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修窗戶

孫建軍僵着身子,不知該是拍拍陳紀衡後背表示一下安慰,還是該繼續裝傻充愣地保持沉默,反正用力推開他是肯定不敢的,和陳紀衡相處這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這位仁兄還是非常之了解。這個時候的陳紀衡十分容易引發狂躁症,表象就是按住自己扒光了往死裏幹,一直到他幾乎半身癱瘓明天早上一定起不來床為止。

所以孫建軍不敢輕舉妄動,兩條胳膊規規矩矩地垂在身體兩側,他就覺得陳紀衡把自己摟得越來越緊,漸漸有點喘不上來了氣肋條骨發痛的趨勢。孫建軍張張嘴,剛要稍稍地表達一下不适,陳紀衡一口正咬在他脖頸上,吓得孫建軍一個激靈,只是預期中的劇痛一直沒有到來,反倒有種軟軟的暖暖的觸感。

陳紀衡含着那裏,用舌尖來來回回地舔舐,不一會就弄得一小片紅。這小子鼻息粗重了起來,順勢吻到前面,在孫建軍的喉結處輕輕啃咬。

孫建軍仰着頭,口中叫道:“喂……喂……”心裏莫名其妙地想,于是這就算憶苦思甜結束了?腦子裏正稀裏糊塗,陳紀衡俯身将他壓倒在沙發上,一只手探進孫建軍的褲子裏。

孫建軍不由自主張大了嘴,用力喘息幾口,陳紀衡對他的敏感之處太熟悉了,兩三下便撩撥得體內發熱,快感一波一波湧上來。于是,還等什麽?做一做吧。

孫建軍對這種事絕對是生冷不忌的,更何況男人嘛,高興愉悅了可以做一做,悲傷沮喪了也可以做一做,這就好比是女人出去逛街購物,高興會更加高興,不高興也會變得高興。不過這可比逛街好多了,那玩意還得花錢,買回來還不一定穿得上。

男人絕對是務實的感官的動物,只要身體痛快了,其他也就痛快了。

這場性事做的格外纏綿,陳紀衡溫柔得和平時大不相同,盡管沖撞的時候依舊很狠,不過狠得過瘾。陳紀衡全程一直緊緊抱着他,完全的面對面,不再像以往那樣把孫建軍擺弄來擺弄去姿勢換了好幾次。

孫建軍在做的時候什麽也不想,想不出來,只是遵循本能,瘋狂、呻吟、擁抱、顫抖、釋放。兩個人相對着喘息,久久未曾平靜下來。陳紀衡凝視着他,神色癡迷而沉醉,額上滿是汗,碎發落下來,眼底泛着可疑的紅色,竟帶着幾分脆弱。他低下頭,給孫建軍一個深深的吻。

他們從未在做過之後擁吻,這和幹脆的做是不一樣的,帶着點回味的意思、愛惜的意思、珍視的意思。房間裏散發着溫暖的情欲味道,兩人體內還殘存着尚未褪去的情潮,肌膚緊貼着肌膚,心跳回應着心跳。兩人并排躺在床上,陳紀衡緊緊抱着他,下颌放在孫建軍的肩頭,他呢喃一般說了一句:“別離開我……”

這次孫建軍真的聽清了,只是今天的陳紀衡太讓人心軟,今天做的氣氛太給人以溫暖,孫建軍鬼使神差地點點頭,答了一個不是回應的回應:“嗯。”

陳紀衡輕輕地嘆口氣,身子放松下來,似乎一下子寧定了,妥帖了,滿足了。孫建軍的話剛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不過剎那之後便釋然了。床上的話當不得真的,床上的話怎麽能當真?孫建軍在床上不知和多少人說過愛,說過永遠,說過不離不棄,可這些就跟下面射出的白沫子似的,有是真有過,但沒用,成不了胚胎。

他只是看不見陳紀衡的眼睛,他要是看見了,一定不會答應的。陳紀衡那種強烈的深沉的瘋狂的目光,能讓所有看到的人都心驚肉跳。

孫建軍和陳紀衡再次登了陳家的門,是一個星期以後。雨也停了,天也藍了,正是到了暮秋卻還沒輪的上一場雪的時候。

孫建軍先上前敲了門,陳母一瞧見他當時就要把門關上,孫建軍及時地龇牙咧嘴大呼小叫:“哎呀哎呀夾手了夾手了,快!。”陳母一驚,慌忙又打開門,沒想到孫建軍卻是在撒謊,兩只手都好好的,沖着陳母賊忒忒地樂:“宋姨,別關門哪,我這外面還一堆人呢。”

