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離婚吧
“你說啥?!”孫建軍蹭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起來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腰疼,忍不住皺皺眉頭,咧咧嘴,可氣勢不能少半分,追問道,“你說啥?”
“我要和你離婚。”周婉婷的語氣依舊平靜,就好像面前擺着一張寫着這幾個大字的一張紙,她毫無感情地宣讀一樣。
“你發瘋啊你?”孫建軍怒氣沖沖。
周婉婷沉默一會,道:“你回家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談談談,談你媽個頭!”孫建軍用力按斷電話,手扶着腰罵道,“真他媽的,後院起火,添亂!”
“回去看看吧。”羅赫道,“女人嘛,好好哄一哄。”
“哈。”孫建軍冷嗤一聲,“說得好像你挺懂女人似的,你能把你弟弟管好就不錯了。哎,我的事你可得上點心,走了,先回家去。女人,真麻煩!”
他正在氣頭上,說話不中聽,羅赫也不着惱,只一笑,把他送出公司。看看表下午了,自己也沒什麽事,昨天晚上喝酒喝得太晚,覺沒怎麽睡,看什麽都泛着點綠光,索性開車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保姆在廚房做晚飯,見羅赫回來,笑道:“巧了,你們都回來了,今晚早點開飯吧。”
“哦?”羅赫一挑眉,“小橋也回來了?”最近羅橋和喬娜處于熱戀期,已經半個月沒在10點前回家了。
“可不嘛。”保姆道,“我做了他最愛吃的香酥肉。對了,還有娜娜。呃……她會留下來吃飯吧?”
羅赫聽到“喬娜”兩個字,本來挺高興的心情黯然幾分,想了想道:“多做幾個菜。”
“哎,好嘞。”保姆得了命令,忙去廚房張羅。羅赫的腳步剛踏上樓梯,猶豫着又返回來,走到一樓的大書房裏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實在沒事可做随手拿出一本書。看了兩眼看不進去,郁卒地扔到書桌上。他閉着眼睛揉揉眉心,只覺得十分疲憊,終究還是起身再次上樓。
還未到二樓的樓梯口,就聽到羅橋愉悅的說話聲:“你喜歡的都有吧?還去書店買什麽啊,到我家來找肯定不會失望啦。”
然後是喬娜:“嗯——真不錯,你家書的确挺多的。”她語速有點慢,似乎一邊說一邊浏覽着什麽。
“喏。《中國史》、《魏晉南北朝》、《哲學史》……你就說你想看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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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專業了。咦,我記得你對歷史只是一般般啊,不太感興趣嘛。”
“哎呀都是我哥的,他喜歡……這兒呢這兒呢,找到了,給你……”羅橋略顯興奮。
羅赫越聽越是心情煩躁,本不想過去看見他們,但他的卧室在最裏面,必須得經過樓梯口附近的小書房。
羅赫走過去,見書房門虛掩着,露出一條縫隙。羅橋拿着一本書在喬娜面前一揚,得意地道:“果然有吧,我可沒騙你。”
“太好了!”喬娜的馬尾辮活潑地一甩,“快給我。”
“哎——”羅橋把書藏在身後,“你怎麽謝我?這可是絕版的,當當網都缺貨的。”
“行啦行啦,知道你厲害行了吧。”喬娜還要去搶。羅橋低頭要吻她的唇,喬娜噗嗤一笑,偏臉躲開,嬌羞地道,“幹嗎呀,別讓人看見。”
“放心吧,他們這時候不會上來的。”羅橋放下書,攬過喬娜的腰。喬娜的臉紅了:“萬一你哥回來呢……”
“早着呢。”羅橋再次低頭吻下去,這次喬娜沒有躲,年輕的情侶在秋日的書房裏纏綿地擁吻。
羅赫在門外看着,胸中燃起一團火,那種無法自控的熱度燒幹了身體內最後一滴血,整個人輕飄飄的,卻又沉甸甸的,有一種想要猛烈地沖過去,把那個女人燒死的強烈的欲望;又想一把火把這個房子全點着了,把世界全毀滅了,一寸灰都不留下。
喬娜羞澀地擡起頭,冷不防瞥見門縫中那道陰鸷的兇狠的冷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她吓了一跳,失驚地叫了一聲。
羅橋見她陡然變了臉色,忙問道:“你怎麽了?”
