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拜訪
折騰一宿的結果就是,孫建軍果然自信全回雄風重振,閻炎卻感冒了。也別怨人家體質差,孫建軍只顧着自己爽得歡,空調打得太低,人家光吧出溜地怎麽可能不着涼?當然孫建軍也光吧出溜,但這位心裏有火,燒得熱騰騰的,所以也便百毒不侵。
說起來孫建軍對伴兒還是很細心的,立刻打電話叫酒店做了一碗生滾魚片粥,守在床邊一口一口吹涼了給閻炎喂下去。他的動作是輕柔的,目光是愧疚的,神情是體貼的,弄得閻炎在那一瞬間竟有點感動。
一碗魚片粥趁熱吃下去,額頭見了汗,小臉紅撲撲的。孫建軍扶他躺在床上,道:“好好睡一覺吧,房間開到明天,我幫你給寝室打電話,讓你同學給你請個假。”
閻炎閉着眼睛乖巧地點頭:“嗯。”
孫建軍俯身在他臉頰上“吧嗒”親一口,穿好衣服,對着鏡子仔細梳理頭發,确定眼前這個帥哥神清氣爽眉清目朗氣宇軒昂,這才關上房門,下樓開車。
今天是星期日,也是每周固定要回家去跟老爺子“話療”的日子。孫父對兒子還是不放心,不但花大價錢留下最得力的幹将吳稚替他把守公司,還規定孫建軍必須每周回家一趟,耳提面命一番。事實證明,這兩項措施大有必要,确是明智之舉,至少目前看來寶貝兒子還沒做什麽出格的事。
當然孫父也多少聽說一些兒子豐富多彩的生活,但一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男孩和生女孩究竟不一樣,女兒要是一口氣換上七八個男友,估計她爹能氣死;男孩就不同了,女友多那叫有本事,那叫我兒子有魅力。
所以盡管孫父自己挺潔身自好的,但也絕不幹涉兒子發揮魅力,只不過告誡他收斂一點,畢竟家裏還有個兒媳婦呢。
周婉婷跟她媽媽回老家參加二妹妹婚禮去了,于是這次的家庭小聚餐,就剩孫建軍和父親倆人。
不對,還有一個。
孫建軍上樓時身心愉悅,吹着口哨。保姆來開門時,還沖她微笑:“常姨,做什麽好吃的了?挺香啊。”常姨是去年新請來的,五十來歲,丈夫很久以前去世了,孩子上了大學,空閑在家沒事幹,被人介紹來孫家當保姆。她為人利落,長得也白淨,穿着一件深紅色的薄毛衫,顯得年輕了許多。孫建軍猜測她和她爹有一腿,但也不問,畢竟老爺子孤獨一輩子了,也算對得起他娘,臨老臨老找個伴兒說說話也是應該的。
但也因為如此,孫建軍對常姨很尊重,權當個長輩,小來小去的活計都不讓常姨插手。自己拿拖鞋換上了,挂好衣服往裏走。
常姨道:“做你愛吃的糖醋魚,家裏來客人了,多做了幾樣。”
“哦?誰來啦?”孫建軍沒太在意,扔下車鑰匙往裏走,一眼瞧見沙發上坐着的人,正好整以暇地翹着腿跟孫父聊天,不是陳紀衡卻又是誰?
孫建軍“啊呀”一聲大叫,張口結舌活像見了鬼。
孫父哈哈笑道:“看把他吓的,吃驚吧?沒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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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建軍根本沒聽見他爹說的是什麽,指着陳紀衡的鼻子,他應該義憤填膺的,應該戟指痛罵的,應該沖上去左右開弓扇他兩個大耳光然後打開門一腳給他踢出去的。
可惜孫建軍一樣也做不出來,他看着面前沉沉穩穩站起來的陳紀衡,不知怎麽就心虛,還有點膽怯,像只耗子碰見只貓,也想龇牙亮爪子可這氣勢上無言無故地矮了半截,張半天嘴來一句:“你,你怎麽在這裏?!”
陳紀衡推推眼鏡,恬然笑道:“特地過來看看叔叔,上一次見面還是十年前。”他也不看孫建軍,只望着孫父,眼裏滿是唏噓嘆惋,把一個後輩和長輩久別重逢的想念關切還有深情厚誼,表現得十足十。
孫父心裏也是感慨萬千:“紀衡啊,當年你走的太突然,弄得我這心裏真不是個滋味。說來都怨我呀,要不是我花錢讓建軍高考時挨着你坐,讓你沒答完題,你也不至于考不上啊。”說着一回頭,對孫建軍道,“建軍,十年了,你欠人家紀衡一句謝謝。你能過上好日子得記住恩人,咱可不能忘本哪。”
“啥?謝謝?跟他說?”孫建軍眉毛眼睛全立起來了,被陳紀衡“強X”的怨氣一股腦沖上頭頂,差點蹦起來,“我還謝謝他我?”
“你當然得謝謝。”孫父嚴肅地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人得有良心,不管你賺多少錢,不能忘了本!快點,給紀衡鞠個躬。你別忘了,當年是他為了給你送信,才被警察抓去坐冤枉牢,也是他給你答案才讓你考上大學。趕緊地,道謝!”
陳紀衡連連擺手,笑道:“別,叔你太客氣了,我受不起。”
“受得起,怎麽受不起?紀衡你別攔着,今天他必須得跟你道謝。”
孫建軍鼻子差點氣歪了,無數匹草泥馬在心中呼嘯而過,差點咆哮出聲:老爸他把你兒子給玩了你知道嗎?他把你兒子按在床上這樣再那樣那樣再這樣你知道嗎?你兒子被人家占透了便宜了你知道嗎啊啊啊?你還讓我跟他道謝?我他媽宰了他的心都有!