陳母瞪了他一眼,剛要再關門,孫建軍這次有了準備,大步一跨,正好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後背抵着牆,這門就關不上了。這小子按住把手用力一推,差點把陳母推了個趔趄,幸好孫建軍眼疾手快伸臂扶住,嘴裏連連道:“宋姨你小心點,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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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幹什麽?”陳母沒好氣。

“給你修窗戶啊宋姨,這是雨季,天氣預報說了,過兩天還得下呢。”

“用不着!”陳母冷冰冰地下逐客令。

“別價——”孫建軍拖長了音,一副混不吝的架勢,“我把工人都找來了,錢都給完了,不幹活錢也得給。”說着一招手,“哥們兒趕緊進哪。”

話音未落,後面緊跟着進來三個工人,還拿着繩子、鏟子、工具包。領頭的大步走到窗戶邊,上下打量了打量,仔細檢查一番,對孫建軍道:“這不行啊,這活幹得不利索啊,你瞧瞧,邊上還露大縫子呢,這不漏水也得漏風,冬天沒法過啊。”

“對對對。”孫建軍沖着領頭的豎大拇指,“還是師傅專業,趕緊看看,能修好不?”

領頭的一臉為難的模樣:“挺費勁,盡力呗,不修好也住不了人哪。”

“就是就是。”孫建軍也跟着做張做勢地端詳,好像他能看明白似的,“師傅你說,你要啥,沒有我馬上給你買去,我這有閑人。”說着一指門口,陳紀衡慢吞吞地走進來。

陳母頓時變了臉色,高聲道:“你出去!出去!”沒等陳紀衡說話,孫建軍忙搶上前擺手,“宋姨,宋姨你小點聲,讓人家聽見不好。”邊說邊關上房門,當然是把陳紀衡關在裏面。

陳母氣得臉色發白,可孫建軍這小子算是抓住了她的軟肋,陳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讓人看笑話在背後戳脊梁骨。陳母縱然再憤怒再不待見這兩位,也絕不可能大叫大嚷惹得左鄰右舍都來瞧熱鬧,更何況屋子裏還有工人。

陳母壓低了聲音,不依不饒地道:“你們都出去,這是我家,修不修我說了算。”

“宋姨你這話就不對了,那看着這麽大縫子還能不修啊?就算是你家吧,也不安全哪,萬一哪天風大把窗戶刮下去砸到人怎麽辦?”孫建軍苦口婆心地勸,“您放心,不用您啥,您就回屋去歇着,這一半天保準好,是吧師傅?”

三個工人明顯都被孫建軍叮囑過了,笑嘻嘻地點頭。

陳母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一個老太太,喊又喊不了,推又推不動,最多也就是動動嘴皮子說點不中聽的話。可幾個人跟沒聽見似的,連陳紀衡都不吭聲,低頭幫工人搬塗料。

老太太沒轍了,啪嗒一甩袖子,抹身進了屋,“砰”地關上房門,眼不見為淨。

三個工人開始幹活,孫建軍跑前跑後地張羅,看上去忙得很,其實他啥也沒幹,都是假象。偷懶他從小就會,幹活從來不靠前,只是故意把聲音放大,一會道:“陳紀衡,去買桶乳膠。”一會又道:“陳紀衡,再買點膩子。”過一會又道:“師傅們渴了吧?陳紀衡去買點飲料。”過一會又道:“都吸煙不?陳紀衡,去弄條中華。”

陳母在房間裏看醫學雜志,聽外面嚷嚷聽得腦門突突直跳,一開門厲聲道:“不許抽煙。”

孫建軍眨巴眨巴眼,點頭哈腰地道:“對,咱不抽煙,陳紀衡,你別去買煙了。”

陳母瞧他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兒,再看看陳紀衡油鹽不進的面無表情,氣得轉身又進屋了。

這點活一半天幹不完,外面叮叮當當抹抹弄弄從上午八點一直忙活到下午三點,才算告一段落。孫建軍出手真大方,不但按議好的價格付了工錢,還多給200元小費,道:“哥幾個午飯都沒吃,拿去喝點小酒,辛苦了啊。”

領頭的連聲道謝,拿過錢高高興興地帶着工人走了。

客廳裏弄得亂七八糟,人家是管修不管收拾。陳紀衡循着記憶到廁所裏找出抹布,蹾在地上吭哧吭哧擦地面。孫建軍才不會幹這種粗活,眼珠一轉,到陳母房間門口敲敲房門:“宋姨,宋姨。那啥,活幹完了,你檢查一下不?看看還哪裏不滿意,我再讓他們返工。”

屋裏沒動靜。孫建軍摸摸下巴,又敲敲:“宋姨,那,那沒事我們可就先走了,這都三點多了,您也沒吃飯呢吧,用我們出去給您買點啥不?”