“有…有人!”喬娜指着門口,嘴唇發白。
“有人?不能啊。”羅橋難以置信地皺起眉頭,搶上去猛地拉開房門,走廊裏空空如也。他回頭道:“你瞧,沒人,你眼花了吧。”
“不是。”喬娜搖搖頭,篤定地道,“剛才肯定有人。”她走到羅橋身邊仔細張望一番,果然不見人影。但剛才那個眼神太可怕了,回想起來令她心悸不已,仿佛那人是個躲藏在暗處的兇手,随時會來要她性命一樣。
羅橋安撫地摸摸喬娜的額頭:“沒事了,你太累了,好好歇歇。”說着,扶喬娜坐到椅子裏。
喬娜兀自心跳加速:“不,肯定有人。好像,好像是你哥。”
“我哥?”羅橋大笑,“拉倒吧,這個時候他正在公司裏忙着呢。”話音剛落,聽到外面有人道,“說我什麽呢?”羅赫推開門走進來。
羅橋忙起身道:“是喬娜,她非得說剛才看見你了。”
羅赫盯了喬娜一眼,淡淡地道:“是麽?看錯了吧。”
喬娜勉強笑笑,沒敢吭聲。她總覺得羅橋的哥哥對自己似乎不太喜歡,可說實話,兩人見面次數不多,每次羅赫也很客氣有禮。但喬娜就是覺得這個哥哥對自己有偏見,不是在舉止和言談上,也許,也許是女孩子的直覺。她有點怕羅赫,這個人嚴肅而又沉默,不像羅橋那樣開朗活潑。羅橋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說從小到大哥哥如何照顧他,如何保護他。喬娜明白羅橋對哥哥的尊敬、信任和依賴,那種情感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晚飯三個人一起吃的,羅赫依舊不露聲色,只是看向羅橋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溫和。喬娜興致不高,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飯。羅橋倒是很高興,一會談論歐洲聯賽,一會談論NBA。
九點時羅橋開車送喬娜回家,不用問,倆人肯定還得找個花園什麽的再聊一會。羅赫到書房去,仰頭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回想羅橋親吻喬娜時的樣子。越想越是煩躁難耐,拿起手機打給俱樂部的經理:“阿育在麽?”
“在,在。”經理一疊聲地說。自從阿育跟着羅赫,經理沒敢給他排客人,留在店裏只為了羅赫一人而已。
羅赫挂上電話,開車去了俱樂部。
阿育仍是那個樣子,很腼腆,總愛臉紅。即使他服侍羅赫已經不止一次了,該露的地方也露過了,該做的事情也做過了,卻還是有點放不開。人也不夠機靈,不會來事,不懂得看羅赫的眼色。
他青澀得仍像個雛兒,閉着眼睛在羅赫的身下承受着,只是忍不住時才哼哼兩聲,像貓抓一樣。
完事之後羅赫盯着他看了很久,看得阿育都有些忐忑了,戰戰兢兢地問:“羅哥,你,你不舒服麽?”
羅赫搖搖頭,突然開口:“我要是喜歡上你了,你怎麽辦?”
阿育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羅赫明白他是誤會了,一笑,道:“說着玩呢,別往心裏去。”
“哦……”阿育低頭應着,垂下眼睑,遮住那些無妄的失落和自嘲,說,“羅哥,我再服侍你一回吧。”
羅赫搖搖頭:“天不早了。”
服侍了又能怎麽樣呢?痛快了又能怎麽樣呢?他畢竟不是羅橋,誰也不是羅橋,羅橋只有一個。羅橋可以是任何人,哪怕他是個通緝犯、是個殺人狂、是個MB、是個性奴隸,羅赫都可以擁有他,可以抱着他。
但他不是,他是親弟弟。
孫建軍回家時是帶着一肚子氣的,他砰地推開別墅的大門,把客廳裏的周婉婷和周母都吓了好大一跳。
周婉婷是正襟危坐的姿勢,化着得體的淡妝,也只是一驚随即便恢複了正常。看樣子她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不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吓唬人的。
周母緊張地在女兒和女婿之間來回睃視,一副想要說什麽卻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周婉婷低聲道:“媽,你進屋吧,我和他說。”
“……啊…好。你,你小心……”周母只好走進去,留下滿是憂愁的一瞥。
“你什麽意思?”孫建軍先發制人。
周婉婷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和你離婚。”
孫建軍嗤笑一聲,回身坐在沙發的轉角處,雙手張開搭在沙發靠背上。這個姿勢很潇灑,但過于舒展,對于渾身酸痛的孫建軍來說難度有點大。剛一放上就覺得肌肉疼,沒辦法又收回來了,撐在身體兩側,高高地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道:“行啊,我同意,離呗,不過你可得想好了。”
“我想好了。”周婉婷挺直腰板,“我不反悔。”
孫建軍一聳肩:“那好,明天我找律師跟你談。幸好咱倆沒孩子,贍養費什麽的用不着。省事了。”
“是用不着。不過我要這棟房子,還有你名下的所有現金、基金、股票,還有車。”
“我草!”孫建軍瞪大眼睛,“你讓我淨身出戶啊?!”