但孫建軍沒發說啊,這事太難聽了,開不了口啊。他不是能藏得住心思的人,心裏那點活動全反映在臉上了,憋得臉紅脖子粗,滿眼的怨念。
孫父當然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恩怨,還以為兒子難為情,上前不輕不重地踹了孫建軍一腳,催促道:“快點地!磨叽什麽?”
孫建軍吐了一肚子血,一口一口地往回咽,沖着陳紀衡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謝謝了。“陳紀衡淡然一笑:“不用謝,應該的。”
這話含義太深,怎麽聽怎麽不入耳。孫建軍真想上去給他一拳,應該你媽個頭!他實在忍不住了,對孫父道:“爸,我和陳紀衡進屋敘敘舊。”
“好好。”孫父笑眯眯地,一副喜聞樂見的模樣,“你們進去聊進去聊。紀衡啊,這就是你家,千萬別見外,一會飯好了出來吃啊。”
“好,謝謝孫叔叔。”陳紀衡話還沒說完,被孫建軍一把扯進屋子裏。孫建軍回身啪嗒鎖上門,扭頭對陳紀衡低吼道:“你他媽到底什麽意思?!”
陳紀衡不理會他氣急敗壞,背負雙手慢條斯理地在房間裏來回踱幾步,上上下下地打量:“沒怎麽變,還是老樣子。”
“你他媽究竟要怎麽樣?!”孫建軍提高聲音,額頭青筋暴露,看樣子已經忍到極點。
陳紀衡坐到床邊:“敘舊,跟叔叔敘舊,跟你……敘舊……”他最後兩個字說得低沉而又宛轉,仿佛含着千百層的意思。
孫建軍趴趴頭發,深吸一口氣:“好,好。陳紀衡我算你狠,我服了行不?我他媽服了。對,我爸說的對,當年是我連累你進班房,是我連累你高考失利,是我欠你的。可他媽那晚全還清了!你懂嗎?全還清了!從現在起,我,不,欠,你!”
陳紀衡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笑聲,看着孫建軍的神色像看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和孫建軍飛快的語速相比,他說話慢得幾乎讓人崩潰:“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咱們兩個還談什麽欠不欠的?都是感情。”他撫摸着光滑的床單,目光閃動,“還記得麽?就在這張床上,當時你喝多了……我們兩個親近得很……”
“我靠,靠,靠靠!”孫建軍滿臉郁卒,憋悶得想殺人。
陳紀衡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孫建軍:“你知道我這十年最後悔的事是什麽麽?”他湊到孫建軍耳邊,一字一字地道,“就是當年沒徹底上了你。”
孫建軍破口大罵:“你放……”可他一眼瞥到陳紀衡臉上古怪的神情,硬生生把末尾那個字憋會去。陳紀衡的眼裏的光,孫建軍再熟悉不過,那就是他把他綁在床頭時壓下來的那種光,冷酷、殘忍、興奮、激動,卻又深深地埋藏在平靜之下,令人不寒而栗。陳紀衡慢慢地道:“這十年我一直幻想着那種情景,真的幹你的情景。把你一點一點撕碎、一寸一寸折斷、一塊一塊咬得鮮血淋漓。我就想狠狠地插進你的屁眼,讓你叫得聲嘶力竭,把你幹到只剩最後一口氣。我一想到這些就會覺得很刺激,非常刺激……”
孫建軍被他亮得灼人的目光吓住,忍不住後退一步,絆到床邊,撲通坐到床!上。陳紀衡順勢壓下來,閉着眼睛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臉陶醉:“你沒有噴香水,真乖……我一聞這種味道,就硬了。”
“啊——”孫建軍大吼一聲,猛地推了陳紀衡一把,騰起起身,指着對方的鼻子,“你個變态!你是變态!”
陳紀衡絲毫沒有着惱,反而微笑,攤開手臂,潇灑地道:“是,那又怎樣?”
“你他媽離我遠點!小心我告你騷擾!”孫建軍叫罵。
陳紀衡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耐心地道:“噓——小聲點,廠礦的老房子,隔音效果可沒有我家好。如果被孫叔叔聽到了,他一定會認為——是你騷擾我。孫建軍,你可別忘了,這要是事實,對麽?”
“我……”孫建軍氣結,亂呼嚕頭發在地上轉圈,半晌喘着粗氣道,“好好好,我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是我不着調勾引你這尊大佛,我有病我變态,行不?陳紀衡,咱倆玩也玩了,你上也上了,我倒黴也好,我報恩也罷,就這麽算了,行不?以後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以後相見就是路人,OK?!”
陳紀衡搖頭:“不行。”
“你他媽到底想怎麽樣?!”
“上你。”陳紀衡回答得言簡意赅。
“可我不想被你上!”
陳紀衡聳聳肩:“這件事你可能說了不算。”
孫建軍抱着手臂冷笑:“不好意思,我長這麽大,還真沒做過幾件我不想做的事。”
陳紀衡笑道:“前天剛剛做過,你忘了?”
孫建軍語塞,漲紅了臉半天道:“那是失誤,是你耍手段,以後別想!”
陳紀衡淡淡地道:“走着瞧。”
“哼哼,走着瞧。”孫建軍被激起了鬥志,笑話,這幾年他也是混的風生水起有模有樣,你當我還是以前那個考試需要作弊的孫建軍呢?就算一時大意被你上過一回也不證明我就活該一輩子弱受!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