屋裏還是沒動靜。

孫建軍回頭,見陳紀衡半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頭,一點一點蹭牆角的污漬,手上很用力,泛起青筋。孫建軍輕咳兩聲,把聲音又提高個八度,道:“宋姨,那咱們走啦,您好好休息啊。”然後回頭沖着陳紀衡大聲問,“你想吃什麽啊?哎呀可把我給餓壞了,幹一上午活呢。走吧走吧,下館子去。”

忽地,卧室門開了,陳母板着面孔道:“留下吃口飯吧,事先說好了,我這可沒別的,只有挂面。”

孫建軍見計謀得逞,樂得眉開眼笑,連聲道:“挂面就行挂面就行,謝謝宋姨。”

陳母垂着眼睛到廚房裏去做飯,孫建軍喜滋滋地一拍陳紀衡肩頭,低聲道:“怎麽樣?有我在,沒問題。”

“嗯。”陳紀衡鼻子裏應一聲,繼續專心致志地擦地面。孫建軍不耐煩:“差不多就得啦,用得着那麽細致嗎?”

陳紀衡悶悶地道:“不行,差一點也不行。”

“切。”孫建軍翻個白眼,“潔癖。”在客廳裏晃了兩圈,實在無事可做,按開電視,坐到沙發上伸個懶腰,“我可得好好歇歇,累死了。”

陳家的電視還是那種老款式,肯定比不上液晶的清晰,孫建軍只能湊合,拿着遙控器來回按了好幾遍,也找不到一個能看下去的節目:“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有心想把兩腿搭在茶幾上,尋思尋思又沒敢。宋姨太嚴厲了,瞧她那張寒冰似的臉,孫建軍就有點打怵,也難為陳紀衡,跟這樣的父母一待那麽多年,要是自己,早崩潰了。

不大會功夫,陳母端來做好的面條,放在餐桌上。說是只有挂面,但她是極要面子的人,自家兒子再不争氣,畢竟孫建軍是外人,又好心好意地雇人修窗戶,無論如何不該怠慢。做了個油焖大蝦、切一盤醬牛肉、用木耳和黃瓜絲拌了個涼菜。挂面裏卧個雞蛋,放的海米、紫菜和羊肉片、油菜,香氣四溢。

只是碗筷就拿了兩副,陳母擺明了當陳紀衡不存在,自顧自和孫建軍坐到桌邊上。陳紀衡站在一旁,異常尴尬。幸好孫建軍見機極快,立刻道:“宋姨你也得跟我們吃點,不吃哪行啊,老年人難道還減肥嗎?你等着,我去給你拿碗筷。”說着,把自己的餐具放到陳紀衡面前,自己主動起身去廚房取。

陳母哪見過這樣自來熟的,她一向為人嚴厲苛刻,在醫院時,無論是實習生還是年輕的同事,在她面前都畢恭畢敬,不敢放肆,從不和她說笑。可孫建軍整個一不要臉,你生氣吧人家畢竟是來幫忙的,不生氣吧這小子蹬鼻子就上臉,順竿爬能上牆,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你怎麽辦?

氣極了陳母撲哧一下竟無奈地樂了,可也就是一瞬間,又板下臉,道:“你們快吃,吃完趕緊走。”

陳紀衡默默地往嘴裏挑面條,那個味道很熟悉,熟悉到镌刻在骨子裏,似乎午夜夢回時曾經想起過,又像是許多許多年前就已忘記。

孫建軍可沒有陳紀衡那般感觸,一邊吸溜面條一邊嚷嚷:“真好吃,嗯,真好吃。宋姨你做的怎麽這麽好吃呢?比我爸做的好吃。宋姨這醬牛肉是你自己做的嗎?”

陳家家風極為嚴格,餐桌上不許說話,更何況像孫建軍這樣還帶吸溜出聲吧唧嘴沒完沒了聊天的。陳母心裏有些厭煩,但又不好意思多說,被問得沒法,只好點頭。

“哎呀我就說嘛,肯定是自己家裏醬的才有這種味道。”孫建軍吃得搖頭晃腦,大口大口往嘴裏塞肉,“宋姨你說小時候我怎麽就沒上你家來吃飯呢?陳紀衡太有口福了。”

陳母“啪”地撂下筷子,回屋裏拿出七百元錢放到餐桌上:“你們自己吃吧,今天我謝謝你,這是工錢還給你們,吃完了趕緊走。”起身進卧室裏,又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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