂尖的高手,否則它的音色不會比原來更好。”

他的手指按上琴的指板,撫摸琴弦,說起小提琴本身相關的專業知識,從選用的材料到琴身弧度的切面,侃侃而談,他的穿着其實與拿着小提琴的氣氛并不符合。

寬松的棉質浴袍,系着帶子,腳下穿的是皮質拖鞋,他靠在背後的單人沙發椅上,偶爾随意的拉出幾個音節,為他的解釋做驗證。

剛才經歷過一場大戰,巫維淺的動作裏有幾分情欲餍足後的倦怠,這在他身上是很少見的,這幅模樣在黎凱烈眼裏很杏幹,端着酒杯,他坐在他對面,安靜的聽他說。

巫維淺講解的東西他其實知道一些,但不如他了解的那麽透徹。

巫維淺的意思是說,這把小提琴由于藏了某件東西,而導致它的音色有所改變,在他手裏的時候他們聽到的并不是它本身的音色,就像有人的關節上長了骨刺,取走之後才能活動自如。

現在這把琴才伐會出最好的,屬于它本身的音質。

窗簾拉上,燈光亮着,他拿着琴随性演奏了幾首曲子,都不長,片段之中已經能聽出區別,黎凱烈聽他說明過後,也确實能察覺到細微的差異感。

“你現在和我想的應該是同一件事,是誰殺了FBL,能從封鎖的大樓裏逃走,帶走小提琴又把它送回來。”從對方的表情上很容易就猜的到,巫維淺自認對黎凱烈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

“知道了又怎麽樣?”酒杯裏的冰塊清脆的碰響,黎凱烈在沙發邊上撐着頭,晃動酒杯,犀利的目光瞬時投射過去,“我親愛的維,別告訴我你想管這件事,我們說好了,以後那和我們無關。

”我沒記錯的話,有人說過,不會放過盜走它的人,現在它不管從雷德手裏被偷走,還有探員為此而死,它現在又被送回來,你會甘心就這麽算了?”他擡眼,臉上寫着不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別人給你的威脅,你不用十倍百倍來回報就不是黎凱烈。”

這是揶揄也是贊賞,巫維淺的話引來一聲笑。

“維,維,維……”輕嘆像是吟唱,他重複的念着他的名字,“還有誰比你更了解我嗎?我想應該沒了,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我不像你,是個有原則的人,我的規矩随時可以改變,現在我送你的小提琴已經回到你手裏,它發出的聲音比原來更好,我還有什麽理由自找麻煩?”

黎凱烈也許是個樂于冒險的人,但現在不是他的游戲時間,有更重要的東西讓他改變方向。

“說什麽改變規則,你向來都是無視規則的人,你眼裏有那東西嗎?”巫維淺表示懷疑。

側臉隐沒在光影裏,黑色的短發亂中有序,他輕拍這把小提琴,“你當盜賊的時候的那些事我就不打算問了,我有預感我不會喜歡聽,你也不會喜歡我的過去,不管是什麽引起,你說和我們無關,那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但如果對方找上門來……”

這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事,他沒有對黎凱烈獨斷的決定發表任何意見,也是這個原因。

“他們如果找上門來,”悠閑的噙着笑,黎凱烈抹去嘴角的酒精,在深刻的輪廓下眼底全是黑影,“我會好好招待。”

玻璃杯和冰塊一起爆開,碎片從手裏掉下來,他勾起嘴角,弧度微楊。

在這種時候,如果誰敢來招惹,毋庸置疑,絕對會成為洩憤的工具,巫維淺看了眼地上的玻璃渣,其實他們都明白,這件事到此為止的可能性是零。

時間還是在往前走,黎凱烈知道巫維淺身體的狀況之後,心情絕對稱不上好,第二天他用陰沉的語氣打了電話給雷德,說明了小提琴的失而複得之後,然後和巫維淺又恢複了原來的生活步調。

結婚的事自從被提上日程,兩個人幾乎沒有做過其他準備,不是女人,所以沒人需要去挑選婚紗,更不打算舉辦什麽盛大的婚禮,他們都怕麻煩。

“你房子外面那塊空地不錯,找些人來搞個聚會就行了,反正你喜歡熱鬧。”這一天他這麽對黎凱烈說。

“你錯了,我不喜歡熱鬧,我喜歡的是你。”認真反駁的話一如既往的火熱而具有攻擊力,“是我們結婚,找別人來做什麽,就我們兩個,我知道你喜歡安靜。”他在床上摸着他睡衣下的身體。

“你們可以熱鬧,我可以享受我一個人的安靜,各取所需,不用管我。”他在計算日子,“我上次和你說的事已經在做了,也許我們可以選在同一天,省去慶祝兩次的麻煩。”

“其他人吃東西開玩笑,你一個人坐在旁邊,我怎麽能開心的起來。”其實他們連結婚的日子都沒具體确定,但這并不難,讓黎凱烈眉頭隆起的是另一件事,“你真的打算重新開酒吧?怎麽這麽快,連地方都選好了才和我說。”