“不行麽?”周婉婷仰起臉看着孫建軍,臉上挂着輕蔑和憤恨,“你一個GAY,騙婚騙了這麽多年,要你淨身出戶都是輕的。”
“哎。”孫建軍伸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話可別說得這麽難聽啊。我是GAY我承認,可我騙你什麽了?要錢給你錢要物給你物,在床上也很滿足你吧,人家做丈夫也無非如此啊。我覺得我還挺合格的呢,至少沒跟你吵過架動過手,我很尊重你呀。”
周婉婷氣得渾身發抖:“你真無恥!在外面玩男人,回家和我……我想想都惡心!”
“哎呀包小三嘛。”孫建軍無所謂地道,“身邊哪個有錢的不包啊?你去打聽打聽,我告訴你,找我你就偷着樂去吧。那些包女小三的生了兒子,大媳婦還得幫忙養活你知道嗎?還得帶着小三去給孩子買東西你知道嗎?還得分家産你知道嗎?我找倆男人玩怎麽了?不會給你搶着生兒子又不會逼你離婚要名分又不會訴諸法律跟你争財産,多好啊。”他撇嘴指着周婉婷,“要我說你就想不開,睜一眼閉一眼得了呗。離吧,離了我看你找誰去,還能有我這麽大方?還能有我條件這麽好?切,離,你說離咱就離,今天離了明天我就能找個比你年輕的比你漂亮的比你更會來事的你信不信?但我可醜話說到前頭,剛才你說要這個要那個的,沒門。這麽多年,你一家子都靠我養活,你工作了麽?你賺錢了麽?……”
“是你說不用我工作的!是你說讓我當全職太太享福的!”周婉婷尖聲高叫,“你說會讓我快樂一輩子!”
“對呀。”孫建軍一攤手,“你不是挺快樂的嗎?那你非得看問題看那麽偏激我也沒辦法呀。你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依然可以當孫太太呀。”
“我辦不到!”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嘛。還是那句話,離婚可以,錢沒門。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婚後財産分你一半,我不和你計較,咱倆好說好散。”
“好說好散?”周婉婷冷笑,“那我受了這麽多年的欺騙誰來補償?我最好的青春誰來補償?我的幸福誰來補償?!”
“哎哎哎。”孫建軍站起來了,“別他媽把自己說的那麽純情啊?裝什麽裝啊,敢情你在我這裏什麽好處沒撈着?拉倒吧,結婚時你也是看上我的錢,我沒錢你能跟我嗎?這幾年你往你娘家貼補的還少啊?我也就是太大方,你還真把我當傻子啦?總歸一句話,離婚可以,要錢沒有!”
周婉婷眼裏噴着刀子,一字一字地道:“你覺得,我當初跟你結婚,就是因為你有錢?”
“啊。”孫建軍回答得理直氣壯。
“孫建軍!”周婉婷流着淚怒罵,“你怎麽不去死!”順手抄起一個煙灰缸,劈手扔向孫建軍。
孫建軍急忙閃頭躲開,笑話,那個煙灰缸是不鏽鋼的,打中了就得一臉血。他驚魂未定,周婉婷甩手又扔出一個沙發靠墊,緊接着是打火機、水果盤、鑰匙、牙簽筒、餐巾盒……
“瘋了,你他媽瘋了!”孫建軍邊躲邊往外跑,口中嚷嚷,“我告訴你,別他媽做夢了,有能耐你就告我去,咱們打官司。我還就跟你說了,法院上上下下我都認識,都認識!”
周婉婷不扔了:“你以為就你認識人?”
“呦——”孫建軍痞裏痞氣地樂了,“沒看出來啊,你個農村丫頭也有靠山了?誰呀?姘頭啊?”
這回周婉婷沒生氣,她笑了,只是笑得有點寒:“我不認識誰,我只認識一個陳紀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