這件事巫維淺曾經提過,沒想到他行動起來竟然這麽快,在寸土寸金,很難再找到好地段的曼哈頓,已經選定了地址,也談妥了價錢,采用一次買斷的方式買下了那家原來是咖啡館的店面。

“這件事是我讓奧文幫我留意的,我以為他會和你說。”奧文基本上也成了他的經紀人,“你要摸到什麽時候?我說過了,我的體重很正常。”

他的言辭凜冽,黎凱烈的手腕被捏緊,“別告訴我你是在後悔最近不該和我上床,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你乖乖躺着別動就行了,我來做。”

黑發下的黑眸平靜無波,隐含的嘲弄是十足的挑釁。

黎凱烈收回手,開玩笑,他怎麽可能忍住不碰他,“你來做的話還不是一樣浪費體力,還是你躺着比較好,我會很溫柔的,你知道我懂得怎麽做讓你覺得舒服,又不會累到你……”

他敘述各種可以既可以讓巫維淺爽到,又不會對他身體造成負擔的體位,而他的聽衆現在已經可以做到聽着他的各種情色敘述而面不改色的地步,“閉嘴。”

黎凱烈的嘴被一只手捂住,“睡覺。”

拉好被子,巫維淺關了床頭的燈背過身去,背後傳來幾聲低沉的笑,黎凱烈從後面摟過來。

一起睡下去,到半夜的時候,他聞到一股熟悉的煙草味,因此而轉醒,黎凱烈的手腳沒有繼續纏着他,但床鋪旁邊還是凹陷的,憑感覺,他知道他坐着。

黎凱烈靠着床頭,在抽煙,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一些彼此的習慣,比如他知道他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抽煙,又比如黎凱烈也知道他喝過酒之後喜歡小睡,睡覺起來會有一段時間不想說話。

因為角度,他看不到黎凱烈在黑暗中的表情,黎凱烈也不知道他已經醒了,執着的目光在薄霧氤氲之後靜靜注視着他,像是兩點火星。

是誰在保全公司的眼皮底下潛入他們家,把小提琴送回來,蘭斯洛又是被誰注射過量毒品和精神藥物,雷德手下,那個死人身上的抓痕……

黎凱烈微微扯動嘴角,露出的卻不是笑容,彙聚着熱力和森冷的眼底,有一抹藏的異常深刻的暗色,燎原似的燃燒開去。

他怕驚醒床上的另一個人,但還是忍不住去摸他的頭發,黑色的頭發,就像那雙睜開的時候冷硬內斂,又蘊藏淩厲的黑色的眼,然後他摸到他的手骨,像是在确認有沒有變化。

巫維淺的身材不算矮,走出去在人群裏很顯眼,他的身材很修長,肩部也不寬,高大挺拔,總是站的很直,黎凱烈不能确定生命力減弱之後,他是不是會繼續瘦下去,變得虛弱,還是只是暫時的,能夠養回來。

“維。”

巫維淺好像聽到黎凱烈叫了他一聲,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因為他似乎在那一個字裏找到某種哀傷,仿佛從沼澤底部傳出來的嘆息,掙紮着吐出來,才見天日就又被掩埋下去。

又看了他一會兒,黎凱烈熄滅了煙,重新躺下,空氣裏正在消散的煙草味在向巫維淺證明這不是他的幻覺,他睜開眼,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不管周圍發生多少事,黎凱烈的公衆身份還是歌手,他的專輯賣的好不好,節目邀約多不多,不會因為他的心情好壞而有所增減,作為公衆人物,他必須出賣自己的隐私和時間,來換取金錢和名譽,還有自我滿足。

“我說過第三次了,幫我把那些節目都推掉,我沒心情去。”高樓林立之中,某個高級商務樓的辦公室裏,說話的男人又喝了一口威士忌。

在許多人眼裏,黎凱烈都是大牌的象征和典型,所謂大牌就是他可以按照他的意願做事,其他人不能左右他的決定,現在他正把他的長腿架在桌上,沒給他的經紀人好臉色。

奧文早就習慣了他的态度,直覺告訴他有什麽事發生,“在你和維爾特決定要結婚之後我沒看你臉色這麽差過,怎麽,你們感情這麽好,還是吵架了?婚前綜合症?”

他試圖開玩笑,但黎凱烈沒有露出任何笑意,連怒氣都沒有,他靜得可怕,奧文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慎重起來,“出事了?”他低聲問。

發生在這兩個男人身上的事情超出常人的認知範圍,所以他問的也很謹慎,門外的敲門聲在這時候響起,奧文擔心的看了眼沒有表情的黎凱烈,去開門。

“雷德探員?”門外的人直直走進來。

“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雷德一進來就毫不拖泥帶水,神情凝重的把門關上,轉頭就問,“最近有幾個國際組織活動的很頻繁,他們在找一個代號叫貪狼的人,和你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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